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到达需要45分钟,时间已经快到和祝青桑约定好轮换值夜的时间。

  时间没差多少,考虑到祝青桑表现出来的状态,靳诀没遵守约定将他叫醒。

  但是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后的五分钟,没有另外的提醒,祝青桑将帐篷布拉开。

  此时路祇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靳诀坐在录制过程中节目组提供的条凳上,铁桶中的火已经算不上旺盛。

  “怎么醒了?”见他起来,靳诀微一皱眉,站起迎接。

  祝青桑双手环绕在胸.前,端详靳诀脸上的疲态:“该我了,为什么不喊我。”

  “直升机40分钟之后能到,没差多少时间,想你多休息一阵。”靳诀轻描淡写将好消息叙述告知。

  祝青桑本来就没有什么怪罪的意味,闻言双手垂在两侧,愣了好一会儿,消化这意想不到的顺利。

  “好。”但反应过来之后又看着靳诀说,“这和你不喊我没什么必然联系。”

  的确没有什么,靳诀混淆试听失败,索性道:“你睡着了就不会出来,能达成我希望你好好休息的目的,没睡着自己会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祝青桑在靳诀隔壁的凳子坐下:“你现在进去躺一会儿?”

  “不用。”靳诀拒绝,在祝青桑视线的盲区,看着他的侧颜,静谧无声。

  从这里走到西面草地大概需要15分钟,两人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祝青桑提着兔子灯让它蹦了蹦,开灯是白毛的兔子,现在没开灯是表面橙色的兔子。

  两下蹦完祝青桑就放下了,靳决之前送的花被放在帐篷边上,祝青桑站起来去拿,藤条构成的椅子吱吱呀呀叫。

  他将花束拿起来延迟比较久地问:“这是哪里来的?”

  戒指是兑换的礼物的话,花束总不能再是了。

  “用花种换来的,花种是和郑泉水换的,用渔网。”

  祝青桑听着这漫长的兑换过程,明白这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不管靳决说得多轻描淡写。

  渔网和花种目前看起来都属于“没什么用”的范畴,众人找到了根据地,之前设想的荒岛求生并没有出现,导演组毕竟没有离谱到这个程度,那么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就确实不会有什么大用处了。

  而按照实用性来看,花种比渔网还要差,甚至占地面积都是渔网更大,郑泉水同意无可厚非。

  “他们不知道花种可以找npc换到鲜花。”靳决说。

  他就是找那个npc换的。

  祝青桑想到的重点却是靳决竟然在回到小屋之后又折返回了那位老妇人的住处。

  明明也不是保证百分百可以换到的。

  “我可以打开吗?”祝青桑看着花束外精美的包装问。

  “送你的。”靳决道,言下之意是当然可以,在意识到祝青桑的大部分注意力是在欣赏外包装,他实时解释,“兑换之后免费包装的,那边有材料,很擅长。”

  祝青桑听着,将用系成蝴蝶形状的的丝带解开,打开一层层包装纸,最后单枝花完整的样子展露在眼前。

  尖刺都很新鲜,祝青桑探出指尖,朝着花刺靠近,在完全接触之前手腕被制住。

  祝青桑抬眼,发现靳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做什么?”

  祝青桑指尖回蜷,莫名有些心虚地和靳决解释:“我想看看新鲜的程度。”

  他顿了顿,突然有些反应过来地上目线抬起:“你怕我自残?”

  靳决松开祝青桑手腕,也发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夸张。

  祝青桑带着他的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会。”

  且不说现在还没消息,便是最坏的消息……也不至于。

  “这样。”祝青桑说,他将包装纸全部打开,“它们看起来都很新鲜,我们在这里种回去,医院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处理完,我们再回来一起看。”

  他测试新鲜度本来就是有这个想法。

  现在看龙还能让靳决安心。

  种植完以后,直升飞机也就要到了。

  “好。”靳决也发现祝青桑这是在安慰他,倒确实放心下来。

  刚下过雨的土地十分湿软,两个人决定之后也没怕脏,一束花里面有9枝花,两人各自分了种植。

  “能活吗?”祝青桑花插到一半突然问。

  感觉根都没有是比较难存活的事情,祝青桑也没肯定的答案,更偏向抱有美好的幻想。

  靳决倒是知道答案,显而易见的不能。

  但是面对祝青桑的问题他摇了摇头:“说不定放。”

