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哪怕是在白天,但因为付臻的那句话,突兀地弥漫着淡淡的诡异感。

  但祁无庸像是浑然没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面上完全不担心地淡笑道: “没有动么?”

  付臻点点头: “一直没有动。”

  祁无庸想了想,当机立断道: “等下去看看。”

  “不怕被诡异的东西缠上?”付臻淡淡看了他一眼。

  太空漫步车到达终点,祁无庸取下安全带,回头微笑道: “唯物主义者,鬼神不侵。”

  他没有再去售票部买门票,而是直奔鬼屋。

  鬼屋的面积不大,入口是一道铁门,只不过因为没有买票,铁门是锁着的。

  祁无庸没有试图翻过去,只是隔着铁门看向了里面,就见里面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玩偶之类的,而是一尊财神爷雕像。

  祁无庸蓦地失去兴致, “走吧。”

  “去买票?”

  “不用了,回去吧,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付臻没有问为什么又不去鬼屋了,只是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天空渐渐下去小雪,没带伞的行人匆匆忙忙避雪,唯独祁无庸和付臻两人步伐悠闲,不紧不慢,好似在散步一般。

  祁无庸伸出手,一片小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又化成一滴水,他将手翻过来,掌心朝下,那一小滴水又顺着皮肤纹理滴落。

  他抬头看了看天,淡淡呢喃道: “快过年了吧。”

  付臻想了想: “还有一个月,学校也快放假了。”

  “如果放假了,就不能和你更频繁地见面了。”祁无庸状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付臻有意无意提醒他: “你平时也没怎么在学校。”

  他们几乎在学校没有见过几次面,现在合租倒是天天能见到。

  祁无庸选择性当没听见,微笑道: “周末再一起玩吧。”

  付臻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身后有人道: “祁无庸,居然在这碰到你,真是so bad啊。”

  付臻跟着祁无庸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正溪穿着一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休闲卫衣,冻红的手拿着一串棉花糖,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甜美的妹子挽着他的手。

  林正溪从医院出来就闲不住,哪怕感觉到自己对付臻有奇怪的好感,但是不把妹身体实在不舒服,就来游乐场猎艳了。

  没想到居然就在这里碰见付臻和祁无庸这个逼东西约会,他一时嘴快出言挑衅,但话说完才有些后悔了。

  连忙将手臂从妹子身上抽回来,他难得有点无措道: “只是凑巧在这里玩,你不要误会。”

  付臻不知道对方在和自己解释,旁边的祁无庸倒是听出了意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小溪真是受欢迎啊,身边美女如云,不像我,毫无女人缘。”

  林正溪被他茶里茶气的发言恶心到了,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道: “神经病。”

  祁无庸抿了抿唇,看向旁边的付臻,脸上浮现浅淡的委屈: “他骂我。”

  林正溪: “……”你是小孩么,居然还告状!

  付臻各扫了两人一眼,淡声道: “回去吧。”

  祁无庸反应快,脸上立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好,去吃饭吧。”

  说罢,不由分说地握住对方手腕,神色自然道: “我调查过了,西街有家日料店很好吃,我们去那里吧。”

  付臻只想赶紧远离林正溪这个麻烦精,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

  林正溪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也不看,直接拨出一串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林正溪也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照旧勾起轻佻的微笑: “龙潜,你在找祁无庸对吧。”

  *

  在看守所呆了好几天的龙潜,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祁无庸。

  不过不是找他对峙或者复仇,而是想要进行一番痛苦质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他。

  祁无庸就这么讨厌他么,甚至不惜帮付臻作证,将他送了进去。

  在接听了林正溪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就买了飞机票准备飞过去见祁无庸,但花夏一直缠着他,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哪怕隐隐知道去见白月光还带着替身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又死活甩不掉花夏的纠缠,龙潜索性自我催眠:祁无庸大方得体,才不会在意花夏这个小人物。

  事实上,祁无庸也确实不在乎。

  不只是不在乎花夏,连龙潜也一样没放在眼里。

  所以祁无庸和付臻在“冰雪世界”游玩,见到龙潜和花夏出现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异常。

  只是当做两个陌生人,神色自如地揽住付臻的肩膀, “我们去冰钓吧。”

  龙潜自然不甘被这样无视,直接冲着祁无庸喊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祁无庸脸上笑语吟吟,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贩,对付臻道: “冰钓有些花时间,需要补充体力才行,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求你了,不要无视我!”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倏地变淡,他转头,看向被他甩在身后的龙潜,原本轻柔的语气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淡声道: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龙潜得到对方的回应,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只是激动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上次在警察局说的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对吧!”

