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并没有想要违背和高子靖与靳倬之间的约定, 他只是刚刚那一瞬间被子书延迷惑了而已。

  然而解释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出口,高子靖便已经带着满腔的怒意大步离开了房间,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云汉商议两日后行动的细节。

  云汉心下烦躁又纠结, 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子书延看出他似乎心绪不宁, 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了吗?”

  这些话自然不能和子书延明说, 云汉只能随口糊弄过去:“没有啊!我……我就是……他刚刚说让我记得, 我就是在想,他会不会是要做什么事啊?”

  提到高子靖,子书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要是真想做什么,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何况我同你表明心意,与他何干?”

  方才在别人面前,自然是要表现出浓情蜜意, 才能将人唬走, 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子书延便直接问了出来:“还是说你们之间,当真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人都走了这么久了,还让你念念不忘?”

  “当然没有!怎么会呢!”云汉几乎是瞬间便给出了正确答案。

  子书延微微眯着眼,眼底似是有狐疑闪过。

  云汉咬了咬牙, 决定豁出去了。

  如今他自然不能直接联系高子靖,至于雁翎怎么办,还得再找机会同靳倬商议。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最要紧的, 是先把子书延安抚下来。

  没办法, 为了安全起见, 他只能出卖自己的色相, 主动上前环住子书延的腰, 下巴抵住对方的胸膛仰头看着他:“你刚刚荡着高子靖的面说的那些话, 是真的么?”

  被他这样由下而上地看着,眼神都要更温软几分。

  子书延再也问不出什么质问的话,只叹一口气道:“你连嫁妆都备好了,我哪里还能反悔么?”

  云汉当场就是一僵:“……”

  意识到子书延口中这个“嫁妆”指的是什么之后,云汉默默的,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环着子书延的手:“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我先出门一趟,回见!”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再一次地,云汉又被拎着衣领拽了回去。

  他恼羞成怒:“能不能不要老是提我的衣领!”

  子书延非常好说话:“那我应该提哪里?”

  “哪里都不能提!我我长耳朵了!有什么话你不能和我好好说吗?非要动手动脚的!”

  子书延斜瞥他一眼:“好好说话,你就该跑了。”

  云汉:“……”还真是。

  跑不了,就只能端正态度,诚恳认错。

  云汉垂下头去,乖巧无比:“我错了!我当时也是一时昏了头,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是都和我生过气了吗?还要因为这件事怪我啊?这……追根究底,这件事得怪凝香馆!”

  听着他这般推卸责任,子书延心下觉得有趣,面上却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道:“哦?是么?为什么要怪他们?”

  “当时我……那什么……胡说八道嘛,这件事你当时不是就知道了?还因为这个事情生气,直接带着人去南街找我来着。你仔细想,我胡说八道和我订购这一批货物,其实是同一件事!要不是他们手脚太慢,这么长时间才把东西做好送过去,那你生气一次就够了,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破事!”

  看子书延没有说话,云汉挺起胸膛,义正言辞:“所以,你已经为了这件事和我生过气了,现在就不能再生气!”

  子书延挑起一侧眉:“谁说我生气了?”

  见他不像开玩笑,云汉放下心来,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不生气早说嘛,我还在这儿说了这么一通!”

  然后就听子书延带着些微调侃的声音响起:“那可是你的嫁妆。你亲自将自己的嫁妆送上门来,还是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会生气?毕竟这些东西,日后用处可还多的很呢。不是么?”

  云汉:“……”

  他试图讲道理:“那些都是不能用的,根本都不符合人最基本的身体构造!”

  “为何不能用?”子书延故意问他:“那些不都是你亲自设计出来的?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那么玩儿?”

  云汉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设计出来的是什么吗你就敢这么说!那……那……那是会出人命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是么?”子书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你当时把这些东西送到苍云帮的目的,是什么?”

  云汉:“……”

  见他不答话,子书延忽地起身:“其实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亲自设计出来的玩具究竟是什么样子。既然钱都掏了,东西也已经送到了,放着也是浪费。帮主他老人家看不得这些东西,见到了难免又要着急上火,不如我这就叫人把东西送到这里来,也好让我观摩观摩。顺便,说不定还有用得到的时候。”

  “不不不不不!”云汉当即变了脸色:“绝对不会有用到的时候!我当时……我当时设计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嘛,根本就没考虑到使用者体验感的问题,就……就……怎么刺激怎么来的。”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小,实在有些说不下去。

  子书延像是看不出他的窘迫一般:“那我就更得看看了。日后我们的关系可就非比寻常了,我总得了解你多一些,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刺激,才能更好的……满足你。不是吗?”

  蹭的一下,云汉的脸瞬间红透了。

  身为一个从小生长在名门正派的人,子书延说起这些话来怎么能比他这个魔教人士还坦坦荡荡!

  不过他很快也坦然了——不就是比谁脸皮更厚么?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没怕过谁!

  云汉于是清了清嗓子:“随你的便!反正……你……你回头要是被吓到了,可不要来怪我!”

  他不过是这么一说,谁料子书延还当真打开门,将方才出去的那个下属复又叫了回来。

  云汉强撑着自己的气场,赌子书延只是在他面前不要脸,在外人面前多多少少大概还是得顾及一下少主的颜面的,叫人进来应该只是回应一下苍云帮主的问责,不会提到太过分的事情,于是便没有管。

  然后就听到子书延道:“我暂时有要务在身,不便回苍云帮去。帮主那边,你替我转告一声。还有,那些东西的确都是我买的,他老人家既然看着不高兴,便全都送到我这里来。”

  云汉和那属下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种东西,居然真是少主定做的?不赶紧扔掉,居然还要送过来?

  下属小心翼翼地确认:“少……少主……您的意思……”

  明明再说这种话,子书延的声音居然还能做到带着天然的冷意:“我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那些东西是我要用的,自然该送来这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下属看了子书延一眼,再看看满脸通红如同煮熟的虾米一般的云汉,瞬间便明白了一切,忙不迭退出了房间。

  一边退,一边不由赞叹。真不愧是少主看上了的人,就是和人不一样!那些东西他都见过的,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想象力的极限,有些东西甚至都看不出来应该是怎么用的。

  能够撑得住那些工具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

  好说歹说,云汉都没能说服子书延收回成命,便干脆气鼓鼓地找靳倬去了。

  兄弟二人一见面,云汉便忍不住向靳倬吐槽子书延的重重不要脸行径,简直能讲个三天三夜不带停歇的。

  靳倬今日像是情绪不佳,始终没有搭话,就这么看着他说。

  对于靳倬的态度,其实云汉也能理解。

  靳倬是和他一样的孤儿,不过与他不同,靳倬与自己双亲分开的时候年纪还非常小,对于父母的记忆非常模糊,几乎只能想得起来两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他与父母分开的那一天,正好就是生辰,因此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靳倬的心情都不太好。于是云汉便也没有多想,只想着自己若能在这一天多陪靳倬说说话,他的情绪或许也能稍稍好些。

  结果说到一半,靳倬就忽地打断了他,语气微微有些冲:“你现在和子书延关系倒是好。”

  “关系好?”云汉哭笑不得:“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骂他,你这个关系好是从哪里推断出来的?”

  “骂与骂也是不同的。”靳倬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云汉莫名其妙:“你这是怎么了?跟我说绕口令呢?”

  “你的确在骂他,但是从你的语气我便听得出来,你根本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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