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绣快步走到秦梦身边。
她唇瓣翕张, 下意识想要辩解,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试衣间内可没有监控能证明她的清白,此情此景, 如果她再急于解释,实在太像被抓了现行还妄图狡辩的渣女。
没想到秦梦看她一眼, 竟主动问:“你想说什么?”
余锦绣抿唇:“……你愿意听吗?”
秦梦没说话,只好以整暇做出等待的姿态。
“我跟她没有发生任何事。”余锦绣一字一顿向秦梦表明自己的立场。
秦梦侧头:“还有吗?”
“嗯。”余锦绣颔首。
她上下打量着秦梦, 随后凑近对方耳畔轻声发出赞叹:“秦梦,你穿这一身真好看。”
其实从秦梦出现后,这个念头就一直萦绕在余锦绣脑海中,只不过情形尴尬,她甚至没找到适合的时机倾吐心声。
秦梦闻言低下头, 漫不经心拨弄起裙摆上镶嵌的钻石纱花。
余锦绣顺着她目光看去,无意间瞥见她微微发红的耳廓。
试衣间内,方烨已经捡起地上的外套, 不紧不慢穿到身上。
她走到秦梦面前,开口夸赞:“真不错, 秦小姐不仅长得好看,身材也出乎意料地令人惊叹呢。”她终于想起自己的工作, 笑着询问道:“请问还有哪里需要修改吗?”
“婚纱没有问题。”秦梦淡淡道。
“那就太好了。”方烨弯腰捡起地上的档案, “没问题的话您在这里签个字, 我稍后带你们到……”
“不着急。”秦梦打断她说话,抬眸道:“我有其他诉求。”
不等方烨反应,她转而面向身后呆若鹌鹑的小店员Lily:“店里还有其他管理吗?麻烦请他过来, 我需要投诉接待人员。”
方烨表情一僵, 脸色肉眼可见青了两度。
“你说什么?”
“我要投诉你。”秦梦如她所愿重复了一遍,“还不够清楚吗?”
说完, 她看向Lily:“有什么问题吗?”
Lily看了一眼方烨,随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颜:“有的,您稍等。”
说完,她甚至小跑着离开原地。
方烨皱眉:“你要投诉我什么?”
余锦绣转身挡在秦梦面前。
她厌恶瞪着方烨:“投诉什么你自己不清楚?等其他人过来我会陈述事实,省得还要把事情重复两遍。”
方烨见状勾了勾唇角,竟悠闲道:“您请便。”
两分钟后,Lily带着一位中年女性回到试衣间门口。
实际上,这个时间段婚纱店只接待了余锦绣和秦梦这一对贵宾,所有清闲的店员都听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全都暗搓搓藏在角落围观。
中年女性一到现场就开始鞠躬道歉:“周待不周,我是本店的店长黎娇。”
她瞥了一眼双手环胸的方烨,暗暗皱眉,随后又恭敬询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余锦绣深吸一口气,将之前在试衣间发生的事情简要叙述了一遍。
“……就是这样,方烨在工作期间对我进行x骚扰,我希望你们能给出合理的说法和交代。”
店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服务行业出现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可饶恕,她怒不可遏看向方烨:“这位客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余锦绣,你倒是会把自己撇干净。”方烨完全没有慌乱的模样,“我x骚扰你,证据呢?”
余锦绣蹙眉。
坦白讲,除却自己的证词,她确实拿不出其他任何有力的证明。
这时,她身后的秦梦突然开口:“还需要证明吗?这满屋子的玫瑰气味信息素,难道是你们店里特制的香精?”
方烨动作一顿。
反应过来后,她冷哼一声:“玫瑰气味确实是我的信息素,那又如何呢?
“我和余锦绣曾经是女友,难道就一定是我单方面骚扰她,不能是我们彼此有意苟合吗?”
余锦绣怒极反笑:“你……”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比她更激动的黎店长用巨大音量喊道:“够了!”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方烨便道:“不管余小姐有没有回应,这是你的工作场合,你弄出这种动静就是对自己工作不尊重不负责,同时也是在给我们婚纱店蒙羞!
