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
曦光从窗帘缝隙跃入, 正好照在余锦绣眼皮上。她模模糊糊睁开眼,看到怀中秦梦睡得正香。
昨夜胡闹到三四点,枕边人眼下有淡淡青黑, 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艳。余锦绣侧过身体,用手臂撑着头, 一方面帮秦梦挡住背后太阳,一方面也让她能更好端详自己的新娘。
优越的眉眼, 挺翘的鼻梁,再到玲珑的唇珠,睡梦中的秦梦微微动了下身体,突然蹙起眉,口中发出难耐呻/吟。
余锦绣想帮她调整到舒服的姿势, 刚伸出手便撞上秦梦目光。
她勾唇:“早安。”
秦梦目光逐渐清明,刚想坐起身回应,“早”字还没出口, 酸痛的肢体已经将她言语拆成七零八落的嘤咛。
“嘶——”
她扶着酸软的腰肢倒回床上,转头茫然看向余锦绣。
余锦绣心虚摸摸鼻子:“时间还早, 要不……再休息会儿吧?”
秦梦开口,声音沙哑:“几点了?”
余锦绣利索下了床, 给她倒上一杯温水。
回到床上时, 她神清气爽捋了一把头发, 一边将秦梦扶起身,一边道:“刚过十点。”
秦梦:“……”
温热液体入喉,又过了一会儿, 秦梦才感觉肢体慢慢在恢复。床头柜上摆着两个空碗, 她盯着看了片刻,想起昨夜些许片段, 懊恼地闭上眼。
余锦绣收回水杯后轻声细声跟她说话,秦梦心里生着闷气,干脆装听不到完全不回应。
“怎么了?”余锦绣坐到床沿。
秦梦抬眸,闷闷瞪她一眼。
“生气了?”余锦绣嘴角噙着笑,“秦教授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说着,她伸出手,轻轻掐了一下秦梦颊边软肉。
秦梦猛地抓住她手腕,警告喊她的名字:“余锦绣——”
“嗯。”余锦绣点头,“我在。”
秦梦抿抿唇:“……你别这样。”
余锦绣叹了口气:“好吧。”她离开床沿,口中嘀咕:“还是喝醉的秦教授比较可爱一点。”
在她身后,秦梦脸色迅速涨红。
她重新埋进被褥中,想等冷静一点再出去,可被褥上全都是她和余锦绣信息素的气味。胡闹了一整夜,玉兰和荷香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差点让秦梦体温又上升两度。
等她们整理好离开卧室,已经是早上十点半。
今天是周日,老太太早吃完早餐坐在沙发上看报。
看到两人,她故意调笑道:“哟,两位金贵的小姐终于舍得出来了。”
“奶奶,早上好。”余锦绣笑着凑过去和她打招呼。
秦梦跟在余锦绣身后。
“老太太早。”
“还叫老太太?”余延念故作埋怨看着她。
秦梦愣怔,脸色又有泛红迹象。
老太太“呵呵”笑起来:“我知道,这是嫌弃我老太婆没给改口费呢。”
说着,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呐,小梦,这个给你。”她朝秦梦眨眨眼:“密码是你生日。”
“谢谢……奶奶。”秦梦接过东西,红着脸改了称呼。
期间,她目光不期然和旁边余锦绣对上。余锦绣目光里满是笑意,竟让她有些紧张不安的心跳慢慢舒缓。
余老太太满意点点头,又开始催促:“好啦,赶紧去吃点东西。”
她拍拍余锦绣的手:“下午不是要去看秦梦她妈妈吗?”
“嗯。”余锦绣点头。
余老太太嘱咐:“路程远,你们早去早回,记得帮我向她问个好。”
“奶奶放心!”
说完,余锦绣起身,带着秦梦前往餐桌用餐。
吃过这顿早午饭后,余锦绣开车,载着秦梦前往郊区墓园。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后,两人抵达目的地。
余锦绣陪着秦梦给墓碑做了祭扫,又将带来的贡品和鲜花都摆到碑前。
看着秦梦熟练的动作,余锦绣有些心疼:“你经常一个人来看她吗?”
