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西盟小少爷>第五十三章

  易辞牵着他手,深情道,“放心,会解的,到时解完毒,就跟我回家吧。”

  西稹有一瞬呆愣,木楞道,“你家?”

  易辞坚定点头,指着山谷处,“从这儿出去,西咏镇的后街,我家在那边,易宅,就是我家,我家挺大的。”

  西稹挂着笑容,缓缓道,“我家也很大。”

  易辞闻言,小声嘀咕道,“你家大,也得跟我回家。”

  听力一向敏锐,西稹当然闻言,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能去我家?”

  易辞理所应当,“去你家,是回娘家,当然得在我家了。”

  “?”西稹疑惑,不解道,“娘家?那你家呢?”

  易辞耐心解释道,“我家是夫家,你嫁过来,你家就是娘家,是我丈母娘家。”

  西稹有些懵懂,心中疑惑不少,问道,“你不能嫁我吗?”

  此话一出,易辞当即否认,“不能,哪有男孩子嫁人的。”

  西稹更为困惑,追问道,“那为何我能嫁人?我也是男孩子。”

  易辞错愕,惊讶道,“你怎么会是男孩子!”

  西稹站起身,挺直背脊,扬言,“我一直是男孩子。”

  这时,百药子正好过来,见到桌上的东西,打趣道,“你这是把西稹当女孩子了?”

  易辞惊恐,指着西稹质问,“他不是女孩子?”

  百药子笑而不语,给他一个肯定眼神。

  易辞垂下头,不敢置信。

  西稹拉过他手,却被甩开,有些错愕,“怎么了?”

  闻言,易辞崩溃大哭,怒吼,“你是男的,你还亲我?你不觉恶心吗?”

  西稹晃神,错愕不解。

  易辞掀翻桌上的东西,愤恨道,“我以为你是女孩子,我还给你买裙子,给你送胭脂,你怎么能是男的呢?”

  呆愣片刻,西稹沉下脸,冷漠道,“我一直是男的。”

  易辞怒道,“你一个男的,骨骼这么小?长一张女孩子的脸?身上这么香?”

  当易辞离开曼陀谷,西稹都未能回神。

  许久,百药子上前拍他,担忧道,“没事吧?”

  西稹有些木讷,喃喃道,“他说我恶心,说我喜欢男的,说我有病。”

  百药子沉下眼眸,心中涌出怒火,压抑道,“别听他胡说。”

  此时,东方棠棣正好过来,好奇问道,“我在那边就听见动静了,吵架了?”

  西稹未回答他,眼眸温度逐渐降低,周身气温渐渐凝固。

  东方棠棣贴近百药子,再其耳边小声道,“发生什么了?”

  百药子推开他,呵斥道,“别靠我这么近,两个大男人靠这么近干嘛,有病啊?”

  话音一落,百药子意识不对,急忙否认,“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太热了。”

  东方棠棣恍惚,一头雾水,也不过多纠结,指着谷口,有些兴奋道,“西稹,你哥来了。”

  西稹未回话,冷声道,“我有点事要做,出去一趟。”

  百药子拉住东方棠棣,叮嘱道,“你在这儿招呼西阮,我跟他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东方棠棣茫然,总觉气氛怪异。

  西稹与西阮擦肩而过,百药子耐心解释,“我们没事,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西阮担心,急忙追出去,却被东方棠棣拦住,无奈叹气,“不是我要拦你,是百药子让我拦你,他们有事要办。”

  西咏镇的后街,当真有一处易宅,易辞从大门进入。

  跌跌撞撞走在院中,摔倒在地,吓坏了下人,赶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少爷?不舒服?”

  这时,他母亲正好过来,好奇道,“辞儿、你回来了,你不是说要过几天回来?”

  易辞嚎啕大哭,哭诉道,“娘、娘,西稹、他……”

  “啊——”

  哭诉声被门口的惨叫的打断,呼喊救命的的女仆,哀嚎声被堵在喉咙,戛然而止。

  西稹手持软剑,背对月光,周身披上清冷月光,清冷又骇人。

  银光洒在剑刃上,让人心颤。

  虽隐退西咏镇,面对单枪匹马的小孩,他们何足畏惧,能斩杀的,也就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常人。

  当易辞母亲倒在血泊之中,易家彻底怒了。

  拿上长剑、大刀,飞扑而来,宛如饿狼扑食。

  西稹的反应在他们意料之外,软剑的使用,在月光下,追不上影子,只觉一阵刺痛,就被打掉武器。

  软剑拦截暗器,打落一地,手心处还捏着两枚,手臂处也扎着一枚,他身上的刀伤不少。

  “爷爷——”

  易家最后一口硬气,也为之倒下,易辞奔溃大哭,抓狂大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

  当软剑抵住脖子,易辞身体一僵,惊恐瞪向西稹,大吼,“西稹!你凭什么!”