  这世界上没有童话故事,但有金钱可以让一些虚幻的表象一直存在。

  祝青桑对这个答案没有质疑,他点头:“没事,之后回来看就可以知道了。”

  他还是在让靳决放心。

  两个人种植成了整整齐齐的一排,明天早上起来其他人就看不见他们了。

  本来靳决给祝青桑的礼物,现在变成了他俩给大家的一道景观。

  并且从数学的角度来看,这么整齐的一排是非常美的,祝青桑和靳决时有时无的默契再次展现出来,都非常直。

  两人看了一会儿,才去草地那边等即将降落的直升机。

  即将抵达西面绿地时,两人路过一处高地,他上去之后回头,这块隆起的土丘比大部分的树木都要高。

  靳决跟随着祝青桑的脚步,落后半步看到日出。

  东边海面的鱼肚白已经成为日出,他们一直敢向的西面还像深夜。

  很神奇的自然景观,导致祝青桑180度的转头来回三次。

  在第三次看回西面时,天空中多了个在逐渐变大的小黑点。

  “那是不是来接我们的?”祝青桑点了点靳决的胳膊。

  祝青桑对着天空看了一会儿那个黑点,还没等路祇回答,他们已经听到了飞机的嗡鸣声。

  这下就可以确定了。

  “走吧。”祝青桑从山坡上下去,下次还要回来看玫瑰花的长势如何,是不是还能活着,所以还会有机会看到类似的日出,只要他们能爬起来的话。

  在这样的思想下,祝青桑对不再看也没有非常不舍。

  小黑点在他们的注视下越来越近了,也逐渐拥有了形状。

  祝青桑还想要再往前一些,但是被靳诀阻止了。

  “声音会很大,等他降落之后再去。”

  祝青桑明白地点点头,他坐飞机挺多的,但是没坐过直升机。

  但这样危急的情况,他也宁愿不坐。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医院没有通知他不用去了。

  直升机准备降落,它将草地上的草丛卷成了一阵风,祝青桑惊叹这样的景观,靳诀却有些担心,这里的草地在经过的雨水的冲刷之后是不是依然具备停机坪的要求。

  他本身也不是专业的,会开,也会看,但都是业余爱好。

  除非是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否则他都是会说可以的,让直升机先来,人是不会出事的,顶多飞机受到的损坏,任何损坏他可以承担。

  索性飞机下降的非常顺利。

  机翼还在高速旋转,祝青桑和靳诀目前已经听不清彼此讲话,噪音非常大。

  靳诀让祝青桑学着他的动作微微弯下,直升机此刻已经打开了门。

  两人对抗巨大的阻力顺利登上,登上之后两人立刻被塞上了耳机。

  “你好靳总,我是本次飞行的机长,姓胡。”机长坐在驾驶座上和靳诀简单自我介绍。

  “你知道目的地是哪?”靳诀没寒暄,直奔主题。

  机长点点头:“是的,我们现在就出发,时间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请坐好。”

  祝青桑注意到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

  机长看见祝青桑的后视镜,他在出发前知道两个人的身份,他还是祝青桑的粉丝,对他特意观察,看到之后立刻解释:“我开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一个中转站,我们会换人,避免疲劳驾驶。”

  他说完祝青桑没有什么反应,他的确不是很了解这个机制。

  但不影响他们的热情,机长非常有仪式感地说:“好了我们现在正式出发。”

  祝青桑原本在帐篷里面的时候的确睡不着,直升机起飞之后,三百六十个角度都是蔚蓝的海,远看毫无波澜,宽厚得可以治愈一切。

  他最后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新通知的状态。

  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闭上眼睛,困意来袭。

  靳诀盯了挺久镜子里面的倒影,在确定祝青桑睡着以后,无声无息地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对着祝青桑睡着的样子拍下一张照片。

  看了几遍之后存入需要输入密码才可以看到的相册。

  祝青桑昨天根本没有睡好,因此在乘坐直升飞机的时候竟然只醒了一次,就是在直升机抵达休息站换人的时候,他醒的时候看见靳诀睡得比他还要沉。

  他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去摸手机,随即松了口气,没有坏消息。

  再过一个半小时他就可以到了。

  现在想来在这短短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如梦似幻,经历的有些太多了,导致祝青桑有种不真实感。

  但偏偏他也是最知道现实的,现实足够残忍。

  祝青桑短暂清醒一会儿,在直升机重新起飞之后又困意来袭,他睡回去。

  等到再次有知觉时,是有人拉着他的手臂在轻轻摇晃。

  祝青桑有点困惑地睁开眼,看见靳诀的第一眼还是恍惚的。

  “睡袋?”