秦梦淡淡开口:“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她生前我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怀,离世后我更忙于学业事业,很少能来看望。”
路过的风将她声音打散,碎成一缕一缕绵延的愁思。
余锦绣握住她的手:“她不会怪你的,那时候你只有五六岁,你什么都不懂。”
秦梦缓缓摇了摇头。
不想秦梦低落,余锦绣尝试开启积极的话题:“你怎么会决定帮她拍摄那部未完成的电影?”
闻言,秦梦果然提起精神。
“去年我回国,偶然得到一箱母亲的遗物。在她的日记本中知道了这件事。”她抬头看向余锦绣,“当时电影项目已经开始筹备,但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怀孕。
“为了我,她决定搁置这个项目。”
余锦绣困惑眨眨眼:“后来呢?你出生之后她没有重新启动电影项目吗?”
“没有。”秦梦自己也很不解,“奶奶告诉我,当时她和爷爷已经明确表示可以全力带孩子,可母亲却迟迟没有开始工作。
“不久之后……她患上严重抑郁症,两三年后就过世了。”
余锦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将她搂进怀中。
秦梦将头靠在她肩膀,突然又道:“你知道她临终前在日记里写了什么吗?”
余锦绣预感到不对:“我不想知……”
话没说完,秦梦自顾自道:“母亲说她后悔了。”
余锦绣扶住她肩膀。
秦梦看着她,说话时甚至嘴角还噙着笑:“她说她很后悔,她该一开始就听劝打掉孩子。”
沈诗身体不好,怀孕后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那时候医疗技术没有如今好,她就在病床上硬挨了半年才生出小秦梦。那失去的半年时光成为她后来越不过去的心坎,在午夜梦回时不断纠缠她。
余锦绣用力将秦梦抱住。
她说:“那她后悔早了,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后来长成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她能亲眼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肯定会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秦梦没说话。
余锦绣吸吸鼻子。
她有些难过:“……不管她怎么想,我很庆幸,也很感激她当年选择你。”
秦梦有瞬间愣怔——她能察觉到余锦绣情绪上的变化,这种感觉就像她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在阴寒的世界中游荡,却偶然遇上一个温暖的闯入者。
这份共鸣极其珍贵,她缓缓抬起手,回搂住余锦绣腰背。
两人在空荡荡的墓园中相拥许久。
情绪平静下来时,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余锦绣帮着秦梦收拾东西,有些好奇指着旁边一座墓询问:“你知道这里埋葬的人是谁吗?她为什么和你母亲靠这么近。”
“应该是她的好友。”秦梦朝那边瞥了一眼,又摇摇头,“但具体我并不清楚。”
余锦绣点点头,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两人出了墓园,回到停车场。
余锦绣先是帮秦梦打开副驾驶车门,看着她矮身坐了进去。等到她自己准备返回主驾驶席时,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的呼唤声将她拦下。
女人身穿黑裙黑帽,脸上还带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
她气质优雅,尽管语气焦急,动作神态依然十分大方得体。
余锦绣听她讲述,才知道女人是位华裔Y国人。今日她趁着回国来给好友扫墓,想在外面买束鲜花,付款时才发现自己的银行卡因为限额无法使用。
这周围没什么行人,女人实在不想空着手去见好友,于是向唯一能看到的余锦绣请求帮助。
“好的。”余锦绣朝她友好一笑,“需要多少钱?我怎么转给你呢?”
“麻烦你了年轻人。”女人说,“不用给我,”你转给卖花的商贩就可以。”
余锦绣往她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距离这里五六十米的地方有处卖花的小摊。
她朝女人点点头:“我跟我的妻子说一声,马上跟你过去。”
女人“嗯”了一声:“不着急。”
车内秦梦看到余锦绣朝自己走来,主动开门下了车。
她下意识朝那位求助的女人看过去,刚好女人也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下一刻,女人摘掉脸上墨镜,急切朝秦梦方向走了两步。
秦梦确认对方长着一张陌生的脸,很快别开目光。听完余锦绣的话,她点头道:“嗯,你跟她去一趟吧。”
“好。”余锦绣朝她笑,“你乖乖在车里等我回来。”
这句话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秦梦低下头,伸手在她肩膀不轻不重推了一下。
余锦绣脚步轻快回到女人身边:“走吧。”
途中,女人和她搭话:“刚才那位……是你的妻子?”