  西稹依旧背着月光,看不清神色,他伤得不轻,身子有些不稳,拿剑的手,却不抖。

  冰冷的声音,深深刺入骨髓,易辞只觉全身冰冷,被冰锥扎入体内,痛苦万分。

  “你招惹我,说我恶心。”

  “瞪大眼睛看清楚,我像女子吗?”

  “还像吗?”

  易辞嘴边的话,未出口,就被一剑封喉。

  西稹不知他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

  像……

  后面还有话,但西稹没耐心听,一剑给了他痛快。

  ——从那之后,来曼陀谷的客人,但凡说一声,他长得好看,长得超凡脱尘,西稹都会握紧软剑。

  百药子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痛心,“西稹毁过容,是他自己弄的。”

  “!!”江枍榆惊恐,呼吸一滞。

  西稹毁容,用了不少春生,一两年才完全好,当时,他把西阮吓傻了,差点给痴呆了。

  东方棠棣缓缓蹲下身,语重心长道,“他没提醒过你,别说他像女子?或者直言,他若是女子就好了?”

  江枍榆暗骂自己,苦涩道,“他、说过。”

  闻言,百药子冷哼一声,果不其然道,“我猜也是,他没一剑杀你,是当真爱你入骨。”

  东方棠棣哀叹,出言提醒,“他心挺狠的,对自己都能下手的人,既然心死了,是真会杀了你。”

  百药子也好心提醒,“别单独出现在他面前,我们不会赶着救你,找你帮忙,也是因为你是西稹的娘子,既然不是,我们便不会麻烦你。”

  二人扬长而去,留下失魂落魄的江枍榆,陷入内心折磨,后悔懊恼之中。

  西稹回到房间,随意扯掉腰带,解开衣襟,惨不忍睹的肌肤,即使有春生,也需要不少日子。

  房门被敲响,西稹扯过外衣,随意披在肩上,问道,“谁?”

  西阮很是担忧,急切道,“稹儿,我能进来吗?”

  “进来。”

  关上房门,西阮放下手中软剑,拾起桌上的药瓶,招呼西稹坐下,“坐这儿,我帮你上药。”

  西稹安静坐着,有些失神,喃喃道,“你没话要问我?”

  西阮手上动作一顿,很是心疼,“稹儿,你愿意说吗?”

  西稹脱口而出,没有片刻犹豫,“不愿意。”

  不愿意,不论何时,西稹都不愿多说,他向来不透软弱,任何人,他都一视同仁,他伤心,与不伤心,他难受,与不难受,他痛,与不痛,他都一人受着。

  西阮闻言,虽早有准备,但他还是觉得堵得慌。

  突然,房门外传来脚步,急促的脚步,房门猛地被推开。

  西稹随意披上外衣,扯过腰带系上,微微偏头,平静道,“宋姑娘?”

  宋疏雨有些低落,抱着西阮撒娇,控诉不满,“我刚帮他,他还赶我走。”

  中间的他,不难猜出是谁。

  西稹冷漠回头,眼眸平淡,语气冷淡,“宋姑娘,我需要上药,你在这儿不方便。”

  闻言,宋疏雨一楞,态度不好,“就知道赶我走,你们就知道赶我走。”

  西阮有些无奈,拍拍她后背,安慰道,“你先去休息,我过会了来找你。”

  “真的?”宋疏雨瞬间开心。

  “嗯。”

  送走宋姑娘,西稹又脱掉外衣,露出伤痕,都是他自己抓的,被疼得失去理智。

  西阮离开后,西稹环顾四周,他有些困,但不愿在这儿休息,决定出门。

  迎面撞上百药子二人,让他回房间待着。

  西稹微楞,微微抬动眼眸,扫一眼被扯掉的腰带。

  他刚系上腰带,穿戴整齐,百药子一进门,带着东方棠棣,二话不说,上手解开衣带,命令他上床躺着。

  犹豫顷刻,西稹淡淡道,“我不想躺这儿。”