  他的记忆错乱到了他们还在小岛帐篷里面的时候。

  靳诀说了什么,但是祝青桑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

  兴许是察觉到了祝青桑一脸茫然的样子,靳诀也反应过来,他将祝青桑戴着的耳机摘下来。

  “到了。”

  他摘耳机的短暂时间,祝青桑的脑子里面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他睡前想的如梦似幻真的没有什么错。

  “你知道吗,我刚才还以为我们在帐篷。”祝青桑和靳诀分享。

  只有在这个情况下见到靳诀是合理的,否则他睁眼见到的不是裴溪他都很有可能打人。

  等到意识全部清醒之后,祝青桑又去摸自己的手机。

  “刚才掉出来了。”靳诀将手机递过去,“没有消息。”

  他后半程的飞行中基本都是醒着的,在看见祝青桑掉在座椅上的手机后基本一直帮他看着。

  祝青桑点点头,看向外面的景观:“去问问具体出了什么事情。”

  按照之前,不管工作多忙,祝青桑还是会在空闲的时间来看望母亲的,说不上话,也就是陪着坐在边上,也能坐大半天。

  他们下了直升机,还没进入建筑物,院长已经迎接出来。

  祝青桑不认识这位,但是靳诀是非常熟悉的。

  “靳总您好。”院长先打招呼,然后看向祝青桑,犹豫了下,还是说,“靳夫人好。”

  祝青桑愣了一下,还是点头。

  毕竟在外人的视角内,三年多,他和靳诀就是这样的关系。

  更何况现在的确是,他已答应要重新领取结婚证了。

  就是这个称呼对他来说还是比较新鲜的,很少有人这么叫他。

  靳诀和他结婚貌似只是为了应付长辈的催婚,除了靳诀的长辈,像是他们豪门那个圈层的应酬祝青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靳诀关系最好的人倒是知道一点,像是路祇这样的,也不熟就是了。

  “他姓祝。”祝青桑没什么不满意,靳诀倒是说了。

  “噢噢,祝先生您好。”院长显然变得有点局促。

  祝青桑摇摇头:“都可以。”

  院长被安慰了,发现靳诀还是面无表情,就有点不理解靳诀纠正他的做法,可能是豪门传统拥有的阴晴不定吧。

  他将两人往里面引,顺便给祝青桑大致说情况。

  “您母亲的情况是突然恶化的,差点心脏骤停,现在还在手术室中。”

  植物人的情况一直都是不怎么稳定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么有钱的人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维持。

  否则一般的家庭是承受不起长久住院的。

  “情况怎么样?”祝青桑心脏回落一半,另一半依旧吊着。

  院长叹口气摇摇头:“不清楚,目前是稳定的,但还要观察。我们询问了其他的医院,有一家给出的回馈是他们之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用一种名叫β-3的药剂会有好转,但是这个药的保存条件非常苛刻。”

  靳诀听着皱眉:“不能运输过来。”

  院长苦笑:“不是运输的问题,是提取的问题,我们这边不具备这样的条件,β-3的活性很短,根本不符合储存的条件,制造出来就是需要立刻使用的。”

  “哪家医院具备制造条件,那家拥有类似情况的?”靳诀问。

  院长点点头,随即叹口气:“我们也考虑到转院的情况,危险性过高,并且案例太少,谁都不能够保证对上个病人有用的药剂,对您的母亲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来到了icu的门口,祝青桑只能透过玻璃看到苍白的母亲。

  他收回视线:“现在情况恶化的可能性是多少。”

  “我可以和你说一个非常现实的数字——91.2%,您母亲的情况不太好,现在只是暂时稳定,谁也说不好下次出事的时间,也不敢保证下次出事之后的结果。”