“嗯。”余锦绣很愿意同其他人聊起秦梦,“我们刚刚举办过婚礼。”
女人盯着地面:“你妻子长得……非常好看,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余锦绣听出她话中的踟蹰:“你认识她吗?”
女人迅速摇头:“不认识。”
顿了顿,她又开口:“她长的,有点像我一位故人。”
余锦绣看她神色莫名悲伤,压抑住了心中好奇没有继续追问。
很快,两人来到摊贩前。
女人弯腰,挑选了两束开得正好的鲜花。摊贩亮出二维码,余锦绣低头支付了300多块钱。
“谢谢。”女人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我过后银行卡解除限制就把钱还给你。”
余锦绣摆手:“不用了,能帮上你就行。”
女人笑了笑:“300块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我没跟你客气挑了喜欢的贵价花束,你也不要跟我一个老阿姨客气。”
余锦绣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扫码加了对方好友。
“余,锦绣?”女人看着她的电子名片,夸赞道,“好名字。”
她又问:“你们是A城人?”
“对。”余锦绣看向她:“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沈,你喊我沈姨就行。”
提起沈姓,余锦绣一下想到秦梦的母亲沈诗。她没想到对面的女人也姓沈,突然觉得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跟女人道别后,余锦绣回到车内。
她自然而然跟秦梦聊起买花的事:“她买了两束花,想来是要同时祭奠两位故人。”
秦梦闻言也感叹了一句:“世事难料。”
余锦绣发动车子,两人离开墓园。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女人买的两束花,一束被放到了秦梦母亲墓前,另一束,放到了她母亲旁边的那个墓上。
凉风潇潇,女人独自一人站在墓园偏僻的角落。
沈诗墓前刚被祭扫过的痕迹让她完全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她盯着墓碑上沈诗的黑白照片,喃喃问:“那就是你不惜背叛我们,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吗?呵呵。
“我今日见到她了,虽然只是两眼……你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
秦梦这学期假期早已用完,隔天周一,她便回到学校上班。
办公楼内,她给所有老师和工作人员分发喜糖。
余家准备的喜糖非常精致,巴掌大的盒子中装着九块定制的高级巧克力糖果。除此之外,每个盒子中还附赠一片9克纯金金箔和一朵价值不菲的永生花。
同事们拿到喜糖礼盒都惊叹连连,不管心里头怎么想,口头上都夸赞秦梦嫁了个好人家。
唯有向来单方面爱与秦梦比较的任旋皮笑肉不笑问:“秦梦教授攀上高枝,什么时候辞职回家给豪门Alpha带孩子啊?”
现场气氛骤一凝滞,其他人随着她提出的话题讨论起来。
“对啊,那么有钱的家族规矩也多吧?秦教授还能留在学校工作吗?”
“秦教授学术水平那么高,要是真走了可太可惜了。”
“哎,没办法,有些人就是更看重家庭。”
“……”
任旋没想到自己只是起了个头,大部分人居然对秦梦可能离开的事情抱着惋惜的态度。
她一咬牙:“学期还没过半秦教授就把假期都请完了,她心里可能迫不及待要走吧?”
秦梦原本不想搭理她,见她一而再挑衅,淡淡瞥过去一眼:“我没有辞职的打算。”
“哦,是吗?”任旋虚伪地鼓了鼓掌,“那我们就放心了。”
秦梦朝她伸出手:“把喜糖盒子还给我。”
任旋整个人呆住:“啊?什,什么?”
秦梦并非不懂圆滑,相反,她的情商跟智商同样高,深知接待什么人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但面对先攻击的敌人,不管对方在明在暗,她向来不主张虚以委蛇:“我送喜糖是为了分享喜悦,但很显然,你完全无法与我感同身受。
“所以,麻烦把东西还给我。”
这句话中寥寥几个敬语是她对任旋最后的尊重。
围观群众都识相闭上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任旋脸上青红交加,突然将盒子往秦梦怀里一扔,转身跑回自己的办公室。
秦梦也不看她,径直将礼盒转送给楼里关系最好的一位清洁阿姨。阿姨成为唯一一个拿到两份喜糖的人,对着秦梦说尽了好话。
当天下午,数学组开了个月度会议。
会上,组长问起所有人论文投递情况。
任旋低着头汇报:“……我的那份被退了,我想修改修改,后面再试着投递一次。”
组长扶了扶眼镜:“你还年轻,多努力。”她建议道:“可以多向秦梦请教,那家刊物的主编主动找她要过好几次论文都要不到呢。”
任旋轻“嗯”了一声,放在桌子底下的两手攥着文档,差点直接把硬塑料材质的封面撕成两半。
很快,汇报轮到秦梦。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秦梦的情绪也不高:“Precise退回了我那篇投稿,我正在重新检查论文内容。”
任旋第一个抬起头:“你也被退稿了?!”