  话音一落,房门被推开,江枍榆呼吸急促,身子有些虚弱,抱着门沿稳住重心,眼眸很是受伤,呆呆注视西稹。

  突然,江枍榆呼吸一滞,目光被惨烈的伤口惊愕,瞪大瞳孔,踉跄上前,发颤的指尖,欲触碰伤口。

  西稹眼眸寒意很重,果断避开江枍榆的手。

  江枍榆瞬间呆愣,身子还未稳住,只觉脖子刺疼,竹叶划过颈边,又增一伤口。

  西稹出手很快,江枍榆未反应,东方棠棣反应快,察觉不对,即刻伸手,撞偏西稹手臂,让竹叶刺偏。

  否则江枍榆当场毙命,一叶封喉。

  江枍榆惶恐,无心留意竹叶,颤颤抬手,抓西稹手腕,扑了空,语气发颤,“你、怎么弄的?”

  寂静许久,都未有声。

  西稹冷淡,抓过外衣,披在肩头,遮住身体。

  江枍榆六神无主,不敢直视西稹身上的伤口,昨夜还未有,哪来的?

  先前与余归鸿对战,没伤这么重。

  那是何时伤的?

  今早、他匆匆冷一眼西稹,那时,他脸色不好……

  江枍榆咬牙,止住颤栗的声音,“西稹、你怎么弄的?”

  西稹眼神冰冷,微微动胳膊,露出臂上的伤口,冷声道,“我像女子吗?”

  “还像吗?”

  此言一出,江枍榆心一颤,心绞着疼,含泪呆望西稹,言语坚定,“西稹,我喜欢你。”

  西稹眼含戏虐,轻蔑一笑,“可笑。”

  江枍榆吸吸鼻子,再次吐露心声,“西稹,在絪縕崖、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

  西稹偏开目光,指着门口,冷冷开口,“你最好祈祷,在没人的时候,别遇上我,否则你没这么好运。”

  江枍榆双脚不受控,缓缓抬脚上前,百药子皱眉,伸手抵住他。

  “……”百药子哑然,他正好替江枍榆躲过一劫,西稹指尖上的竹叶,抵着他胸口,若不是他抵住江枍榆,又得毙命。

  百药子淡淡瞟一眼,尴尬一笑,解释道,“这次、是意外,我只是让他走开,别妨碍我治病。”

  停在半空的手,微微用力,竹叶从指尖飞出去,刺穿房门,西稹眼神很淡,偏开目光,开口道,“治病?”

  从怀中摸出药瓶,献宝一般,捧在手心,百药子得意一笑,颇为自豪道,“芃仙子,保你不犯寒毒和隐疾。”

  西稹眼眸含有期许,微微一晃药瓶,是粉末状,开口道,“直接吞?”

  “直接吞。”

  不曾犹豫片刻,西稹仰头,吞入腹中。

  约莫一炷香,没察觉不对,身体也没其他反应,西稹有些不耐烦,“没感觉。”

  百药子一脸傲娇,洋洋得意,“在等会儿,保证万无一失,药效来的时候,七孔流血,当即毙命。”

  “?”西稹微楞。

  “什么!”江枍榆惊恐,抓住百药子,大声质问,“七孔流血,你在说什么啊、”

  话音未落,江枍榆胸口一痛,碧绿的竹叶,深深刺入胸口,当即失去语言。

  西稹的话,毋庸置疑,他是真的想杀他。

  如今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强过西稹,杀了他,要么死在西稹手下。

  西稹对他、已心灰意冷,没有爱意,有的只是恨意。

  百药子蹙眉,取出银针,指尖运气,一弹,银针扎入江枍榆穴位,哀叹一声,“西稹,你还真是、得不到就毁掉。”

  西稹语气很淡,“我给过他机会。”

  东方棠棣叹气,有些笑意,“他好像真的喜欢你。”

  西稹冷他一眼,冷声道,“这笑话,挺乐的。”

  脑中思考江枍榆喜欢他,宛如深潭里的污泥,祈望暖阳留意他,给与他温暖。

  内心嘲讽自身,突然,西稹身体一僵,天旋地转,体内真气逆转,一口吐出鲜血,当即倒地失去生命迹象。

  “!!”江枍榆呆滞,惶恐张合嘴,一个字也说不出,脱力跪地,眼眶打转的眼泪,忽然干涸了,一颗也涌不出,呼吸都忘记了。

  百药子小声嘀咕,“都扎歪了,你不觉得痛?”

