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灵的大脑一片空白, 已经不再权衡这到底能不能抵消这剩余的四百二的债务了。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即使前世经历过这种事情, 但于她而言,现在感受到的才是真实存在的。
“脸好红。”楚七笑着说。
左灵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说话。
楚七也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她轻声说:“我就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
“什么什么味道?”左灵有些懵。
楚七轻笑,她没有回答, 利落地用箍在右手上的发绳绑好了长发,钻了下去。
黑暗中,左灵什么都看不清,感受却尤为清晰,她的眼睛有些红, 眼尾发热, 眸子泛着水光。
她受不了, 不再闷在被子里, 头钻了出来,新鲜的空气让她感觉好受了些。
“楚七...”她喊了她的名字。
楚七听见了, 她轻轻地呵了口气, 说:“很甜,和糖水的味道一样。”
左灵闻言, 顾不上说话,眼泪泛着泪光,哭泣声很小很小,她不明白, 楚七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 都没有力气了。
她累的只想睡觉。
可是有个恶魔一直在拉扯着她,她没办法睡着,光是对付她就已经很累了。
“够了...”她忍不住喊了出来,可是和小猫的呜咽的叫声没什么两样。
楚七温声说:“好了,不哭不哭。”
哄小孩似的。
左灵没想到她会这么过分,这已经不是一个四百二能解决的问题了,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
她有些委屈,不搭理楚七。
楚七帮她清理,把她搂进怀里:“不哭了。”
左灵眼尾还是红的。
这种感觉很怪异,陌生得不像自己,与其说难受,不如说是不愿承认,自己也在享受其中。
“你是不是该给我付钱了?”
听起来很像买卖,这个玩笑有些过了,楚七后悔说了这样的话。
她说:“我把我的卡给你绑上好不好?”
左灵摇头。
她不想要楚七的钱,现在身无分文,很困难,所以需要她的帮助。
“帮我出机票钱就可以了。”她说。
楚七:“不是请了三天假,明天就要走吗?”
左灵点头,回学校至少有个住的地方,她再找一个包吃的兼职,也能养活自己。
“后天回去怎么样,明天陪我出去玩。”楚七同她打着商量。
左灵已经困的不行,不想再去思考关于家里,关于未来的任何事情,听了楚七的话,她点了点头。
最近她一直没什么时间陪着楚七,现在空出一天,倒也挺好。
楚七满意地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亲:“晚安。”
左灵半睁着脸,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口,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就困倦地睡了过去。
—
昨晚睡的太晚,自然醒时,已经接近一点钟了。
楚七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垂眸能看见白皙光滑的肌肤,无声地在诱.惑着她。
左灵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特别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连忙起床,穿上衣服,去洗漱,不敢再看楚七一眼。
左灵用清水洗了两遍脸,脸上还是热得厉害,睫毛湿.漉漉的,一双眸子染了情。
她用毛巾擦干脸,走了出去,看见楚七坐在床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大片肌肤,她神色慵懒,抬眸看她时,眼眸多了分笑意。
左灵随便拿了件衣服甩在了她身上。
“这不是你昨天换下的里搭吗?”楚七说。
左灵又走过去,把衣服抢了过来,不知道拿什么给楚七了,又找不到她的衣服。
她说:“总之,你先把衣服穿上,再和我说话。”
楚七掀开被子,左灵立即就转了个身。
楚七看见了她红透了的耳尖,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不急不缓地穿上了衣服。
“好了。”她说。
左灵这才敢直视她,趁楚七洗漱的功夫,她想下楼去买早餐,总不可能让楚七下去,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我去买早点,你给我点钱吧。”左灵说。
楚七:“不是只要机票钱吗?”
左灵绷着小脸:“你不吃早餐吗?”
