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的恩爱白头。”
齐海蹲人蹲的脑子犯浑,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人就蔫儿了,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心里又委屈上了。
李维宁消失这么多天,他就没一天能睡好的,脑子里除了想着怎么把人找到,找到了要怎么哄,剩下的就是追忆过往了。
眼下肚子空头也晕,想李维宁更是想的紧,他摸过手机,拨了李维宁的电话,可惜还是打不通。
齐海鼻子发酸,心里苦啊。
“宁宁…”他自言自语,脑子越发混沌。
话说,李维宁哪去了?
其实他哪也没去,自从回到家里,他就知道齐海会来找他,所以他哪也不能去。
这次“矛盾”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完全取决于他想怎么处理。
只不过处理方式是齐海所不能承受的。
李维宁以前觉得只要齐海跟他在一起,自己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名分,但他高估了自己。
他一点都不大度,一点也豁达,他像个女人,受够了无名无份的日子。
这种转变是从齐麟搬出去之后发生的,他尝到了短暂放纵的好、没有顾忌的好,那滋味让他上瘾。
就像是常年深处暗室的人,终有一日看到了透隙而过的光,影影斑驳落在他的掌心,暖耳轻,让他有了走出去的念头。
他和齐海无所顾忌,不用再去酒店偷欢,他们会想普通恋人一样,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齐海会赖床、犯浑,会跟他索吻。
他们可以在客厅看电视,齐海会枕着他的腿,吃着他拨的葡萄。
他们甚至可以可以在花园里,幕天席地的做爱,当然,只要老马不在。
可即便是如此,他和齐海的关系终究还是见不得光。
这么多年,齐海只看见他的温柔,却看不见他日益疯长、澎湃汹涌的占有欲。
李维宁想要的,不再是这几百平圈地里的肆无忌惮,他想要彻底的公开!
所以那天他给齐海收拾完行李,连带着收拾了自己的,并最后一次在木桌上划上划了一笔。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笔。
回老家之后,他就去物业交代,要是有人来找他,就说没他这人。
他断定齐海压根不记得他家是哪门哪户。
齐海还真没让他失望,上门不成就蹲大门。
真是…有够傻的。
李维宁住的那栋楼,正对着小区大门,齐海寻他的时候,他同样在看着齐海。
可这次他必须得耐得住性子。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一早,李维宁照常在窗边寻找齐海的影子,可是到了下午,齐海都没出现。
李维宁这才开了机,这是他出来这么久第一次开机。
消息铺天盖地,红红的未接电话,不知道有多少个,绝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人。
齐海发的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跳了出来。消息翻涌而来,在李维宁深沉冰冷的心湖,搅起了波浪。
“李维宁,我出差回来了,你人呢?”
“李维宁,我饿了,你回来了吧!”
“李维宁,你这是不想和我过了?”
“李维宁,你给我回个电话!”
李维宁哼了一声,齐海嘴硬他早就习惯了,但他更想看齐海跟他说软话。
“宁宁,我梦见你了。”
“宁宁,我想你了。”
“宁宁,回来吧,我错了。”
“宁宁,你不要我和儿子了?”
……
李维宁逐条逐字的看,越往后心绪越不稳,昨晚那条更是触碰到了心底最软的那处。
“老婆,你不要我了吗?”
傻帽…我是怕有一天…你不要我啊。
齐海怕是这世界上唯一个能左右李维宁心绪的人了。
突然,即时消息又跳了出来,是齐麟。
“齐海病了,挺严重的。”
病了?这是回去了?怪不得。
再说齐家有家庭医生,什么时候需要去医院了?李维宁根本不信齐麟说的。
他冷冰冰的回了仨字:送医院。
齐海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昨晚他一个人躺在酒店,孤独与空虚都快要将他溺毙了。
更多的是,孤立无援……对,就是孤立无援。
他想他得回去,让儿子帮他。
毕竟在李维宁的心里,他的地位远没有儿子高,这算是齐海人生中为数不多的…
误判。
齐海让人定了最早可以回B市的航班,能帮他的只有齐麟了,虽然他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开这个口。
开了口,就意味着他在儿子面前的那层羞布,就再也遮不住了。
齐海下了飞机直奔奥朗,即将跟儿子坦白,这让他格外紧张,以至于见着个陌生人,话都比平时要来的多。
那人竟也住18层,是邻居,仪表斯文,挺帅,看着素质也不错。
齐海哪里会想到,那个男人会是他儿子的男朋友。
此后每每想到这,想起自己毫不知情跟人闲扯淡的样子,他都心绞痛。
更痛的是,儿子瞒着他找了个老男人!
进家门之后,齐海没看见着齐麟,心里猛然放松不少,应该是还没下课,大学课业还挺繁重。
齐海架不住脚下发虚,没再多想,直接就去就去补觉了。
等他起来的时候,脑仁疼的更厉害了,鼻子堵、嗓子痛。
他勉强下床,脚底打晃出了房门找水喝,就见齐麟正抱着保温桶在吃饭。
他人迷迷糊糊,压根也顾不上齐麟是用碗吃还是用桶吃了。
“回来了。”齐海抽着鼻子,有气无力的说。
齐麟一听,嗓子哑了,挺好,不错。
其实齐海睡着的时候,齐麟就回来了,他故意把空调开的很低,目的就是让人难受,越难受越好。
李维宁以前最怕齐海生病,齐海一病,几乎可以在家里横着走,李维宁能把他哄上天。
这点齐麟是既羡慕又嫉妒,又觉得可笑,这俩人是真当他瞎吗?