  东方棠棣率先反应,将西稹抱上床,擦拭七窍血迹,出声道,“百药子,现在施针?”

  百药子没及时回应他,半蹲,伸手晃晃失神的江枍榆,无奈摇头,,“子时过后,等他身体完全僵硬。”

  江枍榆混沌一片,喃喃道,“西、西稹,西稹死了?”

  闻言,百药子迟疑片刻,笑道,“可以这么说。”

  江枍榆突然抓狂,血红了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百药子眉头紧皱,语气有些气恼,“我最讨厌、看病被人打断。”

  东方棠棣推开他,顺手封了穴道,语气不善,“要么滚,要么在这儿别捣乱。”

  话音落地许久,江枍榆微微有了意识,抱着仅存的希望,小心试探道,“西稹、没死,对吗?”

  百药子眼神冷漠,靠近江枍榆,伸手点重几处穴位,银针飞出,语气不耐烦,“他死没死,不用你告诉我。”

  闻言,江枍榆松口气,西稹没死。

  突然,脑中浮出百药子的话,寒毒、隐疾……

  江枍榆压抑心中焦急,乞求道,“百药子,西稹的寒毒真能好?隐疾是什么?”

  百药子有些错愕,口吻有些不信,“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不知道他有隐疾?”

  江枍榆瞬间呆愣,隐疾,他从来不知。

  东方棠棣冷笑,讽刺道,“他恐怕只关心他自己,哪会在意西稹死活,你看他身上的伤,隐疾发作,疼成这个样子,身边人也不闻不顾。”

  闻言,江枍榆心暗沉,西稹的隐疾发作,他真的不知道,东方棠棣的话,确实也没说错。

  他就是这样自私自利,仗着西稹喜欢他,肆无忌惮。

  西稹察觉危险,第一时间来找他,而他一句关心的话,都吝啬不愿说,甚至不知,那时,西稹刚挺过隐疾,便急匆匆来寻他。

  百药子替西稹不值,语气冷寒,“玉尘仙,你知道多少?”

  江枍榆凝思片刻,小声道,“玉尘仙很珍贵,西稹天天都会带身上。”

  百药子直视他,有些讥讽,“知道他为何要带吗?”

  江枍榆不确定,底气不足道,“怕遇到危险。”

  话音一落,百药子想打他一顿,怒道,“我真想打你一顿,出口气,你真是一点也没在意过他。”

  江枍榆眼眸黯淡下来,他未知的真相,可能很痛苦。

  百药子冷眼,瞟他一眼,冷声道,“玉尘仙是西稹的命,玉尘仙没了,他随时会没命。”

  从江枍榆错愕的神色,就能知晓,江枍榆一无所知。

  东方棠棣长吐一口气,控制内心窝火,语气不善,“也不知他看上你什么?就这么死心塌地?”

  闻言,江枍榆沉眸,不受控制浮现百药子的话——你跟易辞真像。

  西稹是想弥补易辞?

  百药子检查西稹情况,微微能放心,面对江枍榆,心中怒火重烧,对上江枍榆视线,重重吐气,“寒毒、隐疾,犯哪一样,都能要了他命。”

  江枍榆恍惚,错愕道,“寒毒、也会?”

  百药子惊愕,“你说什么?你不知道寒毒会要了他命?你见过他寒毒发作吗?”

  东方棠棣皱眉,呼吸一促,“他寒毒不比常人寒毒,一冷一热,你没见过?”

  透过他们愤恨的眼神,江枍榆就知,他们没欺骗他,唯一能解释的,是西稹为了不让他担心,哄骗了他。

  突然意识到,他向西稹索要玉尘仙,治疗季六昭时,西稹会如此大反应,他还以为、以为……

  他真是蠢到家了,他居然无形之中,深深伤害过西稹。

  细细一想,就能察觉破绽,玉尘仙为何无辜消失,而他初遇寒毒,喂了玉尘仙,西稹就醒了。

  但凡他心细,多注意西稹,他就能察觉很多不对,可他不愿,不愿多花心思。

  他理所应当享受西稹的好,一边享受,一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