  祝青桑点点头,看着心脏记录仪上不停变换的影像。

  “并且下次即便可以度过,那么下下次出事抢救回来的可能极低。”院长只说了结果,祝母各项数据的报告如果拿出来看,是所有人都只可能摇头的程度。

  现在说到底不过是花真金白银吊着。

  那家医院说的什么药物,他都认为有可能是想骗钱。

  院长和靳家的关系比较深,因此也不会推着人去被坑。

  “我看一下最近的报告。”祝青桑提出。

  “好的。”院长对他有求必应。

  两个人交流的过程中,靳诀临时拿出手机离开。

  他拨通了一个久违的电话,备注显示是“爷爷”。

  靳诀和爷爷的关系并不好,他只身一人脱离家族来创业,最大的原因就是和爷爷不对付。

  但偏偏爷爷是最了解他的人,家里面唯一看出来他和祝青桑当年是协议结婚关系的人。

  “喂。”那头的声音浑厚又沙哑。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XX医院,还有β-3。”

  “你就这种命令的态度,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下属吗?”那边冷哼一声,将不满中气十足地表达出来。

  靳诀对着电话沉默了一阵,才喊:“爷爷,帮个忙。”

  那边骤然要求:“录音呢?录音是怎么开的?”

  靳诀:“……”

  “你录了也没有用,我不会喊了,你帮我这次,我以后天天会喊。”

  “你查这个干嘛?”靳老爷子多问了一句,“说实话。”

  靳诀只能如实说:“青桑妈妈的病需要这个,用之前我想调查看看。”

  “他啊。”靳老爷子点点头,“离婚了才喜欢上是吧。”

  靳诀又沉默,所以他说之前会和家里面不来往是有点理由的。

  “你别管,先帮我查一下,医院没问题帮我安排转院。”

  “什么态度!”老爷子在那边啐了声。

  靳诀知道他答应了,把电话挂掉。

  他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所以关系差也是,想要证明自己。

  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功,但是特殊情况,关系是可以缓和的。

  靳诀回去的时候,祝青桑还在和院长聊他母亲的情况,靳诀在边上听着才算是了解许多。

  祝青桑的母亲当年出事是因为车祸,除了脑部造成的损伤,还有许多其他的器官或多或少都有伤害。

  但是在身体本身虚弱的情况下,自愈能力也下降许多,这些损伤一直存在,一旦爆发就会连同爆发,因此每一次类似的情况都会格外严重,并且只会越来越严重。

  靳诀听的过程中还注意到一个时间点,出事的时间是三年前。

  恰好是他和祝青桑签订协议的时间。

  大概在观察室外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观察室中突然响起滴滴滴的警告声。

  祝青桑瞬间紧张,像是炸毛的猫,他看向贴在门上的红色警报灯不停闪烁,院长也是脸色一变,原先一直在待命的医护人员瞬间就位。

  他进了手术室,祝青桑刚才站了半个小时,等到医生全部走完之后又失神站了会儿,才缓缓蹲下来。

  “可以坐凳子上。”靳诀同样蹲下来,在他耳边说。

  祝青桑摇了摇头,声线飘渺:“你刚才去干嘛了?”

  “我打电话问问他们说的那家医院值不值得冒风险转过去。”靳诀解释。

  在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前,他的习惯是不说,但是祝青桑问了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也觉得祝青桑现在过于敏锐了,所以只会说实话。

  祝青桑点点头:“院长和我说,上次的抢救经历了三个小时,这次大概也差不多,你先去休息吧。”

  他相信医院会给靳诀这样的人提供休息室,从他们刚下直升飞机时院长对靳诀的称呼就能看出来。

  虽然正常人也不会希望在医院有个专属的房间。

  直升飞机也是靳诀帮的忙,如果没有靳诀,他现在根本还不能站在这里。

  或许第二次的抢救就会失败,他在路上得知最坏的消息。

  祝青桑思绪乱得几乎毫无逻辑,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泪意随之控制不住地上涌。

  在夺眶而出之时,靳诀拿着纸给他擦干,随之拉着祝青桑的手带他站起来。

  “坐。”他说,“不要蹲着,累。”

  本来就没有休息好。

  “会顺利过去的。”

  祝青桑点点头,抿唇,泪水还是不断用涌出,他看着靳诀,还是将想法说出来。

  “我是觉得我很没用,如果不是你帮忙,我现在根本不能坐在医院,还不知道在哪里。”祝青桑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复一些。

  深呼吸之后才继续说:“你原先不是问我为什么要离婚吗?”

