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没？”
“没赢我会在这？”季晓音调上扬，随之把手抽回。
杜莹尴尬地收回手，干脆转头去冰箱里拿饮料，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季晓，带给她一瓶橙汁。
季晓没接，只是盯着杜莹的眼睛：“我怎么开？”
杜莹偷偷翻个白眼然后开好饮料递给季晓，还忍不住吐槽：“这伤起码得养一个月吧？这下我真变成你保姆了，涨工资！”
这次季晓的确大意了，才让对手有机可乘，重伤她的右手，她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不免变得麻烦，但她又不好意思拜托人。
可她也没说要人照顾啊，杜莹怎么就默认揽了这活呢？
“我这个月内就会好，工资可不止这个月才发，所以涨工资是没可能的。”发现杜莹肉眼可见的暴躁，季晓不紧不慢地补充：“但是可以考虑给你这个月多发点奖金。”
“谢谢老板，老板好生休息，有事叫我！”杜莹像得了什么好处似的退出办公室，关上门后原本嬉笑的表情变得严肃。
她发消息询问白茶，想知道老板的伤势，对方秒回：“无大碍，放心。”
怎么就“无大碍”，刚刚季晓疼得都叫出来了，而且还面色苍白。杜莹心里不由得愤怒，想找出是谁下的手。
“对了，最近我们哪个对家很活跃来着？”杜莹问白茶。
白茶摇摇头，两条辫子像拨浪鼓的绳一样摇晃。
“阳泰集团。怎么，你要给老板报仇？”老蔡的消息突然出现。
此时杜莹才注意到，自己不是在和白茶私聊，而是在她们办公室的员工群里发消息。那老板岂不是……
不一会季晓在群里发言：“杜莹来我办公室。”
杜莹出自己办公室门的时候，看见外面的同事都在用看热闹的眼光看她，这让她心里惴惴不安。她进办公室从来不用敲门，所以她轻轻打开季晓办公室的门，悄悄地走进去，然后关上门，不自在的是这一切都是在季晓的注视下完成的。
门外的人看不到门内的情况，但她们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猜一猜她出来时的表情，输的人请一杯奶茶。我先来，惊讶不解。”老蔡和白茶望着季晓办公室的方向说道。
“我觉得不是，别忘了她可是老板花最多时间和成本搞进来的。”白茶想起季晓被杜莹堵得没话讲时的表情，势在必得地说。
“可她来的时间远不如我们长。”随后老蔡摊摊手说：“要不然说是赌呢？别忘了我们是在哪工作的。”
”一说到这个我今天早上在电梯门口碰到个赌鬼，还想抢我钱来着，我正打算给他一脚，就有一个帅哥出来把他拉回去了，看着瘦的跟你一样，拉起人来还挺快的。那帅哥还看了我一眼，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我是不是要脱单了？“白茶一谈起这种事就异常兴奋。
”我不知道，反正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个死恋爱脑。还有，什么叫“瘦的和我一样”，我什么时候变形容词了？”老蔡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白茶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闭眼沉浸在早上的美好相遇中，幻想着约会内容。
“老板。”杜莹心虚地抬头与季晓对视。
因为刚刚她脑子里的确是有“报仇”的打算，但她这点微薄的力量在人家大公司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办公室的其他人看着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想来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所以她对刚刚的冲动发言感到丢脸，当然也准备好接受季晓的嘲笑了。
“你要给我‘报仇’？”季晓想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意识到右手的疼痛后只好把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放在桌上，身体前倾托着下巴，抬头看站在面前的杜莹，嘴角微微上扬。
杜莹闭眼点头，耳根的红迅速扩散到到脸颊。
“我没事的，别担心。我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睚眦必报’——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强，可你也不弱，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会爬得很高的。”季晓说完又背靠沙发放松坐着。
杜莹听季晓说这话的时候惊讶地睁开眼抬头看季晓，与她温柔且认真的目光相遇。
见杜莹这呆呆的模样，季晓歪着头问：“听不懂？回去消化消化。”
“我才不爬那么高，站你旁边挺好的……”杜莹的话虽轻，却也掷地有声，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后她愣住了。
季晓听后也愣了一瞬，然后笑着说道：“好，那就站在我身边。”
这话说出，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杜莹无措地站着，思考着下一步的动作，季晓则回味着刚刚的对话，突然有些口渴，下意识想用右手去拿橙汁。
杜莹见状连忙上前把橙汁拿起递给季晓的左手，殷勤的样子季晓闻所未闻。
“那个……我不是质疑白茶的技术啊，也不是我啰嗦。我是觉得老板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不知道你这伤没伤到骨头，小心留下病根以后有得你受的。”杜莹讲得认真，季晓不知为何难以拒绝，艰难地答应。
要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去医院。
于是第二天杜莹就带着季晓出现在夏城第二医院内，就医手续繁琐，但季晓很快就进了看诊室，吊着手坐在一位毛发稀疏的医生面前，杜莹则在一旁握着拳安静地等待。
就诊结果出来的速度其实算快的，可杜莹觉得在大厅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坐立难安。季晓倒像个没事人似的四处观望，观察视野内的每一个人。比如说坐在她们对面的蹲在地上写着作业的小男孩，他手里的铅笔写起字来很慢，一笔一划写得认真，想来应该是一二年级的学生，在这里等大人。
好像察觉到身后的注视，小孩回头，发现是季晓盯着他，出于礼貌地笑了笑，季晓同样也以笑容回应。
家长还真是心大，就这样把这么单纯的小孩扔在这。季晓这样想着，视线一转，落在杜莹身上。只见对方一动不动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随后起身说自己去打个电话，就往没什么人的角落去，不一会，季晓也看不见她的位置了。