“方烨!我有权立刻解除你的职务!”
方烨冷笑一声:“解除呗。”
店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现在,你马上向余小姐和秦小姐道歉!”
“我又没错,道什么歉?”方烨甚至悠闲撩了一下头发。
她对着店长笑道:“你已经解除了我的职务,那我便不归你们管辖,你凭什么要求我做这做那?”
店长一愣:“你,你真是脸都不要了!”
“少对我指手画脚,本来调到你这里就烦。”方烨打掉她指着自己的手。
说完这句,她侧身,越过余锦绣看向她身后的秦梦:“秦小姐,不知道现在这个投诉结果您满不满意呢?”
秦梦根本懒得搭理她。
方烨又笑:“我听笙笙说,你是因为意外跟余锦绣上了床,不得已才选择嫁给她。”
她的目光在余锦绣和秦梦身上徘徊,挑眉问:“既然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这么认真做什么?”
“逢场作戏也看演的是哪一场。”秦梦垂眸,声音毫无波澜,“你冒犯的是我的人,还觉得我该忍气吞声?”
“你的人?哈哈哈哈哈——”方烨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哎呀呀,秦教授,你还真是天真可爱。”
她慢慢踱步到秦梦面前,双手一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绑住余锦绣吧?她这样的人,能在你身边呆上半年,我都算你厉害。”
秦梦:“不劳你操心。”
方烨眼眸一暗。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唯一感到愤怒的是秦梦始终淡然的态度,这让她觉得自己像在对方面前表演杂耍的猴子。
为了激怒秦梦,她故意道:“你真的相信余锦绣说的话吗?可惜你来得太早了,再给我们几分钟,门内的景象绝对比刚才更加精彩。”
秦梦伸手在鼻翼前挥了挥,赶走周围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问方烨:“你还记得她信息素的味道吗?”
方烨不解:“什么?”
“这里从始至终只有玫瑰香味。”秦梦甚至懒得再给她一个眼神,“你以为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
她难得说出略显恶毒的评价:“一瓶被打翻的劣质玫瑰香水。”
方烨终于反应过来。
是的,从始至终,发/情的只有她一个人,余锦绣根本没给过任何回应。
面对一个主动释放信号求欢的Omega,她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Alpha甚至没有被撩拨到产生哪怕一丁点的信息素。
意识到这一点,方烨的脸色终于开始变白——
她不在乎外界评价,也不care自己能不能保住工作,对于她这样骄傲如孔雀的存在,引诱对象对她的完全无视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而余锦绣真正做到了这一点。
关键时候,秦梦边整理小臂上的蕾丝手套,边气定神闲补了一句:“谁会对一瓶打翻的劣质香水感兴趣呢?方小姐。”
方烨彻底疯了:“你TM闭嘴!”
余锦绣立刻将秦梦护到身后,警告道:“方烨,你最好冷静点!”
方烨红着眼看向她:“余锦绣,你TM是不是阳/痿?你腺体坏了是吧?一丁点信息素都挤不出来了?”
余锦绣朝她翻了个白眼。
周围,围观了一整场好戏的婚纱店店员终于忍不住。
“天呐我快笑死了,这就是不可一世的方主管吗哈哈哈?”
“试衣间勾引VIP,偏偏大客户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太丢人了吧?!”
“我都想象不出来她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到底有没有廉耻心啊?”
