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迩终于捕抓到的词汇在一刹那划破他脆弱而紧绷的神经,那个孩童的脸也在他眼前清晰,正是幼年时期的他。

  他身躯一震,抱着脑袋半蹲下来,喉间发出受到惊吓的闷哼。

  “你想起来什么?”沈竹琛问他,一下又一下拍打他的后背,让他急促的呼吸声逐渐缓下。

  “我,我”宋迩唇齿打抖,沈竹琛循循善诱:“你慢慢说,不管是谁,对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会把他找到,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良久,宋迩才再次开了口,嘴唇间吐露出那个沈竹琛早已猜疑的人选:“姑,姑姑……那,那个,箱子。”

  还真的是唐柯,沈竹琛深吸了一口气,宋迩跟唐柯也有血脉关系,她这样对待宋迩,绝不可能仅是因为宋迩做错了什么,而是宋迩父母的缘故。

  宋迩脸色泛白,惊惧还没有消退,沈竹琛知道,看来他要去医院看看宋治也,或许能从宋治也口中得知什么。

  带着宋迩从以前的宋家离开以后,沈竹琛直接驱车前往医院。

  监护室内,宋治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弱的起伏如果不凑近去看几乎要感受不到,身上插着的管道有许多根,心电图信号质量差。

  沈竹琛沉着目光打量了一会儿,扭头预备询问宋迩对他的父亲还有没有印象,就见宋迩已然无声落泪。

  血亲相连的羁绊使然,宋迩嘴唇嚅动:“他,他是,我,我的,亲人吗?”

  沈竹琛点头应下:“他是你的父亲。”

  这个答案没让宋迩感到意外,因为宋迩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哽咽了几声,双侧的手指在他自己不觉间朝着手心扣去:“怎么,会,变成,变成这样?”

  “有人在害你们,你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们,警方正在调查,虽然目前还没有眉目,但会水落石出的。”沈竹琛心想自己要是说的太复杂宋迩理解不了,于是长话短说。

  “姑,姑姑吗?”宋迩最近出现的幻觉跟幻听都是隶属于同一个女人的,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知道对方的身份。

  “嗯。”沈竹琛道。

  “父,父亲,他,他什么,时候”宋迩咽了咽口水,喉结滑动:“能,能醒?”

  “我会让许助理时刻关注伯父这边情况的,只要伯父一醒,我就带你过来。”沈竹琛的步子朝着门外移动,宋迩依依不舍地看向病床,吞吞吐吐的说好。

  他们两人并肩的身影刚走出医院大门,沈竹琛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一阵响亮铃声。

  沈竹琛脚步一顿,拿出手机看向屏幕,来电人是厉天南。

  看到这几个大字,沈竹琛迅速回过神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多,连厉天南结婚的事情他都忘的一干二净。

  带着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沈竹琛就听到电话那边厉天南传来的声音:“宋治也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让小纪他们帮着调查,调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会立刻联系警方。”

  “你倒是消息灵通。”沈竹琛感叹了一句,厉天南勾唇一笑:“谁能想到你跟宋迩这会倒是你侬我侬起来了,就当是酒吧的事情给他赔个罪。”

  厉天南在国内外的势力不小,有他帮忙也算锦上添花,沈竹琛应了声:“行。”

  ……

  厉家。

  厉天南望着手中挂断后的电话,掐灭屏幕灯光,把手机反着扔进沙发里。

  “咳咳”猛烈咳嗽声从他的口中钻出来,厉天南眸色沉下,从桌台上那一本策划案上扫过。

  那是祁廷亲自送过来的一份投资方案,厉天南光是潦草的扫过几眼就觉得无比离谱,祁一度准备收购一块地进行开发,需要他的投资。

  要是位置合适,有发展前景,厉天南当然不会拒绝,双赢是大家都乐意看到的局面。

  但厉天南派人去考察过,那是一块正处于荒郊的偏地,周围都是烂尾楼,环境也非常恶劣,完全没有收购的必要,祁一度执意要收购那块地用于房产开发,完全是别有所图。

  不过……自从三天前祁廷送来这份方案以后,祁粟就没有来找过他,他几次三番跟祁粟用微信电话联系,祁粟也借口有事推脱了。

  难不成祁一度用这件事情来威胁祁粟?

  厉天南的脑海里刚浮现祁粟面容,门铃被按响的声音就拉回他的思绪。

  “咳咳”厉天南用手捂着嘴起身,从桌上端起冷水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把喉间弥漫开的铁锈味冲刷掉。

  在楼上忙着打理卫生的管家听到门铃声,急匆匆赶下来,抢先厉天南许多步,刚把手搭在门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头道:“厉总,我去开门。”

  厉天南额头微点,在位置上继续坐下来,他不善轻信于人,所以身边照顾的人不多,除了小纪跟小鱼,身边只剩下这位从他父母在世时就身处厉家工作的厉管家。

  厉管家即将满五十岁的年龄,看着精明干练,做事也很仔细,他原来不姓厉,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孤儿院被收养以后,养父母就给他随便取了个小名,他不喜欢,来厉家工作以后,干脆跟着姓了厉。

  房门被厉管家打开,门外款款而入的男人身穿浅灰色的衬衫,胸前本该合上的纽扣近乎大开,厉天南眉头不经意间拧紧,朝他缓缓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三天不见,再过两天就要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祁粟。

  还没等祁粟走到桌前,厉天南起身朝着他走去,走的近了,厉天南才发现他的眼角底下居然多了一颗泪痣。

  祁粟本来就生的好看,精致的五官上多点一颗泪痣显得他多了几分柔和跟蛊惑的意味。

  可厉天南莫名有点不满,摩挲那颗被点在祁粟左眼下方的泪痣:“这是怎么回事?”

  “……”祁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表情间透露出来一股有点难为情的状态。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祁粟才极为小声说道:“这颗痣,是画上去的。”

  学怎么主动讨好我

  49.

  空气忽变,一阵寂静。

  祁粟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垂落在大腿两侧的手合拢松开,松开又合拢,一个动作重复好几遍,嘴巴欲张不张的。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说,话被厉天南的声音打断:“祁一度让你画上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