他们下山,秦无筝又去了旁边山头,没让人跟着。
秦无筝自已去了“天堂化工厂”,只看见破旧垮塌的工厂,半面墙壁上还喷涂着“天使”两个字。
整个工厂都是空的。
从工厂外面往下望去——
秦无筝眯了眯眼:巧了。山脚就是赵琴尸体发现处。
一团迷雾。
无数巧合。
等秦无筝走下来,看见林霖等一群人蹲着,弓着,也学着拙梦在考古。
秦无筝:“……”
秦无筝:“一个就算了,你们一群人在一起寻找童年吗?”
苏笙先灰头土脸地扬起头来:“秦司!”
秦无筝看他。
苏笙泥巴手里捧出了一个破烂塑料袋,袋子里还有另一块泥巴。
“下来之后拙梦说山神托梦了,附近有宝藏,我们挖了半天,挖到了这个!”苏笙显然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说完就笑起来。
秦无筝接过袋子。
林霖在一旁说:“很像是手机。赵琴的手机。”
拙梦还在一旁抱怨:“奇怪了,山神大人以前托梦的宝藏都是钱钱呀,珠宝呀,怎么这次是个烂手机呢?”
烂手机?
这怎么会是烂手机?!
对林霖一行人来说,这可是巨大的宝贵财富!
秦无筝说:“赵琴的手机当时竟然没有被发现,这个案子结案太匆忙了。”
正是因为没被发现,才凭着口袋里的纸断定是自杀。
如果他们不来这里一趟,这个手机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
这案子根本没人去查。
除了疯癫的赵琴母亲还等着一个说法。
林霖说:“可能当时太忙乱了。又是泥石流,又是赵琴死。都没注意赵琴的手机埋在土里了。”
秦无筝点头:“有了手机,等那边破解来,这件事应该就有眉目了。”
秦无筝其实并不太关心赵琴的案子,在他看来无论哪种结果,多少和郑谅的情感有关,是一件很俗的案子。
他更关心的是工厂。
秦无筝走前对华韧说:“华老,如果还有工厂的信息就联络我。我先根据名单把这些还活着的法人审问一番。”
华韧狠狠点头:“好的好的,您放心。”
走前,永河县的人们送别他们。
这一行人唱着调子:“英勇的先人。创造了家园。先人在上,庇佑我村。祝信者永生,祝良善者永生。”
苏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全都鞠躬,一手摸在心脏处,像在行一个骑土礼。
“先人?你们信仰的不是山神吗?”苏笙问。
华韧笑笑:“先人就是山神。神由人造。做了贡献的先人,死后,受我们供奉,成了山神。”
张云栋说:“这样说那你们信的就是人呀。”
华韧笑笑不说话。
时间到了,他们该返程了。
林霖挥手:“再见。”
哪知道华韧赶紧摇头:“别别别,不见最好,这我们两方见了,那就是有坏事发生了啊!”
也是。
调查司现在主要查案子,大的,小的,统统都查。小的是那些无名alpha在查,大的是眼前这群有名的alpha在查。
无论无名的alpha,还是有名的alpha,华韧这怕事怕麻烦的可怜小老头是真的不想再见了。
秦无筝换了一个词语:“珍重。”
拙梦凑过来,秦无筝面无表情的上前,俯身轻轻抱了一下他。
拙梦嘻嘻笑:“山神大人说你们是好人。你也是好人。你以后缺妻子,我愿意嫁给你。”
……
众人憋笑。
林霖咬紧牙关,死死憋住了想要笑的脸颊。这让一直充满了社畜味道的正经脸,鲜活了起来。
别说林霖了,其他人均是如此。
忍俊不禁之间,见秦无筝居然没发火,但也没答应就是了。
秦无筝说:“好好学习,别想这些。”
苏笙走前,最后回望一眼,看见入村口摆放着巧克力,棉花果,跳跳糖。
都是山神爱吃的东西。
****
调查司。
小李跑得匆匆,回着电话:“是是,秦司您放心,您发过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把这些法人请到调查司来了……何副司去后山了……张吉司长?我们最近没有和张司联系。”
小李忙成了陀螺。
作为调查司唯一万金油文职人员——小李。他常常觉得调查司没他不行。
因为秦司长一看就不想在调查司长待;
何副司长天天脑袋里没有装任何东西;
剩下的alpha最会鬼哭狼嚎。
只有他——被派来调查司,就努力适应成为了调查司人员。
现在小李查案,查资料,复印打印……等等,样样精通。
包括审讯——
“老实交代,当初是谁让你们在永河县办厂,又为什么要进行法人转移?!”小李进去靠里面的审讯室,黑漆漆的,他拿了墙上挂着的鞭子,步步逼近。
****
一行人抵达汴京。
苏笙边走边在想:“永河县……”他看向身边的秦无筝,“再过10年,20年……”
秦无筝走慢了一点。
因为他发现苏笙走得很慢,性子也慢,像猫。
苏笙总是不知不觉就落到了最后面。
秦无筝往往都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现在跟着落在了最后面。
“10年20年后怎么了?”秦无筝问。
苏笙说:“华老他们走了以后,永河县就没了吧?”
秦无筝说:“还有拙梦和小贰。”
苏笙说:“他们都是omega,是可以互相扶持,但等他们也去了。永河县……是不是大家连他们信仰的是山神都忘了呢,也没有人会唱他们的调子了。”
“历史也是这样进程,”秦无筝说,“早期的战争和拼搏,同样消融了很多文化。虽然上面一直采取兼容并蓄,但也无法做到全收全揽。你学历史的,更应该清楚。”
苏笙倒没想到秦无筝回答得如此正式和严肃。
他有些感慨:“是啊,我还是看太多书,只会坐而论道。”
“也不是。”秦无筝又不愿苏笙妄自菲薄,“只是我比你冷血。你这样很好。”
“好?哪里好?”
“我的冷血是见多了生死血腥后才有,我宁愿你没见过。那不是什么好事。”秦无筝说得轻描淡写。
可那“生死血腥”又怎么会轻松。
苏笙骤然想起了他在半年前见过秦无筝。
苏笙说:“我曾经在去游学的船上,见过您。”
“什么时候?”
“半年前,”苏笙说,“那是一艘霉国的游艇,我看见你们杀了alpha,带走了omega。”
秦无筝勉强想了起来:“带走omega……哦……是接到消息那是一群要被贩卖的omega。”
“贩卖?”
“是。贩卖。”秦无筝免不了想起了太古市的那群omega。
那个最后给他们写信的乔木山,就是被卖到了闻家。
苏笙显然不知道这些事,秦无筝也不想让他知道。
秦无筝便说:“当时就已经解决了。”
苏笙慢慢点头,又问:“好像所有人都觉得omega很弱,低人一等。秦司您呢?”
秦无筝:“……”
说实话,秦无筝也是如此认为。
但对着苏笙,他说不出来。同时,他不想骗人,于是沉默了。
苏笙见他听见了却不说话,心下热了几分,血液滚烫,充满了一种动力:“秦司,你小看omega会有回旋镖的!”
秦无筝愣了两秒,没听懂:“什么叫回旋镖?”
等几个月后,“王”要秦无筝重新择偶,秦无筝才发现这回旋镖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