“……”
方烨再也忍不住,推开旁边脸色阴沉的黎店长,低着头从婚纱店跑了出去。
黎店长终于回过神,瞪了那些小店员一眼。
等不相关的人散去,她重新对秦梦和余锦绣鞠了一躬:“实在太抱歉,希望二位不要对我们品牌失去信心,我们愿意给出补偿,直到二位满意为止。”
余锦绣摇头:“没关系。”
她解释:“……我和方烨确实是旧识,也清楚这是她的个人行为,跟你们品牌无关。”她看向秦梦,得到对方应允的示意后又道:“你让小敏过来继续服务吧,给我换一间试衣间,我还没来得及试穿改过的婚纱。”
“好的好的。”店长连忙点头。
“去我那一间吧。”秦梦主动提议。
余锦绣接过小敏递过来的婚纱,朝她一笑:“好的。”
她依旧拒绝了店员帮忙试穿的请求,自己拿着衣服进入房间。等穿上那件修身的鱼尾款婚纱后,她踩着水晶高跟鞋打开门,来到秦梦面前。
迎着秦梦掩饰不住的惊艳目光,她原地转了个圈:“怎么样?”
“嗯。”秦梦用手背试了试脸颊,滚烫得她立刻缩回手。
她轻咳一声:“你背后的拉链好像没弄好。”
余锦绣立刻扭着头去看:“是吗?”
“不要动。”秦梦朝她靠近,“你转过身去,我来帮你。”
“好。”余锦绣乖乖背对她,同时将长发全拨到肩前,露出精致的蝴蝶骨和肌肤光滑细腻的后背。
秦梦身上婚纱的裙摆有些大,她必须提起裙角才能勉强靠近余锦绣。
拉链的问题很简单,她朝下拉了一节,又往上一拨,项链便安安稳稳回到该在的位置。
离开前,秦梦无意间瞥见余锦绣光/裸的颈肩。余锦绣侧颈有一块粉色肌肤,那是Alpha腺体的位置。好几个夜晚,秦梦靠在余锦绣怀中,要嗅着那处散发的清淡荷香才能入睡。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倾身靠在余锦绣腺体处,轻轻嗅闻起来。
确实完全没有荷花信息素存在过的痕迹。
余锦绣身上是清新的薄荷奶香,那是她最常用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但除此之外,秦梦敏锐察觉到她身上沾染的劣质玫瑰香气。
她无意识皱起眉。
余锦绣能感觉到秦梦靠在自己背上,两人的肌肤偶尔会有接触,但因为背对的关系,她完全看不到秦梦的动作,只能凭借想象力胡乱猜测。
不知道为什么,秦梦竟开始在她颈侧徘徊。
“秦梦。”她呼唤对方的名字,“拉链……拉好了吗?”
秦梦“嗯”了一声,温热鼻息打在她颈侧敏感的肌肤上。
奇怪的是,明明给了回应,秦梦却完全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余锦绣难耐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这时,秦梦因为靠得太近,唇瓣不小心擦过余锦绣凸起的蝴蝶骨。
她愣怔一下,刚想后撤拉开距离,猝不及防被一股清淡的荷香打在脸上。荷香清雅,像一阵初夏的凉风拂过她脸颊,留下满面酥麻。
秦梦愣怔两秒,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余锦绣自然也有所察觉。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微微发颤的身体:“唔,我觉得这婚纱挺不错的,这面料很热,走线也很白¥*()&*#……呃我是说这婚纱真的很好看,很,咳咳咳,很合身。”
秦梦自然听出她在生硬转移话题。
她“噗嗤”一笑,趁机用手捂了一下发热的脸颊降温。
余锦绣转过头,没错过她红艳的面颊,诧异开口:“你……”
秦梦打断她:“能帮我,整理一下后摆的裙纱吗?”
余锦绣转到她身后,蹲下身帮她铺平叠在一起的裙纱。
突然,她抬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秦梦向上提了提裙子,左顾右盼就是不回头看她:“什么味道?”
余锦绣站起身:“玉兰花的香味。”
闻言,秦梦立刻捂住侧颈。
她回头看向余锦绣,突然意识到根本没有任何玉兰香气,余锦绣分明是在逗弄自己!
