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已经两天没同陈淮安联系，他跟着秦艽去学校蹭了一场大课。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江北聚精会神地听课，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他开始想念读书时纯粹的时光来。
陈淮安昨晚给他发过消息说今天会转院离开，用的是以前的微信号，收到消息时他正在电影院同秦艽看新上映的一部喜剧电影，观众们都笑作一团于是他也跟着笑。他并没有回复，却在午夜梦醒时将二人从前的聊天记录翻了个遍，他一向是舍不得删这些东西的。
这堂课在江北的不舍中结束了，他询问起秦艽他们是不是去食堂吃饭。
“我陪你去趟医院。”秦艽知道这样说小宇会生他气但他不想小宇后悔。
江北扭头就朝外走，秦艽默默跟上。
“小宇。”等人潮散去秦艽才拉住他。
“我不想去，你也不准去。”
“我跟他说了你想转过来继续念书的事。”秦艽继续说道：“他跟我要了卡号说今天内把欠的钱还我，我给了。”
“他要转你就收着吧，到时你转给我就行。”江北不知陈淮安找谁能借六十万，不过毕竟人家那么多同事凑凑有了，但这些都不关自己事了。
秦艽没戳破江北在陈淮安面前的谎言，好歹顶着个富豪华侨继子的身份，陈淮安并未怀疑医院和钱不是出自他的帮助。
“转学的事他说他会去办。”
江北听到这才停住了脚步，“不知道食堂人多不多。”
“小宇，”秦艽再次打断他，“他一点出发去高铁站。”
“哦。”江北差点忘了陈淮安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坐飞机，高铁转来转去到了不得半夜了，既然这么不想和自己待在一座城市眼不见为净更好。“你吃不吃饭？不吃我自己去了。”
“走吧。”无奈，秦艽只好领着江北去食堂。
江北这顿饭吃得很慢，每一口饭都规规矩矩嚼了十几下才咽。“你学校饭挺好吃的，比高中那破饭堂强多了。”他吸了口秦艽刚给他插上的酸奶，“房子别退了，反正我能转的学校也都在这附近，我中途插进来肯定没宿舍住的。”
“要不再换个近点的？”
“算了吧，这周围房租肯定都不便宜，现在住的挺好的我也懒得挪了。”江北教育道：“咱俩还是先省省钱吧，毕业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你确定留下来发展了？”
“不走了。”反正秦艽在哪儿都没个家，无所谓必须在哪里发展。
手机的振动声打乱了江北的思绪，来电没有备注，但那个号码他早已烂熟于心。
“不接吗？”秦艽猜到是陈淮安。
“我在忙。”江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白米饭。
振动声停下后再也没有响起，江北的余光瞥了好几次手机，屏幕一直是黑的，连条信息提示都没有。
“走吧，你几点开始训练？”
“两点。”秦艽答道。
“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去找一下兼职。”
“我陪你回。”
江北白了他一眼，“你当我小学生吗还要家长接送，好好训练吧别拿个亚军回来丢我的脸。”
江北在秦艽送他到地铁站后就把人撵走了，虽说是工作日地铁站依旧繁忙。他倚在车门边看着周围不停变换的行人，大城市就是好，不会在路上轻易碰到熟人。离家还剩一个站时车厢显示屏上的时间跳到了一点，江北淡漠地看了眼手机，锁屏，然后又摁开。他点开手机自带的位置查找软件，里头唯一联系人的定位显示在医院，等他出地铁往家走时那个定位仍旧没动。看着地图上不断靠近的两个头像，江北关闭了自己的位置共享。
他又闻到了糖炒板栗的香味，于是循着味道找到了医院门口买了一包拽在手里。
陈淮安就是这时出现的，身边还有个穿着马甲的男人，看样子是他请的陪护。
“小宇。”陈淮安叫住了正欲躲他的人。
江北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近，支起手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板栗，路上吃。”
陈淮安接过后说道：“照顾好自己，想回来随时回。”
“快上车吧。”
这话江北是对着陪护说的，他这次转身后没有再回头。有必要吗？有区别吗？手上渐渐消散的余温和板栗的焦香气味让他想着：不如放过陈淮安吧，他不想陈淮安再死一次。
陈淮安没有追上来。
再见面，他只能是哥哥了。
甘心吗？江北问自己。
他问过陈淮安能否接受自己躺在别人身下，可若换作有了他人的是陈淮安他又该如何自处。江北从未去想这种可能，他不敢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宁愿他们现在就一起死在某处。对了，他差点忘了陈淮安已经走了，不在他身边了，他们死不到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