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30分,天还没亮,后巷的王婶子就来敲窗户。
窗户被敲得梆梆响。
“小祁啊,起了么,小祁…”
“来,,,来了,,我草…”,祁唯惊醒,起的太急一掌按床边上,手一秃噜,咣当一声折地上了。
其实这也不是床,就是在柱子后边摆了点儿纸壳箱子和泡沫箱子,留了床被褥,祁唯平时懒得回家,一般就在这凑合了。
茶潞白被吵醒,皱着眉头往被窝里缩了缩。
祁唯看了他一眼,妈的,俩爷们在上面滚一宿,这破箱子居然没塌,这质量真特么够可以的。
“小祁啊…”
“来了”,祁唯应了一声,跪地上找裤子,屋里没打灯乌漆抹黑的,祁唯跟半拉瞎子似的在地上抓了半天,抓到了一条带桃子的小三角内裤。
“草!”
祁唯起身,扯过被子随便裹了裹,走到窗户前,把窗户推开个小缝,一股冷风带着雪花灌了起来。
祁唯一哆嗦,瞬间感觉鼻子不太畅快有点堵。
“怎么了王婶,想买什么啊”
窗户外边站着个笑眯眯的老太太。
“我不买东西,我想来跟你商量个事儿”
祁唯:“您说”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听说你这里招人是吧,你也知道现在放寒假我孙子小涛也回来了,这一阵子老二的媳妇又生了一个小子,两个孩子整天在家里闹的不行,我想着这不是招人吗,我让我孙子来你这干两天行吗,钱不钱的不重要,我就是想让他锻炼一下”
这老太太其实姓方,但是人嘴碎又喜欢给人拉红线人称王婆子,家里有个孙子叫冯涛,今年15,从小被宠坏了比天庭上的孙猴子还招人烦。
冯涛本是冯家独苗,原来也是这老太太的心头宝,可是前俩月,她小儿子媳妇儿又生了个小孙子,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小孙子,大孙子成包袱了,就想甩他这来。
他这是什么废物回收站吗?
祁唯吸了吸鼻子:“婶子你也知道,现在政府都有政策,不让用未成年,犯法”
“哎呦,什么犯不犯法的哟,他也不小了,来你店里这干活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能犯什么法”,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要不这样,也不用给钱,让他留你这干活就行”
看来这老太太赖上他了。
如果说这小子只是有点淘气,祁唯也能接受,毕竟他小时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是那小子太缺德了,虐猫揍狗一点人事都不干,前一段时间还用弹弓把一老头的眼睛给打瞎了。
为了赔钱,他们家把车都卖了。
这要是弄他这来,以后趁他哪天不注意,还不得把他的小破店给点了。
但是街里街坊的,她还是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太太,也不敢拒绝的太生硬,怕一下子嘎过去。
祁唯抬手就把窗户上贴的招聘启事给撕了。
“婶子,这事怪我没说清楚,我这招到人了,这个忘撕了”
老太太怀疑的看着他:“小祁,可不能看着婶子老了就骗婶子”
“哪儿能呢,我这真有人”,祁唯回头冲着里边喊了一声:“起来吱个声”
老太太透过窗帘往里头看,黑漆漆的一片。
没一会儿,里边就传出来一句,还带着浓浓困意的男人的声音。
真有人。
祁唯:“婶子你看,他现在就住我这儿,刚招上来的,我这店也不大也不缺人,要不你去对面的菜店看看,我听说那家也招人”
老太太犹豫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马路对面开着的那家精品菜屋。
“行,那,,,那我过去看看”
祁唯关了窗户,搓了搓冷的发疼的手。
南方就是这点最招人讨厌,冬天又湿又冷,湿哒哒的冷空气隔着衣服都能骚扰你,穿几层都不顶用。
祁唯开了灯回到床边,那个小子已经冻的钻到毯子下边去了。
祁唯踢了踢箱子,“别他妈睡了,起来”
闷闷的声音从毯子底下传出来。
“困~”
“起来”,祁唯掀开毯子,手动叫醒,但是入眼是白花花的一片,柱子后边的光被挡着,昏昏暗暗的,但那人白的就像是一个面团,在一片黑暗里格外醒目。
茶潞白打了个哈欠,裹着毯子坐了起来。
“干嘛”
两人一个裹着毯子,一个裹着被子对视。
祁唯:“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茶潞白又打了个哈欠,往毯子里缩了缩:“茶潞白,男,22,父母健在,离家出走中,哈啊~~裸高186,体重75,腿长125三围…”
“停!”,祁唯越听越不对劲,“给老子打住吧,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别跟老子谈什么负责,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别跟我在这犯矫情”
茶潞白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现在我能吃你家烤肠了么”
“什么?”,祁唯以为自己听错了,抬手“呼撸呼撸”耳朵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茶潞白:“烤肠,我要一根蜂蜜的,一根孜然的,还有一根蒜香的”
“…”
我焯,他刚才是说了句话?