于是,秦梦沉默着又将头转了回去,故意向前两步拉开和余锦绣的距离。
余锦绣一个简单的试探成功,心情万分愉悦。
她走到秦梦身边与她并肩,两人对着面前的大镜子开始欣赏起身上昂贵婚纱。
这两件精心挑选出来的婚纱非常有巧思,虽然一件重工一件修身,但细节处的设计很明显映射出两件是成套的情侣款。余锦绣左臂的蕾丝手套上两条钻石细链,正好可以挂在秦梦左臂金色卡扣处。
她看着镜子久久,目光一刻也不愿从秦梦身上挪开。
“真好看。”
秦梦原本看着自己繁复的裙摆,闻言偷偷往她身上瞥了一眼。
细腻的绸缎布料包裹着余锦绣玲珑有致的身材,绝佳的比例使得她看起来胸部以前全是大长腿。
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袭来,秦梦蓦地又红了脸。
幽幽的玉兰香气弥漫开,余锦绣一愣,侧头朝秦梦看去。
秦梦不自然别开头,故意欣赏起另一边店内墙壁的装潢。
突然,她感觉面颊一热,温润的触感一触即离。
她朝余锦绣看去,就见余锦绣伸出手:“美丽的新娘,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跳第一支舞?”
秦梦用手挡了一下勾起的唇角,随后,轻轻将手搭上余锦绣掌心。
场地够大,即使没有应景的音乐,两人这支预演的婚礼之舞也跳得相当尽兴。
——
转眼婚礼之日便到。
余家大小姐的婚宴自然隆重,城中最高档的酒店被完全包下,甜蜜的氛围从进门就开始铺垫,粉色红色的鲜艳玫瑰花瓣洒满了宾客走过的每一步路。
余延念年轻时候就是个优秀企业家,因为知晓自己一意孤行使得仪式筹备时间严重不足,她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亲自操办这场婚事,反复叮嘱确认,希望一切顺顺利利。
可即使这样,婚礼当天还是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
从小养大秦梦的爷爷奶奶还在疗养院,因为婚事太紧,秦梦决定不惊扰他们。这样一来,秦梦这边需要邀请的直系亲戚只剩下她父亲秦慎。
给秦慎的邀请函是余锦绣和秦梦一起去送的,那时候,秦慎已经知道余锦绣的身份。
他其实对余锦绣的家世非常满意,但毕竟之前两方在秦梦宿舍起了很大冲突,秦慎拉不下脸来招待,只冷淡收下邀请函没有多说。
余锦绣和秦梦也乐得少跟他纠缠,自认礼数做到位了便携手离开。
可婚礼当天,秦慎竟带上了私生女幸雪岚一起出席。
姜拟作为伴娘在宴会厅门口处接待来宾,远远看到幸雪岚便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她也不可能在这种大喜日子把幸雪岚拒之门外,想了想,给幸雪岚安排了个非常偏远的位置。
当然,她也不是胡乱作为:“秦叔叔,你没有事先告知,主桌挤不出空位。我在后面的桌子给她匀一个位置,你们两个到时候分开坐吧。”
普通人听到这种解释大概率都能理解,但秦慎不乐意了。
他觉得自己作为秦梦亲生父亲,同时也是出席的唯一直系亲属,居然连带个人一起坐主桌都被拒绝,是狠狠失了面子。
于是他大声嚷嚷:“不行!雪岚得坐在我旁边!”
姜拟又翻了个白眼。
她耐心地又重复道:“主桌真的没有位置了!”
“那就让别人让出去啊?”秦慎昂着下巴,“还有什么人比秦梦她亲妹妹还重要?新娘子的妹妹连主桌都坐不上了?”
“您别吵!”姜拟皱起眉,离开桌子拉住秦慎手臂,“后面还有人在排队,我们到后面休息室谈谈好吗?”
秦慎完全不给她面子:“谈什么谈?不管谈什么,今天雪岚必须跟我坐一起!”