秦梦点头:“是的。”
“怎么回事?你那篇我看过啊,上Precise没问题的!”组长惊讶得站起身,“是不是那边搞错了?”
任旋气得脸色发红:“组长,那可是Precise,国外顶级数学期刊!你觉得人家会弄错吗?”
组长像没听到任旋的话,焦躁抓了抓头发。
她甚至反过来安抚秦梦:“秦梦,你别灰心,我找找关系帮你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秦梦摇头:“不用了组长,我能接受这个结果。”
她道:“这段时间我心思确实不在学术上,各个方面都有些懈怠,被退稿也算是情理之中。
“我会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找机会向期刊投稿。”
“好,好好。”组长示意她坐下,“你去年成绩斐然,本来就该休息一阵。今年要实在不行,你找几家国内的发表两篇简单论文过渡一下就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对任旋和对秦梦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任旋看秦梦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怨毒。
秦梦注意到了,但她懒得搭理。
“我知道了。”回应完组长,她又低调坐回椅子上。
那天离开学校之后,趁着余锦绣还没到,秦梦找了台自助服务机器,将余延念送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插了进去。
输入自己生日六位数密码后,界面跳转,余额那栏显示的50,000,000元让秦梦瞪大了眼睛。
五千万。
比她原先计划的两千万投资还多出整整三千万!
她捂着胸口,将银行卡从机器中拔了出来。
很快,余锦绣抵达,载着秦梦返回家中。
余家大宅在东南面老城区,离秦梦就职的A城大学非常远。原身早就闹着要自己住,但余延念曾经下过死命令,要余锦绣婚后才能搬出去。
如今时机成熟,加上确实不方便,余锦绣开始筹备搬家的事情。
房子已经装修好,是某个高档小区的16、17两层。余锦绣和秦梦领证那天老太太顺便带她们去过了户,就划在两人名下,算是新婚礼物。
新房子交通方便,重要的是离两人工作的地方非常近,不需要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在通勤上。
东西已经陆陆续续搬过去,余锦绣和秦梦约好在余家大宅住完最后一周就入住。
两人简单在外面找了个餐厅解决晚饭,余锦绣提出要带秦梦到新房子看看。
“有些规划需要你确认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两天新家具就会全部到位。”
秦梦自然不会拒绝。
小区寸土寸金,从物业到绿化做得都非常好。两人搭乘电梯,依靠指纹验证前往自己所在的楼层。
因为上下两层都是她们的居住范围,余锦绣带着秦梦在里面逛了半个小时才算粗略走完一遍。
回到五楼大客厅,余锦绣询问:“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秦梦摇摇头:“设计师的规划非常好。”
说着,她越过余锦绣,走到另一边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繁华的夜景。
余锦绣慢慢靠近:“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到时候定制一套软垫,白天的时候你可以在这里边晒太阳边读论文。”
秦梦可以想象那个画面。
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转头问:“那你呢?”
余锦绣一愣:“我什么?”
秦梦:“……”
她没说话,别开头,开始欣赏起窗帘的纹样。
余锦绣福至心灵,突然反应过来。
她勾起唇:“你想象中和未来有关的场景里,有我的存在吗?”
秦梦反问:“这不是你的房子吗?”
余锦绣从背后抱住她,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纠正:“是我们两个人的房子。”
屋内亮着白炽灯,两人相拥的场景被投射到深色窗帘上,连缠在一起的发丝都没漏掉。
秦梦有些难为情,她的手搭上余锦绣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上,轻轻推了推。
余锦绣开始畅想:“嗯……那到了晚上,我们一起在这里看星星怎么样?”
她收紧怀抱:“对了,预订的天文望远镜下个月发货,到时候就放在这里怎么样?”