  说罢,他眼神不自觉看向站在祁无庸旁观的付臻,有些咬牙切齿。

  一定是这家伙挑唆,所以祁无庸才帮着作伪证!

  一定是这家伙的错!

  在一旁思想放空的付臻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恨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龙潜急迫地得到对方的回答,连声追问道: “是这样的,你告诉,是这样的对吧!”

  祁无庸上下扫了他一眼,微笑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龙潜眼睛瞪得更大,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付臻对两人扯头花不感兴趣,随口对祁无庸道: “我去买点吃的。”

  祁无庸点点头,笑容温柔: “去吧。”

  他的笑容深深刺痛了龙潜的眼,心像是被万千根针扎了,密密麻麻的痛苦一起袭来,分外折磨。

  龙潜受伤地看向祁无庸: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见付臻的背影渐行渐远,祁无庸是一点都不想装了,表情戏谑道: “是啊。”

  看着对方的表情,被愚弄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龙潜又痛苦又愤怒: “那我们以前算什么!我们以前的回忆算什么!”

  祁无庸微笑: “算你脑。瘫。”

  龙潜只觉得眼前一黑,急火攻心,竟是要当场气晕过去,幸好一旁的花夏及时扶着他,才避免了摔个大马趴的悲剧。

  原本的爱意被对方的一句脑。瘫烧得所剩无几,龙潜站稳了身体,突然冷笑一声: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

  祁无庸挑眉, “看来你一定恨死我了,那就赶紧取消婚约,和我永远解绑,这样就不用看到我这张面目可憎的脸了。”

  “绝不!”

  龙潜突然情绪激动道: “我绝不取消婚约!我就是要一辈子和你绑在一起,让你一辈子都无法逃脱我!”

  就在一瞬间,龙潜福至心灵,明白了祁无庸的目的,他突然大笑道: “你想龙林两家取消联姻,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和付臻在一起对吧,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龙潜故意说这么一堆话,希望能打破祁无庸淡然自如的面具,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祁无庸脸上的笑容也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消失,平时总是弯着的桃花眼耷拉下来,温柔与亲近感消失不见。

  在短暂的面无表情后,祁无庸又扬起一个笑容。

  但此刻的笑容不像平时的温柔阳光,而是与之相反的扭曲阴暗,脸上是龙潜从未见过的怨毒,像是带毒的曼陀罗,流着带毒的汁液,写满了危险。

  龙潜第一次注意到,祁无庸的眼瞳瞳色居然如此黑,不笑时显出它的全貌,像是浓稠的墨,如同书画里鬼怪的瞳色,不仅没有半分美感,反而是平添一丝吊诡。

  吊诡的瞳眸,配上他那张惨白的脸,倒是真像是行走在阳间的鬼。

  龙潜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就看见祁无庸面无表情道: “那你就去死吧。”

  这种吓唬放在之前龙潜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配合刚才的联想,龙潜下意识一激灵,瞪大眼睛就要开口,就瞧见祁无庸已经恢复成往日的神情,倏地一笑: “我开玩笑的。”

  龙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无庸笑容更盛, “我根本没有将婚约放在眼里,这种东西,我完全不在乎。”

  所谓的婚约,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具。

  玩具而已,他随时都可以玩坏。

  只是现在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实在不多,如果有谁敢来破坏他的游戏,他不介意一并扫除。

  他脸上不自觉呈现百无聊赖和一丝期待,两种矛盾的情绪体现在他身上,极端诡异,也拥有极端的吸引力。

  龙潜看着他,有些害怕,但又莫名被他吸引。

  这副模样,他曾经见过。

  脑海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他突然看向祁无庸,像是在确认什么,语气却又满是肯定: “半年前,也就是暑假的时候,你就回国了。”

  他这次不再需要对方肯定的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 “就是今年暑假,你回国了,但你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去见了一个人。”

  但毕竟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实在想不起对方见的是谁。

  直到看到付臻拿着两份煎饼往回走,龙潜脑子灵光一现,突然大声道: “暑假的时候,你见的人是付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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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断更这么久,罪该万死,从今日起天天日六以表歉意(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