  “我也没有完全说实话,除了协议到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自己可以赚钱了,不需要你再支付我医药费了,我觉得我可以不需要你了。”

  “但我现在发现不是这样的。”祝青桑说着眼眶又有些泛红,“所以你去休息吧,我现在觉得对你非常不好意思。”

  “你可以愧疚。”靳诀抬手将祝青桑的眼泪拭去,“因为我希望你依赖我。”

  不被需要,独立是他恐惧的。

  虽然现在不合时宜,但是靳诀还是和祝青桑说:“你现在估计想不了,所以我只说了,我追求的是你的爱。”

  “所以别愧疚,别不好意思。”靳诀说。

  祝青桑圆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眶,泪水依旧朦胧。

  他抬手自己擦眼睛,才明白另外不安的来源之一,他感受到了靳诀给予的爱意,尤其是从昨晚到现在,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是,他不知道怎么回应。

  答应复婚是他的回应,但站在如今的角度看来远远不够。

  爱意应该如何圆满给予回去?

  祝青桑眼泪又簌簌落下来,他想着,如果他可以知道的话,感情戏也不会被这么多人骂了。

  靳诀见他只是哭不讲话,默默闭嘴,这张纸巾用不了了就又去拔了一张。

  正在这时,院长出来了,正好见到祝青桑哭得很惨的样子。

  “唉,没事,不至于。”院长虽然刚才和祝青桑说了,每次出事只会越来越恶化,“这次稳定的很顺利。”

  不知道下次会什么时候来,但院长决定不说了。

  “我刚接到你爷爷的电话。”院长安慰了两句祝青桑,才开始说正事。

  情况好转是一回事,这个电话又是另一回事。

  “转院是吗?”院长接完电话又回来和靳诀确定。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对哪家医院的不了解,这样的病人转院对他们来说危机非常大,在路上死亡会让人更加难以承受。

  但如果β-2值得,冒风险也不是不可以。

  院长现在看来就是那个药值得。

  靳诀刚才一直没空看手机,现在打开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后面发现他确实不会接就给他发了短信。

  【医院没问题,药也是可以的,最近数据还是不多,但是值得试试,我已经让那边制造那个药了,目前的技术来看需要5个小时,制造出之后半小时内使用,我现在安排转医院。】

  靳诀快速将信息扫完,祝青桑在边上也跟着看了。

  “是的。”靳诀说,“麻烦安排一下。”

  “行。”院长点头,“正好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

  当年祝青桑的母亲刚出事的时候,是就近联系的医院,后面和靳诀在一起之后,也没有换医院,是安排了更好的住宿以及照顾条件。

  因为在三年前的数据来看,这家医院的条件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最新的医学数据报告,他们都是外行人,也不可能实时关注。

  祝青桑能够理解临时需要转院,但是对自己不关注却有些自责。

  这种自责导致他开口询问院长:“如果早点看到这样的报告,会不会更早有好的希望。”

  院长却意外摇摇头,他仿佛看穿祝青桑的想法,还有他的自责:“你.妈妈会很感谢你,临床的数据多如牛毛,即便是专门钻研这方面的专家也不可能时时到位,转院需要承担的风险恒定不变。没必要对自己过于苛责。”

  祝青桑鼻尖有些酸,默默点了点头。

  靳诀看着他肩头有些颤,扶着拍过以表示安慰。

  祝青桑垂下眼,去拉靳诀的手。

  转院的过程也是由医院安排,院长还是例行地强调了风险,祝青桑只是默默点头。

  他现在也理解了院长说的话,如果在此之前知道了那个药物,也是要面临转院的风险,那个时候情况稳定,药物的影响未知,或许还是会选择稳定。

  但是现在是在出事之后,不转院面临的风险更大,如此就还是不如冒险转院,或许可以有更好的结局。

  祝青桑想明白,陪着母亲转移的过程也没什么说话,在后面坐上去往另一家医院的过程中才轻声和靳诀说:“谢谢。”