秦梦圈住她手腕。
余锦绣抱着她转了一个圈,两人步履温柔得像在跳无声华尔兹。
“客厅选的是柔软的云朵沙发,每到周末我们可以用大投屏看电影。你喜欢看电影吗?
“沙发太舒服,可能看着看着就在上面睡过去。隔天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臂会因为被你压了一整夜麻得抬不起来。”
“……”秦梦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会。”
余锦绣低下头,鼻息喷在她侧颈:“嗯?真的吗?”
她揭穿秦梦:“我怎么记得你很喜欢枕着我睡觉?”
秦梦声音更小了:“你记错了。”
“噗嗤。”余锦绣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非常老婆奴点点头:“对,是我记错了。”
秦梦转头想跟她理论,余锦绣会错意,还以为对方主动索吻,闭上眼亲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秦梦愣怔一瞬,也开始小心翼翼回应起来。
感受到秦梦的迷醉,余锦绣偷偷睁开眼。
她退开少许,眼神寻向秦梦鼻侧那点小痣,忍不住凑上去又啄吻两下。
秦梦转过身,将整个人彻底埋进她怀中。
正式搬家那一天,秦梦询问余锦绣要不要找朋友过来吃顿饭:“算是一个简单的入住仪式。”
余锦绣绞尽脑汁想了想:“我没有要邀请的朋友。”
“没有?”秦梦有些诧异。
她不止一次两次撞见有人夜里给余锦绣打电话邀请她去各种酒局,当然,在她面前,余锦绣从未答应过。
她以为余锦绣是在她面前才这样,实际上,穿越过来后,余锦绣从未赴过约。
“是啊,没有。”余锦绣摸摸鼻子。
她道:“以前确实结识过一些,但我结婚了,不想再和他们一起玩。”
秦梦半信半疑点点头。
她拿起手机:“姜拟这周末也没空……那我们自己做顿饭庆祝一下?”
“好耶!”余锦绣举起双手双脚,非常捧场地笑道:“太好了。
“你要下厨做饭吗?”
秦梦顿了顿:“……我的厨艺很普通,不要抱太大期望。”
余锦绣翻身将她压住:“我要是现在说老婆做什么都好吃,是不是有点谄媚?”
秦梦抬手推了推她,推不动。
她想了想,给出回答:“……是。”
“那我还是要说!”余锦绣将头埋进她脖颈,开始挠她痒痒,“我老婆做饭最好吃!天下第一好吃!”
秦梦笑得弓起身子,停下来时,整张脸都泛着好看的粉红色,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前往最近的超市进行采购。
超市服务非常好,生食区货品架子上摆着烹饪指南,详细介绍了该种食物的做法。
余锦绣一路走一路看,最后竟有些心痒痒:“我觉得我也能做。”
秦梦看着她手上番茄炒蛋的步骤图示:“你要试试吗?”
“嗯!”余锦绣信心满满一点头。
采购完满满一购物车,两人准备回家。
余锦绣两手提着巨大的购物袋子,根本看不清脚下。在超市门口,她差点踩到一只流浪猫。
小橘猫应激尖叫,随后几下跃到旁边花坛,余锦绣也被吓的差点滑倒,还好秦梦在后面扶了一下。
秦梦看着花坛:“这里怎么会有猫?”
旁边超市工作人员连忙上来道歉:“刚有一批鲜鱼送来,可能在门口洒了点水,这猫就凑上来了。不好意思客人,我们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余锦绣摇摇头:“没关系。”
她转头看向身后秦梦,正想示意她继续回家,却发现秦梦眼也不眨盯着那只小猫看。
“秦梦?怎么了?”
秦梦指着花坛:“你看,它明明找到了一点食物,却没有立刻吃掉。
“很反常。”
“反常吗?”
