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轻抚身下人的锁骨,感受指尖微颤的肌肤。

  他全然已被自己的情绪魇住,不管不顾地俯身,就想给他留下点属于自己的印记。

  苏云祈平日里的哭嚎多多少少带着点表演的成分,但他真不高兴时,是无声无息的。

  他红着眼看向强行压在他身上作乱的男人,鼻尖酸涩,睫毛逐渐湿润。

  “裴砚初,你把我松开,好吗?”

  “我不喜欢这样,我会害怕。”

  裴砚初一愣,他停下还在摩挲的手指,抬头去看快要哭碎的小蝴蝶。

  嗯?丢丢好像很难过?

  他为什么会害怕?他在害怕自己吗?

  糟糕,是他大意了,光顾着自己放肆,没在他面前演好自己该有的“样子”。

  不可以吓到小蝴蝶,好不容易才哄到手的,要是把他吓跑再抓回来,肯定会伤到。

  裴砚初思索间迅速调整好表情,然后将对方松开,轻手轻脚地揉着他有些泛红的手腕脚腕。

  “丢丢,哥哥错了,别生哥哥气。”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裴砚初,你正常点,我们好好沟通一下不行吗?”

  苏云祈快憋死了,他直接朝人开火,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

  他不对劲,他一定不对劲。

  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极其完美的人,有也只是人设。

  他以前被男主光环蒙了眼睛,觉得裴砚初什么都好,但现在看来,好像他的潜意识里莫名忽略了很多细节。

  裴砚初肯定背着他藏了不少事,还在这跟他装得有来有回。

  要不是今天他智商突然上线,稍稍察觉到一些暴露出来的问题,虽然只是一点点,都足以让他背后发凉。

  “那丢丢想跟哥哥说什么?”

  裴砚初依旧语气平稳,没有丝毫慌乱。

  “反正就是,以后别这样。”

  “你有时候太强势,我有点难受,真的。”

  苏云祈试探着解释两句,最后才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说你管太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尊重我一点。”

  “我不是没有思想的玩偶,一定得任由你把控的那种……”

  等等,他在说什么?这个走向怎么感觉怪怪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要死,特么的这不是霸道总裁强制爱吗?

  这又是谁的剧本?他的剧本不是替身恋人翻身作主吗?

  苏云祈人还在床上,实际上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他呆呆地坐着,不可置信地看向裴砚初,

  不是,为什么全天下的男主都有这种设定?这不是强行搞事情吗?

  “丢丢?”

  “宝贝?”

  “安安?”

  “裴砚初,你乱叫谁呢?再叫错就给我滚出去,给你脸了。”

  苏云祈一口咬上对方的肩膀,先是报对方刚才逮着他欺负的仇,再是为了看他会不会像别的男主那样,觉得掉面子而甩自己一巴掌。

  三秒钟过去了,威武炸天的未来统治者没动他。

  甚至把另一边也伸出来,示意让他咬。

  苏云祈:……

  “丢丢还生气吗?那能不能等你手好了再打哥哥,你想怎么打都行。”

  “裴砚初,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别老给我打岔。”

  “我说的是正事啊,我不想丢丢跟我闹情绪。”

  裴砚初顺势接过话题,企图一笔带过。

  他想不明白,往日里很好哄骗的小蝴蝶,怎么今日变得这般难缠。

  “你在装傻。”

  苏云祈彻底冷下脸,用手肘推开他,避开他的伤处。

  裴砚初微微抿唇,他直勾勾地盯着苏云祈的脸,直到自己眼眶泛红。

  “丢丢是介意我刚才喂你吗?”

  “哥哥只是想照顾你而已,这让丢丢反感了吗……”

  “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还绑我!好几次了已经,只是我都没说。”

  裴砚初低头不语,苏云祈只能看见被褥上晕开的一点点水花,以及他止不住颤动的手。

  又把人说哭了,他有那么凶吗?

  得了,就他这可怜巴巴的样,玩个锤子强制爱,估计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有谁家牛逼炸天的男主,会是这种泪失禁体质?

  裴砚初眼底一片冰冷,仿佛眼角不断下坠的泪水与自己无关似的。

  他丝毫没有悔过的情绪,只是懊恼于自己的疏忽,在心里暗自复盘之前自己的疏忽,以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随后故意哑嗓,有些闷声闷气地回道,

  “对不起,哥哥只是犯了老毛病,不小心吓到丢丢,以后会控制的。”

  “什么老毛病?你怎么了?”

  苏云祈耐着性子询问,他实在看不下去对方满脸委屈和懊恼的样子,无奈地劝了几句,

  “好啦,我又没说要跟你分手,你这么伤心干什么,明明委屈的该是我才对,搞得好像刚才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他就是想解决问题,又不是解决人。

  把事情好好处理完,不照样还是能开开心心过日子。

  裴砚初贴近苏云祈,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他注意着角度,把自己背后较为严重的撕裂伤露出后才开始阐述,

  “以前刚进宫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裴如璋觉得我可怜,就抱了一只波斯猫给我养着玩。”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喜欢猫,但它是我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起先它很黏我,可是后来时间久了,它就总想着往外面跑。”

  “我不想让它出去,便将它关在笼子里,每天陪它玩给它喂各种名贵东西。”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发现我没关紧笼子。”

  苏云祈根本不敢动,他生怕扯到裴砚初的伤口,便只能安静地靠在床头。

  眼前人的鼻音还是有些重,他的心坎软了一半,默默抬手环住他的脖子。

  “所以它跑出去了?你找不到它了?”

  “哥哥,我知道你当时肯定很难过,毕竟小猫跑丢了嘛,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喜欢绑……”

  “它死了。”

  “毛被扒得坑坑洼洼,溺死在花园的池子里。”

  苏云祈倒吸一口凉气,他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能说出口的安慰都很苍白,显得毫无作用。

  “丢丢,你说它为什么要跑出去?”

  “外面这么危险,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关着它,不也是在保护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