齐麟说着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体温计,递给了齐海,“量下体温。”
“啊,好。”齐海心里一暖,儿子还挺懂事,看出来他难受了。
齐海含着温度计,往沙发上一倒,心里翻江倒海。
这些天几乎没正经的吃一顿饭,昨晚又折腾了一路,现在甚至还有点犯恶心。
跟着咔嚓一声,齐麟把他含着温度计的孙子样拍了下来。
齐海蒙着,眼看着齐麟拿手机拍他却没个反应,更不知道儿子是把照片给李维宁发过去了。
“药吃了吧。”齐麟又递了感冒药过来。
药?好,是得吃药。现在是齐麟说什么,齐海都照做。
终于,在父子俩的共同努力下,齐海真的发烧了,39.5。
齐麟面不改色,抬手又是一拍。
“你他娘的、拍老子干嘛?”齐海气弱着问。
“没拍,你看错了。”
齐麟正经到让齐海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而后就见齐麟低头摆弄起手机,像是在给谁发消息。
7lin:一下午了,发烧。
维宁:徐医生呢?
7lin:不知道。
维宁:怎么不去医院?
7lin:齐海不去,说你不在他死了算了。
扯淡!远在千外的李维宁知道齐麟是在诓他。
齐海不可能跟齐麟说这些模棱两可引人误会的话,可齐麟又不是会随便开玩笑的人。
维宁:你爸幼稚,你就陪他闹?
7lin:现在怎么办?
消息刚发出去,李维宁就打了电话过来。
“烧傻了吗?把电话给他。”
李维宁虽然语气平平,但齐麟一听就知道,这就是担心了。
“傻了不是正好,”齐麟说着就把手机递了出去,“给,李叔电话。”
齐海迷瞪的抬头,像是没听懂。
“接不接。”齐麟强调了一遍,“李、叔、电、话,”
这下齐海蹭的坐直了,眼睛乍现一道光,病容似乎瞬间就退去了。
齐海心脏突突跳,他脑子里茫然一片,却本能的咳嗽了两声,并示意齐麟哪凉快哪去。
齐麟一走,齐海才坑了声。
“宁宁。”
电话始终那头不说话。
“我难受,”齐海软泥怪一般又唤了一声,“老婆。”
“吃药了吗?”李维宁丝毫没有同情的问。
“吃了,”齐海有怨却不敢言,他问:“你、还好吗?”
李维宁直言:“不好。”
离了齐海,他永远也好不了。
齐海鼻子猛地一下就酸了,他、也不好。
“宁宁,我错了。”
李维宁没反应。
齐海生怕李维宁再没了消息,于是把心里最想说的赶紧说了。
“你回来,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依你,行不行?”
齐海急切的等着人回答,但电话那头却依旧噤声。
那一刻,齐海慌了。
他是真快哭了,他不知道李维宁到底是心软了,还是要说些他不愿听的。
又或者是在思考,思考自己那句“什么都依你”,到底有几分真实性。
齐海急,却不敢贸然打断。
接着,李维宁叹了一声。
“让人给我买票吧,今晚的。”
等齐麟回来的时候,齐海已经穿戴好了。
“您这是?”齐麟问。
“你李叔晚上的飞机,”齐海气息虚弱中隐藏着急切和亢奋,“我去接他。”
司机去不就好了?齐海似乎读懂齐麟的表情,又开口解释了一句:
“顺路。”
我信你!齐麟懒得戳破。
很明显,他的苦肉计起了作用。
齐麟起初只是想让李维宁心疼、心软一下,看看能不能借此缓和他和齐海的关系。
但没料到会这么快。
“您还能走吗?”齐麟问。
“啊,没事,司机已经过来了。”
齐海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好像才有精力看看亲儿子,他问:
“你穿这么多,不热啊?”
齐麟把鞋递到了齐海脚边,说:“不热。”
齐海蹲下身穿鞋,却半天系不上鞋带,干脆就不系了,起身之后两眼直冒金星。
“哎呀,脑袋疼,迷糊…”齐海缓了缓又说:“家里没花露水了?你这小腿被什么玩意给咬了,咋一片一片的?”
此话一出,齐麟心咯噔一下。
大蚊子,有名有姓,但他不能说。
“过敏了,”齐麟搪塞转移话题,“要我扶您下楼吗?”
“啊,那走吧,我现在看人都重影。”
齐海只会想儿子可真贴心,哪里知道让自己双眼冒金星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宝贝儿子。
齐麟是看着齐海上车的,看着那个背影,他突然觉得,齐海有点可怜。
他不放心,于是又给李维宁发了消息。
7lin:齐海说去机场接你,他走路直晃悠,不到机场就晕了。
李维宁:我跟司机说了,先去打针,放心吧,我半夜到,他愿意等就让他等。
7lin:怎么突然改变注意了?
李维宁:大人的事,你别管了。
李维宁虽然这么说,但他早就没再把齐麟当小孩子了。
齐麟能给他发消息说那样的话,说明齐麟不可能不清楚他和齐海的事。
换句话说,齐麟是站他这边的,他这个“后妈”,齐麟是认的。
至于从什么时候认的,李维宁也不清楚,但他们就是有那样的默契。
起码在李维宁看来,他能把齐海搞定,如果没有齐麟的“帮助”,这条路注定会艰难百倍。
没有齐麟,那年他又凭什么能如此之快的,就能跟齐海共处一个屋檐之下?
难道真凭自己会看手相吗?
李维宁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晚,齐海的表情。
那是毫无芥蒂、全然信任他,被他所取悦到的样子。
“所以,我算是、被录用了?”李维宁问。
齐海一愣,脑子快速品读了让他身心舒适的那八个字。
当然那时的重点全在“大富大贵”上,后半句的的深意,齐海没品出来。
但李维宁在他眼里,无疑成了会讨人开心的“复合型人才”。
“那必须的啊。”齐海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