烤肠?
滚一宿?
烤肠??
“对了”,茶潞白又补充了一句,“孜然的要少放辣椒,我不太能吃辣”
少放辣的烤肠,,,,他他妈是在点菜?
不对,烤肠?睡一宿?
祁唯惊悚了,这位牛逼了,对烤肠的怨念有特么这么深的吗?!!!
茶潞白没感觉到对面男人的脸色,神经大条的搓了搓手,四处看了看:“好冷啊,你这里平时不是很暖和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冷”
炉子都没生火,能暖和个毛。
祁唯表情微微扭曲,扯下被子扔他脸上,捡起了半搭在箱子上的裤子提上了。
茶潞白把被子从脸上扒下来的时候,祁唯的裤子已经提上了,茶潞白有些遗憾的看着他。
祁唯咬牙切齿的笑了一下:“烤肠是吧,行,你在这等着,老子他妈今天让你吃个够”
大门刷的一下被拉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祁唯黑着一张脸冲了出去,门又咣当的一声合上。
茶潞白紧了紧身上被子,又打了一个哈欠,刚准备躺下,补个回笼觉,就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吼。
“妈的给老子看店,东西丢了,我把你剁了…”
祁唯出了门就拐进隔壁盛宴广场的大门里,这个点里边店铺基本都没开,除了保洁在清理地面,就只有送货的师傅在往各个档口搬货。
祁唯坐着电梯按下了6楼,脑子里就像复盘似的全是昨天晚上那档子破事。
有这么饥渴吗?跟个陌生男人就滚一块去了?
喘息,低吟,摇摆晃动的腰肢,还有那张脸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很了解男人,一动一笑,甚至是一个眼神都刚好能刺激到人的神经,让人欲罢不能。
他明明不娘,无论是长相,身材,声音,动作,一点都没有女性化的特征,反而容貌还带着几分攻击性,就像那种网上说的小狼狗一般的长相,绝对让人联想不到gay,如果他在路上见到这个人,没准还会感叹一句,这小子挺帅。
可是一旦他笑起来,嘴唇一勾眼睛一弯,就偏偏带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气。
就像是…
哒哒一声,电梯门开了
祁唯脑袋里也蹦出了一个词,小狐狸精。
走出电梯门,就看见一个老头蹲在地上,旁边摞了几个大箱子。
他身后的门锁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师傅,来送货的,店里头还没来人?”