楚七找到手机,给她转账,却迟迟没有支付。
这样逗左灵的机会可是很少,她得好好利用才行。
“你不也要吃吗,你想想怎么讨好我,我就转给你。”
很过分。
她可以找朋友借钱,比在楚七这里拿容易得多。
可左灵没有这样做,她拉着楚七的手,微微踮脚,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她眸光软得不像话,轻声说:“早安。”
楚七眼眸微微呆滞地看着她,心里已经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左灵成功拿到了早餐钱,而实际到手的远比这多的多。她不会和楚七算得那么清楚,等她赚钱了,再给楚七花。
酒店附近的商铺很多,大中午的,卖包子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根本没有早餐可买,左灵就打包了两份粉。
回到酒店,和楚七一起吃粉,味道还不错。
因为太饿,她们都干完了。
“先退房回家,待会带你出去玩。”楚七说。
昨晚答应了楚七,她没有任何意见,关于去哪也没有问。
退房后,司机刚好也到了,回到楚七在s市的房子,楚七就开始换衣服。
一点征兆都没有,左灵连忙走出了房间。
她拿出手机,除了她妈给她发的短信一直没有看外,还有邱奕婷的,没有来得急看。
邱奕婷:你去哪了。
邱奕婷:昨天你妈给我打了电话,听说你和周善解除婚约了,为了楚七吗,要是我有这样的女朋友,我也正面刚。
左灵打字,盯着手机的眼眸十分认真:楚七是我的。
邱奕婷回消息很快:我就打个比方,你就急起来了。
邱奕婷:快给我说说,你现在在哪,没钱就和我说,我肯定把我的零花钱省吃俭用给你。
邱奕婷每个月的零花钱不少,可是她爱玩,钱在她手里,就算再多,都不经花。
左灵:我和楚七在一起,不用担心。
邱奕婷:这我肯定就不担心了。
邱奕婷:哪天带她来见我,她真人简直太漂亮了。
看见这样的话,左灵莫名就不想带楚七见她了,很担心她会不会撬墙角。
左灵和她聊着天,听见了门开的声音,楚七出来了。
她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衣服的款式整体偏宽松,但仍然能看出她的身形偏瘦,很普通的款式,穿在楚七身上都很有型。
楚七把衣服递给她:“你也换一套衣服吧,方便活动。”
衣服是同款的黑色,只不过她的这套没有帽子,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有拆。
左灵进了房间,把衣服换了,除了袖子有点长外,其他的都还好,很合身。
楚七拉着她走到落地镜前,同款的衣服很养.眼,她从背后抱住她,对着镜子拍了一张。
她还说:“不会发出去的。”
左灵转眼就看见她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和她的聊天背景图,这样一看真的很像情侣照,至于这个衣服,也是情侣装了吧。
还有多少小心机是她不知道的,左灵也没戳破。
司机送她们去了棒球馆,车停在店外,左灵才知道楚七说的玩,是来打棒球。
楚七下车前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还有黑框眼镜,遮得严严实实,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是谁。
室内打棒球并不需要你有多高的技术,尽情挥棒就可以。
店员确认了一下网上的预约,问她们是否是第一次接触棒球,完全没有认出楚七。
楚七说不用教,让她们自己进去玩就好。
她挑选了一个球棒,左灵选了一个不那么花哨的。
两人进了同一个球道。
“会吗?”楚七问。
左灵:“会一点。”
她和邱奕婷一起玩过。
楚七:“我在旁边看着你玩。”
她不是很想玩,出来主要是陪伴楚七的,但现在主次位置好像错了,楚七成了旁观的。
左灵踩下开始的按钮,站在击球的位置,等待着球过来。
球速并不快,只要集中注意力,很容易就能击到球,她挥棒的力度不大,击球后,球飞出去,不到一米远。
楚七轻描淡写地说:“想点不开心的事情,你打算之后怎么应付你爸妈,怎么告知他们我的存在,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带左灵过来,是让她发.泄的,心里憋了太多事情,对心理健康不好。
左灵思考着她的话,球已经过来了,她来不及反应,没有触碰到球,挥空了,心有一瞬间仿佛也跟着空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应付,没有万全之策,现在已经撕破了脸皮,不想去面对。
楚七:“球过来了。”
左灵握紧了球棒,用力挥了出去。
她听见了重重击到球的声音,如果这是在球场,肯定是全垒打。
楚七把她帅气的一面拍了下来,说:“继续。”
左灵心里畅快了不少,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管父母怎么想。
又是一球,左灵用力挥棒,手感越来越好,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现在最让她苦恼的是怎么让才能把楚七介绍给身边的所有人,让他们都看见她。
