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墙角的小冰箱与简约高奢的室内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一进门季晓就将手机放在茶几边上，手机屏幕朝下。随即招呼落晓雨和余天晴坐下，自己径直走向小冰箱。
杜莹最后进来关上门。
“橙汁，喝吗？”她打开冰箱门头都没回地问。
余天晴没说话，落晓雨就只当她不想说话。想不到这样一个大老板，居然爱喝橙汁？不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就回应：“可以。”
“不可以也没用，我这没有别的可以给你喝。”
这人还在办公室的冰箱里塞满了橙汁？几个人在茶几前喝橙汁？
只见季晓拿了两瓶橙汁和一个绿瓶饮料放在茶几上。落晓雨无语了，接过饮料唠着：“我还以为这冰箱里只有橙汁呢。”
言下之意是：你不是说只有橙汁吗？
季晓聪明了大半辈子，怎么会听不出来，将绿瓶饮料往余天晴面前推了推。
“还有雪碧，我说了，没有其他你喝的东西，因为这是她喝的。”
余天晴拿饮料的手伸出一半，突然感受到空气凝固，旁边两人虽是在对视，但感觉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连忙收回手。
“那个……我不，不渴。”
落晓雨疑惑但心里竟然有种胜利的优越感。
季晓自嘲似的笑了笑，“OK，进入正题。你东西带了没？”
余天晴从口袋掏出u盘放在茶几上，季晓顺手拿起交给杜莹。
杜莹手脚麻利地插上电脑检查，五分钟过后，“老板，没问题。”
季晓托了托眼镜，露出和蔼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耍我，老子这么多年没白养你。”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好像是忽略了她们时刻牵着的手。
进门的时候就牵着了，牵的死死地，不知道这两人在紧张什么。
“接下来，我们唠唠家常。”她的目光锁定在落晓雨身上，“天晴啊，我想单独和晓雨聊聊。”
余天晴无法拒绝，毕竟这十年来，她的饮食起居都靠这个女人，季晓算是她的半个长辈。如今她的离开对季晓来说是一笔大损失，像那个守门的人说的一样，是“白眼狼”。
为什么是半个？因为这十年她过得不怎样。又要在酒吧打工，又要在脾气暴躁黑心老板的赌场工作，要求严格，动辄打骂。可这十年她除了这里并无去处，明明……世界那么大。
余天晴沉默不语，落晓雨见状松开了手，与她对视：“去吧，相信我。”
“可是，你一个人……”余天晴刚走到门口又回头。
杜莹受够了两人的拉拉扯扯，门早就给她开了，结果又耽搁时间，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啊！
“咳咳，我们有合法的营业执照……”老板又不会吃人，你们两个人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当然后半句杜莹可不敢说，之前老板说这样有损公司声誉。有她这样的老板公司哪有什么声誉？
季晓哪里听不出来：“放心吧，我又不吃人。”
于是余天晴被杜莹领着到了另一隔间。关上门后，杜莹将手机递给余天晴：“喏，老板让你听。”
余天晴猛地想起刚刚季晓随手放在她们面前的手机，季晓从不随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心里疑惑，但还是接过手机。
“你真喜欢她？”
“对呀，一见钟情。”
季晓饶有兴趣地靠近落晓雨，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要从她眼里看出撒谎的慌张。
“‘一见钟情’？什么年头了，还有人有这种感情。哎，你知道她是谁吗？”
“当然。”
季晓眉毛轻挑，玩味地看着落晓雨这自信的模样，等着她的下一句。
“我捡回家的狗。”
意料之中但也在意料之外。
“‘狗’……啊。”看来晓雨什么都没说啊 。
“怎么，我捡到个大人物？”
“没那么厉害。”季晓明白这人在套她的话，“从小失去父母，被送到福利院，结果因为太不听话总是被领养人送回，知道她遇上我，我养了她十年，供她衣食住行，送她去读书。”
听着就像个心善的大恩人，可这人目前为止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与这个人设不符。
“所以你压榨了她十年？”
“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没跟你说。十年是我和她的约定，她很聪明，帮我做事上手很快，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我和她签了协议，十年之后，她有能力了，我放她走。”
“做什么事？”
“无恶不作。”
落晓雨沉默了一会儿。季晓只当她是后悔了。“怎么，后悔收留她了？你是人民教师诶，接受过正经教育的，怎么和我们混在一起？”
“我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跟你们比还是差了点。”落晓雨缓慢说道。
她是这个时代的叛逆者，被顽固思想束缚，在挣扎中一步步臣服，偶尔蹦哒一下，做出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一满足自己内心的邪恶念想，这就是她的生存守则。
“大家觉得带陌生人回家与自己同吃同住简直有病，那我偏要这么做。我知道这样风险很大，我也想过死了算了，不过我运气好，碰上的是余天晴。”
季晓从她眼里看不出犹豫，反倒更多的是冷漠与悲悯，这是一双她没见过的眼睛，感觉再多看一会自己就会被这人影响，她不经意地脱离对视。
“行吧，没想到你浑身都是胆。可能的后果我说过了，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落晓雨没应这句，反倒问了刚刚的疑惑：“你的手机，在录音？还是……打电话？”
季晓饶有兴致地看向落晓雨，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警觉，就拿起手机，解锁，怼到落晓雨面前。
“这么不信我？你自己看。”
什么都没有，她刚刚的一举一动都在落晓雨眼底下进行的，不会有诈。所以她只是随手一放？她心这么大？
收回审视的眼神，落晓雨又换回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会，我哪敢。”
隔间里，空气在余天晴把手机给杜莹看后凝固。原本老板让杜莹和她的电话接通，然后一人在房间套话，一人在另一个房间听，试图让余天晴断了离开的念想。
“你说老板是不是有病？”
良久，杜莹接过手机瘫倒在沙发上发出了这句疑问。
“我不知道。”余天晴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待到了落晓雨进来喊余天晴回家。
“慢走不送，欢迎回来！”杜莹客气地说着欢送词，刚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季晓就用力拍了拍她的脑袋。
“回什么来回来，我才不要这白眼狼回来。”
老板明明心里是舍不得的，嘴却比鸭子嘴还硬，还拿她出气。杜莹默默地在心里记下这笔，总有一天她受过的委屈会让老板付出金钱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