这时,不远处余锦绣听到动静走过来。
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后,她也建议对方和自己到旁边休息室商量,不要挡着其他人。
面对她一个大小姐,秦慎总算点了头,带着幸雪岚迈步走向休息室。
余锦绣没有急着跟上去。
她先是安抚了一下姜拟:“你继续帮宾客登记,秦慎那边我去处理。”
“锦绣。”姜拟拉了拉她衣角,小声提醒,“你千万别答应他,幸雪岚一个私生女,这些年都快骑到秦梦头上去了。
“要是在主桌看到她,秦梦估计都得倒胃口。”
“你放心。”事实上,因为知晓幸雪岚在背地里做的事情,余锦绣比任何人都要讨厌她,“我知道怎么做。”
姜拟这才放心点点头:“你去吧,我继续忙了。”
余锦绣“嗯”一声,这才迤迤然来到休息室。
秦慎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我不管你们怎么安排,雪岚必须坐在我身边。”
他拦住幸雪岚肩膀将人护在怀里:“雪岚这么怕生一个小姑娘,你让她跟那些完全不认识的人坐一桌,她还不得被欺负死?”
闻言,幸雪岚配合将头埋进秦慎怀里。
余锦绣笑得非常敷衍:“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耸耸肩:“退一万步讲,在这样盛大的婚礼现场,如果一桌开开心心,互相也不认识的宾客就盯着她一个欺负,您觉得哪边问题比较大?”
“你是什么意思?”秦慎皱起眉。
余锦绣拧开依云瓶盖喝了口水:“在你眼中,幸雪岚一直扮演着被欺负的角色吗?”
她看向还在装可怜的超龄小女孩,一针见血问:“会不会是因为她真的很招人厌恶呢?”
秦慎气得脸色发红:“余锦绣,少拿你那富二代的架势压人!”
原本沉默不语的幸雪岚从秦慎怀中抬起头。
她蹙着眉,非常疑惑余锦绣对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于是,她故意怯怯开口问:“姐,余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向前走了两步:“是不是姐姐说了我坏话,让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因为早就调查过余锦绣,幸雪岚今天从妆容到衣着都是原身曾经喜欢的风格。
她希望借此得到余锦绣好感,这样往后无论是想要调拨秦梦伴侣关系还是陷害秦梦都更加方便。
余锦绣:“秦梦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她眼尖看到幸雪岚脖子处的红绳:“你身上带着什么?护身符吗?能让我看看吗?”
幸雪岚应激般快速捂住领口。
那红绳上挂着的,可就是她用来偷取秦梦气运的古玉!这个宝贝要是有什么差池,她就彻底没了指望。
于是,面对余锦绣的询问,她只能悻悻转移话题:“没什么……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不方便给你看。”
余锦绣“啧”了一声,故意道:“你看,你一个小玩意也不让我看,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亲近关系。”
她当然不指望能在今天消灭幸雪岚这个祸害,即使能用强,她一个Alpha公然抢夺Omega的贴身之物,传出去谁吃亏还说不一定。
当然,更重要的是,余锦绣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幸雪岚——未来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跟这位恶毒女主慢慢玩。
“你们余家不是家大业大吗?怎么还觊觎上雪岚的东西了?”秦慎又开始护女模式。
他摆摆手:“我懒得和你纠缠,今天要是雪岚不能坐主桌,我,我也不参加婚宴了!”
余锦绣干脆利落让出大门位置:“叔叔慢走。”
秦慎显然没想到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下子就傻眼了。
余家婚宴来了多少各个行业的大佬!他可是专门做了衣服造型等着结交各界翘楚好让自己那个破公司多点业务!
但偏偏门边的余锦绣还真就摆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模样,秦慎直接下不来台。
突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余锦绣上前开门,发现是自家老太太闻讯赶到。
她进门先是询问了一下发生的事情,随后埋怨瞪了一眼余锦绣:“你这小混蛋,他好歹是你亲亲媳妇的爹,你怎么招待的?”
余锦绣无奈耸耸肩:“亲亲媳妇的爹自己说要走,我能怎么办呢?”
余延念笑着打了一下她手臂。
她看向秦慎:“亲家公啊,你别跟他计较,走走,跟我到主桌去吧。”
秦慎立马重新趾高气昂起来:“老太太,有您在我就放心了。”
他拉着幸雪岚走到余延念身边。
老太太一瞪眼:“等一下。”她看向幸雪岚:“这是谁啊?”
