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世上什么事令江不羡觉得最丢人。
那就是让他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半死不活用夜壶撒尿。
虽然陆砚辞皱着眉对此事没有显出多少嫌弃,但江不羡就是受不了。
他可以撅着屁股故意耍不要脸,甚至可以脱光了都不带害臊的。
可那跟窝拉窝尿的羞辱感完全不一样。
当时他就疯了似的,尤其看见沈恕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笑非笑。
江不羡感觉自己这是第二次这么窝囊,上一次就是被人差点打死。
但陆砚辞似乎是根本理解不了他,非要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出去找死,就拦在床边不让他动。
江不羡憋的眼泪都冲上了眼眶,缩成一团扯着陆砚辞的衣摆带着鼻音恳求。
“求求你了……我想出去,求你了我待会儿就写个遗书留给我爹。”
“就算死了,跟坤灵监也没有半点关系。”
提起江渊,他的眼泪顿时冲出了眼眶,噼啪滴落在平滑的被单上,接连晕出了好几个湿润的痕迹。
见陆砚辞不答应他也就不再说话了。
蜷成一团把半边脸埋在被褥里,大有不出去就憋死在这的执拗。
江不羡垂落着视线模模糊糊感觉挡在面前的影子离开了。
他犹豫了几秒想趁现在再挣扎一次,不过没有人来扶一把恐怕就得尿在半路。
那也是丢脸到家了。
正撇着嘴绝望的时候,脸上铺散过来阵微风,身上盖上了件厚料外衫。
陆砚辞把蜷着要死要活的祸害从床上扶起来,用外衫拢起包了个严实,顺便还用料子边沿给他眼泪蹭了一把。
然后像裹粽子似的把他抱起来朝外走。
“憋不住尿我一身,你就等着被摔死。”
半扇房门被踢开传出轻响,江不羡瞬间被外头久违的光线晃的眯了眼。
阵阵裹挟着凉意的风流刮到脸上吹进他的脖子里。
让他忍不住发抖。
陆砚辞只好把手臂收紧了些,妄图多抵挡一些外头的凉意。
发热的人最忌受凉,若是因此再反复发热,恐怕江不羡这条命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陆砚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他不认为是自己迁就了对方的任性。
大概,是因为江不羡宁愿立下遗书,也非要保留那一丁点脸面。
也或许,自始至终江不羡都在他面前卑微的恳求,而没有仗着大柱国的权势耍脾气耍威风。
在皇城的贵族子弟中,江府江祸的娇生惯养应当是其中翘楚,好吃懒做无恶不作自小就是个被人唾骂的败家子。
陆砚辞有些动摇了。
他并没有真的带江不羡去茅厕,而是寻了个偏僻又没人的地方,把手里拿着折叠好的棉毯在地上一扔。
就把被裹成粽子的人放了下去,江不羡光着脚丫子落地瞬间有些腿软,还需要陆砚辞的搀扶才能站得稳。
而裹在身上的衣裳松散开,瞬间就被冻的牙齿打颤,对方又把衣裳在他胸前薅攥在一起,下身则是没管。
“别耽误。”
江不羡懵了半天,朝空荡荡的周围看了看。
陆砚辞就贴在身边站着他觉得还是有点丢脸。
但总比真的在个人来人往的屋里尿要强。
“你你转过脸。”
见陆砚辞没什么好脸色的转过头,江不羡十分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他不害臊对方会看。
而是想尽量给陆砚辞还能留下那么丁点的好印象。
或许是陆砚辞特意选了地方,除了点令人尴尬的声响,四周都只有淡淡的泥土草叶气息。
江不羡解决完缩着肩膀怂哒哒,陆砚辞什么都没说,再次将衣服像是裹包袱似的把他包起来。
他还以为能好好体会一下被抱回去。
结果来时陆砚辞是怕尿自己一身才抱,回去直接拦腿一扛。
扛的江不羡只能跟个死猪崽子似的趴在对方肩后。
他也就难受了一瞬间,即便姿势有些累,也拦不住他还是贴着陆砚辞衣裳上闻了闻对方身上的味道。
到了房门口,陆砚辞才把人缓缓朝下放了些。
薅扯着衣裳刚有丢回床里的打算,又想起败家子这副骨头架子根本禁不起折腾。
沈恕眼睁睁看着陆砚辞小心翼翼把人放下,像是照顾个易碎的瓷器,早已经不大好看的脸色又沉了些。
立时有了种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然后陆砚辞转身就朝他看了过来,很平淡的询问道。
“再给他看看脉,看看夜里还有没有发热反复的可能。”
沈恕沉着脸色沉默了瞬,还是抬步朝床边靠近过去撩起衣摆坐在了床边,毫不客气的攥过江不羡的手腕子。
看见沈恕,江不羡就有些发怵。
毕竟他不久前可是被这大夫拿针给扎晕了。
他宁愿多咽几碗苦不拉几的药汤子,也不想再挨几针。
可对方仿似就是故意朝他痛处戳,些微看了看脉象就冷漠的开口道。
“极有可能反复,再扎几针。”
陆砚辞不明所以,就见江不羡仿佛当时差点疯了,一把就薅住了他衣服朝床里边扯。
“……”
沈恕瞥了立马又紧绷起来的败家子,徐徐将银针列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提醒道。
“不准捂脸,头上要扎。”
扎哪?!
还没开始呢江不羡当下就要晕过去,薅扯着陆砚辞的衣裳都大幅度哆嗦了,陆砚辞都被他扯的不得不靠近床边。
皱着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恕看着陆砚辞仿似纵容的样子,心里立时感觉五味杂陈,捻起一根长针对紧张犯怂的江不羡薅扯衣裳的胳膊伸出了掌心。
“先扎手。”
江不羡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霎时没多少底气的提出了异议,伸出了另一只手。
“你,你先扎这边。”
而他薅着陆砚辞衣服的那只手就半点不敢松开,恐怕是撒手人就走了,自己当场就得又晕过去,颤颤巍巍的奉献出了自己的左手。
然而夺命的判官就是不讲情面,面无表情的望向抓衣服的手,淡淡开口。
“先扎右手。”
又是一阵懵逼,连陆砚辞低头间都能看见江不羡满脸恐惧,纠结万分的犹豫了一会儿。
右手还没松开左手又薅住了他衣裳,然后才委屈巴巴把右手又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