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云祈彻底松懈下来后,他那身娇劲就压不住了。

  平日里他最会看人下菜碟,更何况他就爱对裴砚初这样,在别人面前他还觉得丢脸。

  “哥哥,我身上疼,我不舒服,你给我揉揉嘛。”

  “我想吃御膳房的核桃酪了。”

  “哥哥你抱抱我,哎呀别捏我,要肿了啦。”

  裴砚初一手拿着文书,一手捋着苏云祈的长发,给他顺毛。

  小蝴蝶睡醒后闹得很,好不容易才乖了那么几个时辰,现在本性暴露,又赖在自己身上当小霸王。

  车帘被人轻轻掀起一角,马夫将密信送了进来。

  裴砚初心里有数,他任由苏云祈拆着信玩,将他的发尾绕在自己指尖。

  “估计裴云澜还以为你在边关打仗,对了,你有收集他和敌国来往的证据吗?”

  “嗯。”

  “……你好冷漠。”

  “嗯嗯。”

  苏云祈满意地咂咂嘴,继续问他过几日攻进皇城的细节。

  毕竟原著里描写得又带感又中二,他真的很想目睹一下究竟是什么场面。

  什么他踏着日月星辰,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整整方圆十里都是跪地求饶的败将。

  苏云祈有点小激动,他马上就要亲眼见到原著大结局,圆满地为裴砚初的大男主生涯划下新篇章。

  “到时候别乱跑。”

  “算了,你留在宫外吧。”

  这怎么能行?他能答应不凑这个热闹才怪。

  “哥哥你带我去吧,带我,带我。”

  “带我带我带我带我带我带我带我。”

  “……”

  “裴砚初,我给你脸了,居然敢无视我。”

  “啪——”

  苏云祈猛地站起身,揉着自己的屁股,他龇牙咧嘴地看向眼前正在甩手的男人。

  “叫哥哥。”

  “没大没小。”

  叫个屁叫,顺苏者昌,逆苏者寡,不答应是吧,那他马上就要失去自己这个小宝贝了。

  苏云祈也就装模装样揉了两下,随后坐在马车边边,看也不看裴砚初一眼。

  “丢丢,过来。”

  “哼。”

  裴砚初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蹲在车帘前,悄悄抬手,敲了敲车厢内侧。

  马夫突然一个急刹,迫使苏云祈因为惯性忍不住后退。

  他踉跄着倒退几步,重新坐回那个耍心眼的坏男人怀里。

  “不听话,哥哥抱你,就不会摔。”

  苏云祈刚想嚷嚷是外面的人不会行车,对方就将他翻了个面,正对着抱坐在腿上。

  总感觉这姿势有点怪怪的,但他没着力点,只能依附于裴砚初。

  “要去也可以。”

  “停,就说到这,我不想知道条件。”

  苏云祈啪的一下捂住他的嘴,成功把男人气笑。

  裴砚初拿下他的手腕,伸手与他十指相牵。

  “就站在外面等我。”

  “不要乱跑,更不要去见谁。”

  他还是怕到时候场面会无法控制,太过血腥而吓到苏云祈。

  可惜身上这只悠哉悠哉的小蝴蝶似乎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顾着点头。

  “听懂了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

  裴砚初无奈,他拿他实在没办法,只能低头用力亲了几下,惹得人揉着脸直发牢骚。

  “哥哥,快到了。”

  “我们直接冲进去吗?”

  “嗯。”

  “……嗯嗯。”

  苏云祈收回自己“杀人”的视线,继续问着无厘头的话,仿佛只是为了缓解情绪。

  “你会留他们一条命吗?”

  “看你。”

  “你有多少把握?”

  裴砚初眼底泛出淡淡的笑意,这个问题苏云祈一路上已经问了几天了,无论自己承诺多少次,他都放不下心。

  为什么总是对自己没信心?

  肯定是因为关心则乱,他的丢丢就是喜欢他,很爱很爱他。

  苏云祈自知自己问的是废话,但他就是忍不住反复确定。

  城门将临,眼前人却不急不切,慢慢贴上自己的耳畔。

  “哥哥现在以江山为聘。”

  “丢丢愿意嫁吗?”

  苏云祈突然笑了,他的眼角闪烁,伸手用力抱住裴砚初,

  “嫁,我嫁。”

  裴云澜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早已天翻地覆,当他从城外得知裴砚初已经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手中的毛笔都被他硬生生捏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禀殿下,那三,那裴砚初带兵从西北杀回来了!”

  “这不可能。”

  裴云澜浑身颤抖,难怪他到现在都没收到达翰的一封回信,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深吸了两口气,快速整理好情绪,叫人先把裴文靖带出城。

  皇兄不能出事,他得平平安安一辈子,就算自己死了,也得保住他的命。

  “算了,我自己去。”

  裴云澜左思右想,生怕这群奴才败露事实,最后下定决心还是自己亲自去演。

  他的好皇兄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可不能让裴文靖对他失望。

  裴云澜懒得坐轿子,他快步而奔,努力在门口平复住呼吸后,才慢慢推开那扇殿门。

  “皇兄,怎么今日不抚琴了?”

  “心里乱,抄点佛经静心。”

  裴云澜小心翼翼地趴在裴文靖的肩头上,他有些眷恋地晃了晃他的胳膊,故意把他的字弄成一团。

  “阿澜,又闹性子。”

  “皇兄要不要去宫外的栖宁寺住段时间,马上要开春了,我觉得那里很适合养心。”

  裴文靖没搭话,只是低头默默抄经。

  “皇兄,你理理阿澜吧……”

  桌案前温润的君子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偏过头看向那株从墙外偷偷爬进的藤蔓。

  微风卷过凉意,将上面最后一片叶子吹下。

  “阿澜,是要出事了吗?”

  裴云澜心里一惊,他微微抓紧手下的肩膀,嬉笑道,

  “皇兄在说什么啊?不想去就不去,阿澜还巴不得哥哥天天在宫里陪我呢。”

  裴文靖用手撑着桌案站起身,抬头与他相望。

  “是谁?裴砚初吗?也是。”

  “早就料到这一天了。”

  “走吧,皇兄带你见见人去。”

  裴云澜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僵硬地拉住想往外走的人,声音微颤,

  “皇兄……”

  “阿澜,皇兄几乎是亲手把你带大的。”

  所以无论你再如何伪装,在皇兄眼里,你还是个幼稚鬼,根本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