秦慎立马做了介绍。
他故意隐瞒幸雪岚是私生女的身份,只道:“是我小女儿,也是秦梦的妹妹。”
“妹妹?”老太太轻蔑扫她一眼,“笑话,我可没听秦梦说起过。”
她说话非常直接:“别是你哪里找来的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吧?”
秦慎和幸雪岚脸色转青。
老太太转头嘱咐余锦绣:“也别说我们余家小气,往犄角旮旯给她找个位置吧,吃完了赶紧走。”
余锦绣笑得可亲:“好的奶奶,您放心。”
祖孙俩一唱一和,是真真把秦慎的脸面踩进了地里。
他被羞辱得浑身颤抖,怒火强撑着他又发出一声呐喊:“雪岚哪也不去,就坐在我旁边。”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秦慎整个人懵在当场。
“你喊什么喊?”老太太甩了甩发麻的掌心,“还嫌自己出轨搞大小三肚子不够丢人是吧?”
余锦绣心中爽得不行,顶着根本压不下去的嘴角上前帮她揉手腕。
“奶奶,大喜的日子,别为这点小事生气。”
她早就想甩秦慎巴掌了!可惜对方毕竟是秦梦长辈,她如果动手就是以下犯上。
但老太太不一样。
老太太正经也是秦慎的长辈,她出手教训秦慎一个没大没小的东西完全符合情理。
余延念满意看了自家宝贝孙女一眼。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秦慎道:“既然这样,你就跟她一起去犄角旮旯坐着吧,这样你们不就能搁一起了?”
说完,她示意余锦绣跟她一起离开:“走,奶奶带你去见见几位大客户。”
两人并肩离开休息室,将依旧呆若木鸡的秦家父女视若无物。
“爸爸……”幸雪岚看着秦慎脸上的巴掌印,“您,您没事吧?”
秦慎甩开她的手:“都是你,你过来前怎么跟我说的?”
他捂住被甩了巴掌的左脸,喘着粗气道:“你说我一定要强硬才能给秦家挣脸面。结果呢?
“余家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幸雪岚隔着衣服抓住胸前古玉:“爸爸,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秦慎挥开她,“我不管你了,你爱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半个小时后,余锦绣和秦梦还是在主桌看到了秦慎。
他顶着一个尚未消肿的巴掌印,满脸谄媚和周围宾客推杯换盏。所有人都默契没有询问巴掌印的由来,秦慎便也以为没人能看到,继续表演着小丑戏码。
秦梦侧着头,小声询问余锦绣:“他怎么了?”
“闹得太过分。”余锦绣答道,“奶奶看不下去,帮他‘冷静’了一下。”
秦梦微勾起唇角。
她关心道:“奶奶手掌没事吧?”
“没事儿~”余锦绣捏捏她掌心,“奶奶很好,我帮她按摩过了。”
她贴进秦梦:“我们去换敬酒服?”
“嗯。”秦梦轻轻点头,任由她牵着自己回到更衣房间。
当天夜里。
秦梦喝得有点多,婚宴谢幕后是余锦绣半抱半拖将她送回新房。
大床柔软,秦梦仰躺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余锦绣看。
余锦绣怀疑她现在意识还清不清晰,故意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秦梦双颊绯红,目光也有些迷离,跟以往清冷模样完全不同。
听到余锦绣询问,她揉了揉额角:“余锦绣,我没醉。”
余锦绣也觉得刚才那个问题有些蠢,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很快,厨房佣人送来两碗醒酒的清汤。
余锦绣将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先自己仰头灌下一碗,放下空碗后询问秦梦:“你能自己起来么?过来喝醒酒汤。”
她想着先解决掉自己的问题,如果秦梦没力气她还可以过去帮忙。
“我说了,我没醉。”秦梦懒洋洋回应。
她用双臂撑起身体,费了点力气挪动到床边,拿起剩余那碗醒酒汤。
“好,我知道。”尽管如此,余锦绣还是站到她侧边,张开双臂将人小心护着:“慢慢来,不着急。”
秦梦瞥她一眼,低头浅尝了一口醒酒汤。
很快,她皱起眉头:“好难喝……”
余锦绣砸吧一下嘴,评价道:“我觉得还不错啊,甜甜的像热饮。”她给出建议:“你直接一口气喝完,就不用忍受不喜欢的味道了。”
秦梦嘟起嘴。
她说:“不要!”