余锦绣前世是一只锦鲤,她对猫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向来是敬而远之,完全不想了解它们的习性。
秦梦在手上购物袋中翻找,拿出刚才买的一款健康牛肉零食。
她撕开包装,慢慢靠近小猫。
小橘猫害怕地躲进花丛,秦梦便将牛肉放到坛边,退回余锦绣身边。
很快,小橘猫从花丛中探出头。
它眼疾手快叼起那块牛肉,也不顾之前找到的小块食物,直接一转身跑了个没影。
秦梦看向余锦绣:“走吧。”
“嗯嗯。”余锦绣早就迫不及待想离开,闻言大步迈开腿朝家里赶。
这一天,余锦绣做出了她生命中第一道菜。
“好吃吗?”她期待地询问秦梦。
秦梦就着饭吃了两口,点点头:“好吃。”
余锦绣见状,满怀期待自己舀了一大勺。
可番茄炒蛋入口,她才发现自己调料放得太少,整道菜滋味严重不足,根本谈不上“好吃”二字。
她眯起眼睛看着秦梦。
秦梦淡定喝了口汤:“怎么了?”
“秦梦。”余锦绣凑近她,一字一顿控诉,“你、太、谄、媚、了。”
秦梦闻言一愣,随即便被呛到直咳嗽。
余锦绣连忙拿了纸巾过去,温柔帮她拍背。
“怎么咳成这样子?说你谄媚又没说谄媚不好,不要着急嘛。”
秦梦抬头看她,眼角有些发红。
余锦绣笑着又道:“毕竟是跟我学的啊~”
秦教授终于憋不住,抬脚踩到她脚背上。
余锦绣故作疼痛哀求起来,其实整个人笑得直打颤。
这顿饭到最后,两人将饭桌上的食物吃了个干干净净。余锦绣吃得太多,那天晚上在沙发上躺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她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叹气,发誓以后绝对不暴饮暴食。
秦梦递过来一杯温水:“我明明提醒过你剩菜可以放冰箱等明天吃。”
余锦绣嘟起嘴,枕到秦梦腿上将脸埋进她肚子。
她故意夹着嗓子撒娇:“谁让我是个谄~媚~的人呢?你做的菜当然要一口气吃完啊!”
秦梦掐住她颊边软肉。
她红着脸:“不准再说‘谄媚’两个字。”
“为什么?”余锦绣不满抗议。
秦梦难得急了眼:“再说你就从我腿上下去。”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不符合平常性格的一句,臊得推开余锦绣,“噔噔噔”跑回楼上自己的工作室。
余锦绣又躺了半小时,身体完全恢复后慢悠悠朝楼上爬,准备再次施展自己的谄媚大计。
——
几天之后,情侣新居迎来第一位客人。
秦梦事先跟余锦绣提过有人要来拜访的事情,实际上她们要谈的是公事,按理说找个餐厅或者咖啡馆更合适。但秦梦很喜欢新屋子,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对方约在家里。
余锦绣非常支持,关心问了一句:“是谁啊?”
“许菲。”秦梦道,“我一个朋友,你还没见过她。”
“不一定。”余锦绣微微眯起眼,“许菲?她是……一位电影导演?”
秦梦有些惊诧:“你知道?”
许菲是秦梦在国外留学时通过同乡会认识的,她今年刚毕业,是一位新人导演。
但许菲至今都没有什么知名作品问世,按理说余锦绣不应该知道她。
余锦绣点点头。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确实没见过她,可能是在哪里知道了有这么个人存在。”
实际上,余锦绣不光知道许菲的存在,她还知道许菲未来会做的事情。
秦梦约许菲当然不是为了叙旧,许菲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位导演,又是名牌大学出身,秦梦希望能将手上的电影项目交到她手上。
导演圈子竞争非常激烈,许菲初出茅庐便接到一个资金到位的项目,兴奋得不能自已。
但她看完剧本后就变了脸。
沈诗没来得及拍摄的作品是部文艺片,剧情平淡似水,根本没有如今成功商业电影的一丁点影子。许菲这个人急功近利,她希望将剧本改成跌宕起伏的模样,以此提高票房收入。
想法不能说有错,但秦梦作为本片最大投资者,她想要的就是平淡如水的文艺片,自然不可能同意许菲的想法。
两人僵持许久,许菲表面低头,暗地里却在幸雪岚的推波助澜下,将剧本魔改成快节奏商业片。
影片上映那天,被霉运折磨得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秦梦走进电影院,看到一半就晕倒在地,被路人送进医院。
余锦绣作为窥探过剧情的人,自然不可能让这段悲剧再次重演。
她看向秦梦:“你是想将电影项目交给她?你,了解许菲吗?”