这个过程会很艰辛,她就是想的太多,实际上只要去做就好了。
一组球打完,左灵微微喘着气。
楚七勾唇:“换我了。”
左灵让开位置,直接坐在了人工草地上,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喝了口,心情很畅快。
楚七踩了按钮,举起了球棒,她的眼眸锋锐,紧盯着前方。
球来时,用力挥了出去,左灵听见了很清脆的响声。
她看着楚七坚毅的眼眸,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所有的困难如一堵高墙堵在楚七面前,她也能用尽全力去敲碎。
左灵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一组球打完,她才缓过神。
“出了点汗。”楚七笑着说。
左灵背后也出汗了,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理了理楚七脸边的碎发,浅笑着说:“回去吧。”
“买菜给你做晚饭。”
“好。”
—
回到学校后,左灵在附近找了个兼职,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在店里。
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兼顾其他的,很多时候都是匆匆回到宿舍,就赶去店里,和室友的交流变少了,只有睡前会和楚七联系。
她爸妈不是没有给她发消息,左灵都没有理。
如果这么小小的一件事,她妥协了,以后又要怎么样去把她和楚七的关系公之于众。
和往常一样,左灵下了课,就去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店。
她会用咖啡机,但是做咖啡的时候,拉花总是不是很漂亮,熟稔后,渐渐才好了起来。
到了店里,左灵换上店服,和人换了班,站在点餐台前。
现在是下午,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店里现在就两个员工,很忙。
但忙起来,时间就过的很快,没一会就到饭点了。
左灵吃完盒饭后,又继续干活,把店里拖了一遍。
她听见高跟鞋的脚步声,店里来了新的客人,左灵抬眸,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
她戴着口罩和墨镜,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左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楚七。
“你来这做什么?”左灵问。
楚七:“不欢迎我吗?”
“等下。”她把拖把放到后面的杂物间,快步走了回来。
左灵微笑服务:“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楚七笑了,看见这样的左灵很新奇。
她说:“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我可以和她聊会天吗?”
左灵脸上的笑容已经出现了裂缝:“麻烦您这边点餐。”
“点餐了就能聊天吗?”楚七跟着她去了点餐台。
左灵:“可以。”
楚七点了一个慕斯蛋糕和一杯咖啡,扫码结了账。
左灵依旧公式化地说:“稍等,马上就好。”
楚七不急,她就是来看左灵的。
蛋糕是现成的,很早就做好了,咖啡需要现做。
左灵认识地给她做咖啡,每一个步骤都很认真,就连拉花都很完美。
楚七看着她清冷的侧脸,有些出神。
左灵回学校后,说要做兼职,她是没有反对的,很早就预料到了,她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干,花着她的钱。
当时她没有反对,不想践踏她的自尊,放手让左灵去做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的。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养尊处优的,几乎没干过活。
在咖啡店打工,又要学着做咖啡,空闲的时候还要洗被子,干杂活,会很辛苦。
现在看来,她的担忧是多余的,左灵没有嫌苦嫌累,还把工作干的很好。
对待什么事都很认真的她,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很认真。
左灵帮楚七选了个位置,把蛋糕和咖啡都摆在了桌上。
“请用餐。”她说。
楚七莞尔一笑:“现在可以和我面对面说话了吗?”
她可是消费过了。
店里现在不忙,没有其他客人,左灵点了头,坐在了她对面。
“怎么会来看我?”左灵问。
她收起了公式化的一套。
楚七把蛋糕推向她:“想来看看你,蛋糕是给你点的,咖啡我要尝尝,毕竟是你亲口做的。”
已经做过很多杯咖啡,可以拿得出手了,左灵听楚七要认真品尝,还是有些紧张起来。
楚七摘下口罩,露出娇美的半张脸,左灵才注意到她在室内还戴着墨镜有多危险,这样反而会更加显眼。
她经常和楚七一起行动,已经习惯了,可在路人眼里就是很突兀。
“我去给你拿副眼镜。”左灵说。