余锦绣有些懵:“啊?”
秦梦干脆将碗往盘子里一搁:“我不喝了!”
余锦绣:“???”
不是说没醉吗?
她半蹲下身子,尽量和坐在床沿的秦梦对视:“这款醒酒汤不合你胃口,我让厨房阿姨再做一碗送来,好吗?”
秦梦摇头:“不要。”
她捂着肚子嘟囔:“我今天吃了好多东西,我喝不下了。”
余锦绣心疼碰了碰她腹部。
她又道:“醒酒汤不占肚子,而且不喝的话,你明天宿醉起来人会很难受,必须要喝。”她给出一个折中解决方案:“要不这样,先让你消消食,等会再喝好不好?”
秦梦眯起眼睛盯着她,再次重申:“不要。”
她有些费解,伸手摸向余锦绣的脸,开始左右打量起来:“你长得好看,为什么要,要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余锦绣简直哭笑不得。
这下她能确认,秦梦就是百分百醉了。清醒状态下的秦梦不可能这么任性,还说出这么可爱的言语。
她抓住秦梦覆在自己脸上的手:“不是逼你,是希望明天起来你舒服点才想让你乖乖喝醒酒汤。”
“是吗?”秦梦很困惑。
余锦绣眼珠子一转,某些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她凑近秦梦,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怀疑我呢?在你心目中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秦梦眨巴着眼睛。
醉酒的她处理系统变得相当迟钝,足足过了十来秒钟她才开口:“余锦绣,你,是个坏人。”
余锦绣在心中预想过很多种答案,却没想到秦梦对她的评价会负面得如此纯粹。
“坏人?”
秦梦重重点头,又强调一遍:“坏人!”
余锦绣苦笑。
她忍不住捏了捏秦梦鼻尖:“我哪里坏了?”
秦梦难耐皱皱鼻子,下一刻,眼角竟开始发红。她控诉道:“你欺负我。”
余锦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但要说她欺负秦梦的事情实在太多,她甚至不知道秦梦具体指的哪一件:“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她握住秦梦的手:“你告诉我,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秦梦哽咽声一顿,目光盈盈看向她。
新房内灯光昏黄,飘起的气球挡住顶灯,余锦绣脸上明暗交错,越发显得她下颌线条流畅精致。
两人对视片刻,秦梦竟红着脸别开眼。
“嗯?”余锦绣将她两只手都包在自己手心,仰头看着她,“还没想好吗?”
秦梦抿抿嘴唇:“……”
余锦绣叹口气,小心翼翼为自己争取权益:“既然说不出来,那就不可以把我当成坏人了!”
她起身,坐到秦梦身边,伸手摸了摸对方挽发。
却没想到,秦梦顺着这个动作,浑身没骨头一半软倒在她怀里。
靠上余锦绣肩头后,她还自以为隐蔽偷偷看了余锦绣一眼,目光迷离又纯净。
余锦绣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暗暗咽了口口水。
她深吸一口气:“我帮你把头发上的首饰取下来,这样你才能舒服睡觉。”
秦梦甩了甩头,满头珠钗便跟着晃动起来。
余锦绣扶着她的头,细致将每个首饰取下。
她将取下的东西全放到秦梦怀中,不一会儿,秦梦长发散开,怀中也抱了一堆金灿灿亮闪闪的珠宝。她仰头询问余锦绣:“都给我么?”