秦梦那么聪明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听不出她言外之意。
她疑惑反问:“你想说什么?”
余锦绣提着一口气,两秒后又全都泄掉。
她摇摇头:“没事,你先接触看看吧。我只是在想,你的电影值得更好,更有经验的导演。”
目前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贸然在秦梦面前说许菲坏话,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甚至可能引来秦梦怀疑。
周四夜里,刚下飞机的许菲拖着行李箱来到两人住所。
“Amazing!!这是学姐你家吗?咦?这怎么有个楼梯?楼上也是?!两层吗Oh my god太豪华了吧我想都不敢想!!”
那天余锦绣加班,回到家里已经是八点,她的大呼小叫依然没有停止。
“余姐姐你这么有钱身边也都是富二代朋友吧!!”许菲盯着她看的眼睛简直在发亮,“Come on come on!给我介绍两个好不好?求求拜托Please!”
余锦绣有些尴尬,只能努力扯着嘴角说客套话:“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
“噢!”许菲咧着嘴露出八颗牙齿,“你真的太nice了!I like you我真的喜欢你!!”
好不容易吃完晚饭,秦梦原本想着让许菲先休息一两天。但许菲全程精神奕奕强拉着余锦绣说话。
秦梦见状,干脆邀请她上楼谈电影项目。
她们离开后,余锦绣终于松口气。
她在心中默念:秦梦现在对许菲还没有太多负面印象,为了秦梦自己也要先应付着!加油!
夜里十一点,秦梦安排许菲入住客房后,回到主卧休息。
她有些疲惫躺到余锦绣身边,无意识枕到余锦绣手臂上,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余锦绣偷偷观察她神色:“项目谈得怎么样?”
秦梦的回答完全在她预料之中:“……许菲,不太喜欢我的剧本。”
“是吗?”余锦绣开始吹枕头风,“我觉得也是,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太过热情跳脱,我虽然没见过你母亲,但也觉得过世的伯母肯定跟你一样是文静端庄的模样。
“很难想象你母亲的剧本在她手里会被演绎成什么样子。”
秦梦闻言若有所思:“……你说得对。”
她抬头看向余锦绣:“不同的人对同一个故事的诠释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
余锦绣还以为自己轻松两句话就能搞定换导演这件事,兴奋地瞪大眼睛:“所以……”
秦梦接过她的话茬:“所以我应该多花点时间,跟许菲好好讲述这个剧本的内涵和意义。”
她转头看向已经僵住的余锦绣:“影史有很多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母亲之前就拍过一部。慢慢来,许菲应该能理解我想要的那种电影质感。”
余锦绣:“……”
秦梦发现她不说话,有些奇怪推了推她肩膀:“怎么了?”
“累了,困得睁不开眼。”余锦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想睡觉,立刻倒头就睡。”
秦梦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没事,还好。”余锦绣不想她担心,倾身亲了亲她额头。
她想起另一件事,闷闷嘟囔道:“说起来,今天奶奶跟我说,家里大伯和二姑过两周要回来。”
秦梦眨眨眼:“大伯和二姑?”
这两位重量级亲戚都没有在她们的婚礼上出现,秦梦乍一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余锦绣勾着唇角,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来者不善啊。”
原剧情中,余锦绣明年就会意外离世,大部分原因是她自己作死,剩下的责任幸雪岚和这两位得均分。
秦梦抬眸:“你说什么?”
“没什么。”余锦绣俯身,精准亲在她唇上。
她藏在被子下的那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夜生活,是不是该开始了?”
秦梦按住她手腕。
她眯起眼睛:“你刚才不是说困得要命,必须马上睡觉吗?”
余锦绣硬着头皮开始装傻:“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已经不困了。”
秦大教授冷酷拒绝:“我困,我想睡觉。”
余锦绣不说话,眼巴巴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她下颌。
“痒。”秦梦推开她。
余锦绣癞皮狗一样粘上去,湿漉漉的吻不断落在她脸上。
秦梦被舔/弄得直笑,手脚并用推开她。
余锦绣故意伸出舌头舔舔唇角:“一次就行,速战速决好不好?”
秦梦暗暗吞咽。
她仰起头不说话,余锦绣趁机钻进被子里。
值得一提的是,第二天周五,秦教授上班差点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