  他还是不清楚具体应该怎么回应爱意,但是此刻对靳诀的感激是真的。

  转院的过程反而以后顺利,期间院长强调的各种风险并没有发生。

  漫长的车程甚至没有遇上几次红灯,祝青桑还以为自己会像在坐直升飞机的时候困,但是并没有,他变得有些精神,甚至亢奋。

  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这会是转机带来的开始。

  路程的期间经过了十分繁华的街景,祝青桑看着行人来来往往,各自说说笑笑,不禁就想到小时候父母带着一起去游玩的美好记忆。

  不过这种记忆大概还是不长,祝青桑并没有回忆太多,回忆里面的自己就长大了。

  变成他一个人。

  按理说回忆到现在就应该结束了,但却并没有,随着这段街景越往里,变得越加繁华,路人如织,没有回忆就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祝青桑的记忆里面不自觉添上一个人,那个人比他还要高。

  他明明挺高了,走在街上比大部分人都要高,也不用祝青桑去思考那个人具体是谁,伴随着外景的变化,那个人的脸就清晰起来了。

  是靳诀。

  但这是他臆想的回忆,他们真实并没有类似的经历。

  他工作忙,靳诀也工作忙,工作近两年伴随的属性也让祝青桑没了逛街的习惯,衣服要么是网购要么是品牌方提供。

  任何出行的情况只要不是工作需要,他都会做伪装,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免不了有人会拍。

  祝青桑能理解他们,但此刻短暂忘记那些外在的因素。

  他扭头去看靳诀的脸,靳诀睡得很沉,车上比飞机平稳许多,他睡得也比他要少。

  祝青桑开始忍不住思考,他和靳诀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创造这样回忆的可能性。

  “怎么了?”靳诀原本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问。

  祝青桑先入为主地感觉他睡得很沉,如今睡着的人突然说话就有点小小地惊吓到。

  “在想我们有没有可能,走在这样的街上。”祝青桑实话实说,他除了无聊地想着两个人在街上走,还考虑到具体应该怎么回应爱意。

  还是不知道,但是真诚与毫无保留大概是必需品,他在试着说。

  不用祝青桑忐忑,靳诀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便笑了。

  效果似乎非常不错。

  “肯定会。”靳诀斩钉截铁。

  他们连去民政局都被拍了,还有什么在公共场合能做的事情是不能被拍的吗?

  “等以后。”他说。

  祝青桑就点点头:“好。”

  他也想要和靳诀有以后,虽然现在具体想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在大街上散步,但是他知道自己挺期待的。

  司机还在,两个人都没有再聊什么东西,最后顺利到达了需要转入的医院。

  这边的医院也是院长出来迎接,因为靳家的实力始终符合这样的刻板印象,所以祝青桑现在都有点习以为常。

  新医院院长:“药剂的成功研发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以先参观我们的医院。”

  看出来挺想留住大客户的。

  祝青桑和靳诀就和他表示也自己走一走,自然得到欣然答应。

  祝青桑秉承着要说实话,但是他和靳诀貌似没有那么多话可以说的原则,现在决定想到了什么都和他分享。

  “我感觉我会被惯坏,我现在到每个医院出来的都是院长。”祝青桑道。

  “没关系。”靳诀说,“只要我家不倒闭。”

  他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只不过前提是他得和老爷子服软,现在有祝青桑在,难度不大。

  “你家是做什么的?”祝青桑好奇起来,当年协议结婚的时候,秉承着不谈听不打听金主事情的原则,祝青桑半点都没有过问靳诀的事情。

  甚至都没有上网查即将和自己结婚的人是什么样。

  当然像是靳家这种查了也不怎么查得到,祝青桑这样的行为还是对外人过于信任了。

  “政府部门工作的比较多,经商的也有,我的公司是自己开的。”

  祝青桑点头:“你的我知道,你很出名。”

  他当初还是小明星的时候,被带着参加酒局,偶尔和其他小明星交流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候是听,就会听他们讨论金主。

  最后讨论一圈都会回到靳诀身上,觉得靳诀是非常好的人选。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在酒局上面见到。