她现在都有了防范意识,随身携带口罩和眼镜,上一次在机场经历的,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如果楚七暴露了,而她自己也很危险,照片上传网上,身边人就都知道了,还不知道她爸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左灵从包里拿出黑框眼镜,回到前厅给楚七。
这个眼镜虽然又黑又土,但是能将人丑化几个度,还是不错的。
楚七摘下墨镜,戴上黑框眼镜,她皮肤白皙,眼眸清澈明亮,颜值几乎没有受影响。
把口罩戴上就好了,左灵心想。
“还没喝咖啡,现在尝尝。”楚七浅笑着说。
左灵以为她已经喝了。
她装作不在意地说:“喝吧。”
楚七喝了口,香醇的口感,不是很甜,也没有酸酸的味道,口感很好。
“还不错。”她说。
等楚七把咖啡喝完,擦了擦嘴,左灵就要她赶紧把口罩戴上。
现在过路的人很少,学校下课后,人很快就会变多,为了避免风险,还是戴上更好一些。
楚七听话乖乖戴上了。
同事在后台忙碌,左灵想着把桌子再擦一遍。
楚七见她要走:“蛋糕还没吃呢。”
左灵这几天吃的伙食都不怎么样,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一点小零食都不会买的,有时候也会嘴馋。
她又重新坐下,看着眼前精美的蛋糕,拿着勺子挖了一块,吃了一口,口感绵密,味道很不错。
她还没有吃过店里买的蛋糕,销量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什么时候下班?”楚七问。
左灵:“大概是关门的时候。”
“那我等你下班再一起回去。”她说。
说的跟同居了一样,打工的这些天,她都没有空和楚七见面,要说不想她是不可能的。
“可能要很久。”
楚七微笑:“没关系,我没什么事,就在这等你。”
吃完蛋糕后,左灵把咖啡杯和盘子都洗了,店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些客人,她又忙了起来。
楚七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她点餐,做咖啡,在店里走来走去。
很多客人都是学校里出来的大学生,有些还认识左灵,特别是男生向左灵搭话的时候,楚七黑框眼镜下的眼眸愈发冷漠。
九点店里才会关门,天色越来越晚,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少,渐渐的除了楚七,没有之外的客人。
左灵和同事清理完桌子,干完手上的所有事情后,她才有时间和楚七闲聊。
“还有两个小时下班。”楚七报时。
左灵意外她能坐得住,腰也没塌下去过。
“会不会无聊?”她问。
楚七摇头:“看着你就不会无聊。”
她和左灵相处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别说看她了,就连手机上的聊天,聊着聊着就不见人影。
左灵给她倒了杯白开水,白开水是免费的,她也可以随便喝,她稍稍也有些愧疚,最近冷落了楚七。
“等我发工资了请你吃饭。”她说。
她发工资还要很久,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如楚七出场费的一个零头,但她知道楚七是不会嫌弃她的。
“好啊。”楚七欣然接受了。
左灵还想什么说什么,店里就来客人了,她往门口看去,是张媛媛。
她现在很想把楚七藏起来,张媛媛作为楚七的深资粉,眼睛也是很尖的。
“左灵,我来看你了。”张媛媛看见左灵打招呼,没注意到她身后的楚七。
好巧不巧的,都挑了今天过来。
左灵尽量遮住她的视线:“怎么过来了,不给我提前说。”
“离学校就这么近,有什么可说的。”她又套近乎地说,“我来可不可以便宜一点。”
左灵嫣然一笑:“我可以给你员工价。”
张媛媛喜笑颜开:“那感情好,我要吃蛋糕。”
左灵带着她去点餐。
楚七把她们的对话听在耳里,女朋友不比室友更亲近,为什么她是按原价买的,而张媛媛却可以得到友情的员工价,她有些郁闷。
张媛媛不太喜欢喝苦咖啡,点了一个甜品和卡布奇诺,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左灵要同事帮忙做一下这单,她坐在张媛媛对面和她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最好不要看见坐在靠窗位置的楚七。
“你这环境还挺好的。”张媛媛打量着说。
左灵听了,附和地说:“是还不错。”
看样子没有注意到楚七。
同事做好咖啡,和甜品一同端了过来,很快离开。
张媛媛尝了口甜品,一脸幸福。
就在左灵松懈的时候,她忽然凑了过来,小声地同她说:“你看窗边那位,是不是很漂亮。”
左灵瞬间警惕,她笑着说:“戴着口罩,脸都看不清,怎么就漂亮了。”
张媛媛又偷偷看了好几眼:“美女的气质是掩饰不住的,她的气质太好了,身材也好好,想不注意都难。”
“是吗?”左灵应着。
希望她没有发现。
张媛媛同她讨论的声音更小了:“感觉有点像七七,但七七不会戴这样的眼镜吧。”
“不会。”左灵很肯定。
张媛媛还是纠结,就是很在意:“要不我去搭个讪,认识一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