除了神态更加妩媚动人,喝醉的秦梦看起来和平常没有太大区别。
余锦绣大着胆子摸摸她脸颊:“都是你的。”
秦梦满足将东西搂在怀中。
余锦绣:“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秦梦沉默了好几秒,就在余锦绣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缓缓开口:“可以,换很多钱。”
余锦绣手指插进她发间,一下一下轻轻梳着:“你需要很多钱?”
秦梦抬头看向她:“要拍电影。”
“嗯。”余锦绣低下头,在她额角落下一枚轻吻,“我记得呢。
“我帮你一起拍好不好?”
秦梦没说话,目光认真盯着她,好像在思考她言语的真实性。
余锦绣心中感慨,忍不住又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秦梦伸出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她还有些迷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跟我一起?
余锦绣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又是一吻。
这一次,秦梦因为受不住手背传来的痒意,笑着缩了回去。
她在余锦绣脖颈处蹭了蹭,依恋地又往她怀中挤去。
“你忘了吗?”余锦绣小声提醒她,“我们结婚了。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不知道为什么,秦梦变得有些难过。
她摇了摇头,埋在余锦绣怀中不说话。
余锦绣扶着她肩膀:“怎么了?”
“我不知道。”秦梦抬眸,眼眶中有莹莹水光。
她说:“余锦绣,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好像一直都不太幸运,所有我想要的东西到最后都会离我而去,我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我能够真正抓在手里的。
“可能有一天,你也会像其他事物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余锦绣有些诧异,她怀疑一个醉酒的人是不是真的能逻辑清晰语言流畅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亦或者其实秦梦只是半醉——
她用酒精上头的借口向她撒娇,想要一点一点确认她真实的心声。
但无论是哪一种,听到秦梦这样说,余锦绣的内心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多么希望自己早一点出现在她身边,告诉她,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自己愿意同她并肩对抗所有。
爱是常觉亏欠。
眼前的秦梦眉目生愁,鼻侧那点小痣若隐若现,脆弱得仿若一件精美瓷器。
余锦绣低下头,唇瓣贴在对方嘴角。
不等她有所动作,秦梦主动张开唇瓣。
她有些急切,伸出的舌尖没有章法舔/弄着余锦绣下唇,生涩又情急的模样让余锦绣都有些招架不住。
但很快,余锦绣拿回主动权,捏着秦梦下巴开始攻城略地。
湿/吻绵延,汗与泪一同落下,又被彼此滚烫的体温蒸干。封闭的新房像南方三月的回南天,湿热又逼仄,让人越发喘不过气。
唇分后,秦梦红着眼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银丝从她嘴角滑落,但她甚至没有力气去处理,只能任由余锦绣伸舌舔去。
刚才的意乱情迷使得秦梦满怀珠宝首饰撒了满床,一只精美的珍珠耳环落在余锦绣裙上。她将耳环拿起,用浑圆的珍珠在秦梦脸颊滚动。
“我该如何回答你呢?我可以给出承诺,但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很苍白。”她看着秦梦,一字一顿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用行动来证明我不会离开,好不好?”
秦梦闪烁的目光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变得清澈。
她呼吸终于恢复均匀,伸手夺过那颗珍珠拈在指尖把玩。
“好点了么?”余锦绣揉揉她长发,“好点了的话,我们把醒酒汤喝了。”
秦梦:“嗯。”
这一次,她拿起瓷碗,仰头将微甜的汤水倒入口中。
有点点湿润从她嘴角滑落,秦梦来不及擦去,被余锦绣用唇舌一点一点啜饮进口中。随后,她主动接过空碗,看也不看放回柜子上。
感觉到余锦绣在一点点靠近,秦梦红着耳朵抵住她肩膀。
她声若蚊呐:“做什么?”
“现在是送入洞房时间。”余锦绣轻轻含住她耳朵,“新娘子有什么异议吗?”
秦梦抬头,正迎上她炽热的目光,原本想说的话语瞬间被堵了回去。
欲/火难耐,余锦绣吐出胸中热气,闭眼碾上她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