  只不过是他们有一个金主排名,从来没有人见过靳诀,但是自发地将他排了进去。

  那会儿讨论一圈,最后会问问祝青桑怎么想,祝青桑只能是笑着点点头。

  “都挺好。”但他不走这条路。

  他也不能怎么说,总不能说他们喜欢的那位已经和他结婚了。

  后面大家知道祝青桑不参与这个话题也就不和他聊了,刚开始聊得多纯粹是因为很多金主喜欢他这张脸。

  大家隐约都有把祝青桑当成竞争对手,他自然就成为了焦点位。

  发现他的确没有这个想法之后,大家才放心下来。

  祝青桑那会儿就乐得轻松。

  后面随着他阴差阳错的几次爆火,粉丝越来越多,逐渐的也没有人光明正大和他讨论这个。

  当年那些小明星基本上都是口嗨,但后来火了,祝青桑也知道有些是真的跟了人。

  当然他和靳诀的事情还是瞒的很好,没有人知道。

  靳诀被靳诀这个回答弄得有些想笑,忍不住去拨弄他的头发:“我以为你不知道,大明星。”

  祝青桑愣了一下,靳诀基本上不会喊他类似的昵称,他默认靳诀不喜欢他这个职业。

  毕竟的确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就连靳诀想要带着他回家“应酬”都很不方便。

  而且家里面的小辈经常会问来问去,祝青桑第一次回去的时候还担心过他的身份会在网上流传开,后面发现并没有。

  如今靳诀喊了这个昵称,有些显而易见的亲昵,祝青桑眨眨眼才问:“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个职业。”

  “老古董不喜欢,我无感。”他顺便就踩了一下老爷子的态度,“但是我喜欢你。”

  祝青桑表情不自然一瞬间:“我真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喜欢说这种话的人。”

  “嗯,不知道的还多。”靳诀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祝青桑不明所以,但是没有多问,当成了和喜欢你类似的话。

  靳诀没再多说,祝青桑之后会知道,现在的情况这么紧张,他也就不挑明。

  “什么时候再回去一趟。”靳诀说,他要带着祝青桑去见见长辈。

  “好。”祝青桑手指弯曲,戒指的存在感就提醒了他,“买了戒指之后再去吧。”

  不然只有他一个人带,显得很奇怪。

  靳诀点点头,两人在医院转了一圈,这边是私立医院,相对来说隐秘性更好,观赏性也更强,种植着许多花卉。

  一圈走下来有赏花的感觉。

  院长在原地等着他们发,第一时间和他们说了目前的进度:“β-2预计还需要2个小时,成功注射的观察也需要很久,我们为二位准备了休息间,可以去里面等一下。”

  祝青桑和靳诀对望之后,都没有拒绝。

  按照现在得情况来看,最危险的转院已经度过,只要短时间内祝母的情况不恶化,只需要看这个药有没有用就行。

  祝青桑这次睡觉前还洗了个澡,他和靳诀的房间被很贴心的分开了,是两个房间。

  因此倒头就睡,没想到这次睡的时间有些久,中途也没有人来喊醒。

  祝青桑醒来去摸手机,发现手机中被消息轰炸。

  大部分竟然是陶九思发来的。

  陶九思先和他表达了他们种的花非常好看,而后分享了后面的录制经验。

  问他靳诀的渔网怎么到了郑泉水手里,他们分队比赛钓鱼,大家都只有钓竿,结果郑泉水拿出一个渔网,把他们的鱼都给捞走,最后得了第一。

  陶九思忿忿不平地说着阴险。

  祝青桑觉得这个做法非常郑泉水,看完才去看时间,陶九思都是晚上给他发的消息。

  今天赢了第一名的人不仅可以住房间,还可以拿到手机。

  陶九思就光明真大地和祝青桑说,他是用郑泉水的手机给祝青桑发的消息。

  祝青桑晃了晃脑袋,看见现在的时间是凌晨2点。

  他大概睡了两个小时,明明之前断断续续也不是没睡,的确还是累到了。

  来不及回复陶九思,祝青桑穿戴整齐去找靳诀。

  其实他应该去问医生情况,但是他觉得要和靳诀一起去。

  祝青桑准备敲门之前才考虑到靳诀有没有可能在凌晨2点这个时间睡觉。

  在门口站定几秒,不需要他敲,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