“现在我和你一样了。”季晓视线回到小男孩身上自语道。
医院门口突然变得吵闹，人们在医护人员的指挥下迅速让出一条路，随即两个身上焦黑的人躺在病床上被推进里面，随之进来的是一群消防员。
听到这动静，小男孩也抬起头观望，但大厅人群太密他根本无法看见那里的动静。
“是哪里起火了吗？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希望他们伤的不重。”季晓真诚祈祷。
八九岁的小孩正是好奇心很重的时候，他转身问季晓：“姐姐，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季晓也没想到会被一个第一次见的小孩信任，温柔地回答道：“有几位消防员叔叔受伤了，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呢，真是伟大啊！”
小男孩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像在找什么人。随后说道：“谢谢姐姐，希望消防员叔叔能快点好起来，因为我爸爸就是消防员，我希望他们都平平安安的。”
“你爸爸是消防员啊！那你妈妈呢？小朋友你叫什么啊？”季晓出于好奇问了许多。
“我叫李晨宁，妈妈带外婆看医生去了，让我在这等她们。不过我妈妈很聪明的，她让那里的护士姐姐帮忙看着我，还说现在好人很多，我不会被坏人带走的。”小男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上后面那句。
难怪这小孩对她一点防备心都没呢，原来这单纯是一脉相承的。
季晓笑了笑，提醒道：“坏人还是有的，你这么个小土豆很容易没的。万一姐姐我就是坏人呢？”
小男孩笑了笑：“不会的，姐姐是好人，我看人一向很准。再说了，姐姐你手受伤了，不也是来看病的病人吗？”
季晓被这句“好人”给惊讶到了，难以想象她要是告诉眼前的小孩这只手是揍人的时候被误伤的，这小孩会多害怕。
“是啊，我就是个右手受伤，被朋友丢在这和陌生人聊天的可怜的美女病患。”季晓哀叹。
小孩被这话逗笑了，又往大门那看了一眼，继续蹲下低头写作业。季晓也没了乐子，只好又往大门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她发现有个男人自刚刚那阵骚动开始就一直站在那，手里的动作都没变过，好像被什么吓到似的。
而且这人好像见过，在哪来着？算了，记不起来就说明这人不重要。季晓正好无聊，决定观察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来消磨时间。
在那个男人腿软似的扶着一旁的座椅靠背时，季晓感受到身后站着一个人离她很近，随后杜莹的声音出现：“这不是落晓雨学校那个老师嘛，看着挺健康一个人，怎么也来医院了？”
“你认识？我感觉之前好像见过。”季晓问。
“对呀，之前在落晓雨的店里见过他，见俩人挺熟的我就问了一下，落晓雨说那是和她教同一个班的生物老师，叫什么来着……梁，梁泽宇，对！”
季晓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转而问杜莹刚刚做什么去了。
杜莹似乎被这突然的话题转换弄得猝不及防，张着嘴半天没说一个字，随后结结巴巴地说：“我一个老朋友，你……你知道她的，你应该知道吧，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被老酒鬼吓跑的朋友。”见季晓点头，杜莹继续说：“她要结婚了，希望请我去做她的伴娘。”
“然后呢？”
“我答应了。”
“哦。”
“可是她说衣服要我自己准备。”
“她是不是很讨厌你？连伴娘服都要你自己准备。”季晓一针见血地提出问题。
“别把人家想那么坏，她人挺好的，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她。”杜莹严厉地辩解道，让季晓无言以对，最后选择尊重她的选择。杜莹又补充道：“可是我没有那样的衣服，你阅历丰富，帮我挑挑。”
季晓看了眼杜莹的穿搭，是很神奇的传达，让人看不下去，难怪她早上看这人有点不顺眼：“你去做伴娘为什么要我帮你挑衣服，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杜莹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势在必得地说道：“那我以后做你的伴娘，不收你一分钱，给你鞍前马后！”
季晓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收回了刚刚的笑：“谁要你做伴娘——你现在也在给我鞍前马后。”
不知道哪里惹到了眼前人，杜莹见季晓心情突然变得不好，自己心里也不由得委屈起来。
小时候最喜欢的人，在某天消失不见，十几年后她突然出现，说她要结婚了。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是“对不起”，杜莹尽管心里委屈却也还硬着头皮说“没关系”。
想着想着杜莹的眼眶就湿了，视线模糊看不见季晓惊慌的模样。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就是挑衣服嘛，怎么还哭了，哪里学来的这招？”季晓不知所措，连忙站起用手指给杜莹擦泪。
察觉到有只温暖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杜莹反应过来自己在流泪，连忙退后自己用手袖捂着眼睛带着哭腔说道：“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我不会付你工钱的。”
“好好好，不付就不付，说得好像我差你那点钱似的。”季晓瞥了她一眼，坐下继续说：“报告出来没？我快无聊死了。”
“出来了，我去拿，你再等一会儿，很快！”杜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动身了。
季晓想继续观察刚刚那个人，发现原来的地方站的已经不是他了，只好换个目标继续消磨时光。
梁泽宇也很讨厌来医院，与季晓相同的是，他也不经常来医院。以前他来这的次数并不多，一次是父母带他来看心理医生，一次是他自己来看心理医生，还有一次，是他前男友受伤住院。
这一次是来看望一个老朋友。谁知走错了路走到急诊部了，刚进门就被人群推到一边，回头就发现一堆人涌了进来。
还穿着熟悉的制服，是梁泽宇那个前男友所在的单位。而且他好像是被推着进来的两人中的一个，即使他脸被烧黑，梁泽宇依旧认得出来这人耳朵上的伤疤——因为他离得很近，闻到的血腥味也很重。
“李信，又见面了。可别死啊，你老婆孩子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