“是啊”,那老头放下电话,眼中有些焦急,“那姑娘也不接电话,我这还急去下一家送呢,这东西是有时间限制的,送晚了要扣钱,你看看这时间都快到了”
祁唯:“师傅别急,东西就放这儿,你先走吧”
那老头打量了祁唯一眼。
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除了脸俊一点,不像什么大人物。
老头转身捂住了箱子:“这怎么行,这货要是丢了更麻烦”
祁唯在心里笑了一下,虽然他穿着一身地摊货,浑身上下不过300块,暗地里却是巨型遗产的和某些大商铺的唯一继承人。
虽然这些事他也是才刚知道不久。
“师傅你放心吧,这铺子是我的”,祁唯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你看我有钥匙,门开了,这回信了吧”
老头一笑:“不好意思,那,,我现在给你搬进去”
“不用了,下一个门店离这儿也不近,你赶紧去送吧,这也没多少东西,也不沉我自己就搬了”
“唉,行那谢谢你了,小伙子”
老头才刚离开,另一边的电梯就亮了,一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从电梯里冲出来。
“师傅,不好意思,,,,,店长有事没来,你,,,你把把东西交给我就行…”
祁唯认识她,这是店里边新来的一个小姑娘,叫莫云。
“师,,,,唉!祁哥您怎么在这”
“嗯,我上来拿点货,我拿一箱走”
莫云惊讶:“活动不是结束了吗,今天还送啊”
“嗯,出了点意外”
“可,,可是祁哥,你也知道我们这些门店每天限量300根,我不知道您今天要拿,我们昨天也只订了300根”
祁唯帮忙把泡沫箱子都搬进店里,转身抱起一个箱子和一个烧烤炉。
“没事,你就跟赵欣雨说,我拿走了100根记我身上就行,对了,这点货一直不都是店长的活吗,赵欣雨今天怎么没来”
莫云眼神有些躲闪:“那个,赵姐她今天生病了,所以我代替她来点货”
祁微了然,八成赵欣宇又在偷懒了,欺负新员工。
祁唯:“行吧,箱子我搬进去了,你理理货收拾收拾吧,我先下去了”
“哥您慢走”
一进门,那条桃子内裤,就明晃晃的躺在道中间,格外引人注目。
祁唯有一瞬间的怔愣,说实话他和李薇都没这么放肆在这滚过,没想到最后和个爷们滚了一宿。
宝贵的“第1次”,莫名其妙的就贡献出去了,而且,,,祁唯自嘲的笑了一下,而且原因居然是因为他妈的一根烤肠?
他祁爷辛苦一宿,居然和香肠上的辣椒差不多,都是工具。
妈的,小狐狸精。
“别特么睡了,赶紧起来,你不是要吃烤肠吗,这是100根我就看着你把它吃下去,吃不完不许走”
茶潞白从被窝里露出半个脑袋,懒歪歪的笑了一下:“不让我走,你舍不得我啊”
祁唯面无表情:“呵呵”
茶潞白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胳膊,几乎都要捅到祁唯的肚脐眼。
白,很白,真白,白的就跟刚刮完大白似的,和他那条黑色的被子形成鲜明而激烈的对比。
昨天就是这只手,缠着他不放,攀着他的肩膀,轻轻撕扯着他的发缝,那些被它碰到过的皮肤就像着了火似的,突然烧了起来。
祁唯的脸黑了黑,太邪恶了。
这个小狐狸精…
茶潞白晃了晃手:“衣服给我”
祁唯沉着脸把箱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去货架子上,把他那件外套和老头衫扯了下来。
那衣服上有些脏,灰扑扑的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污渍,基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不过倒是没有怪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有些像栀子有些像玫瑰。
这味道他很熟,昨天晚上闻了一宿,也醉了一宿。
祁唯把衣服丢在床上:“给你,赶紧起来,店里马上就上人了,别在这侮辱我店里的形象”
茶潞白软绵绵的哦了一声,拿起衣服慢慢的穿了起来。
就他妈跟大姑娘绣花似的,这小子三分钟一件衣服没穿上。
而那白的晃眼的小腰就在他面前扭啊扭啊扭的,跟条虫子似的,好像在说你快来帮我穿衣服啊,人家穿不上~
祁唯感觉气血翻腾,有一股子劲从下面往上顶。
真他妈想给他一拳呢,他那三岁的侄子穿衣服都没这么费劲。
门又响了。
“小祁醒了嘛,这有点急事,来帮我开个门啊…”
祁唯一把拽过被子把茶潞白一把按被子里:“告诉你不许出来”
祁唯跑过去开门,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焦急的站在门口。
祁唯:“吴哥怎么了”
吴建峰:“这不是孩子们放寒假了吗,我和她妈两个计划带孩子上山野营,结果我记错日子了,以为是下周,什么用品和食物都没买,这都快出发了,这样小祁看你店里有什么泡面面包火腿肠什么的都给我装点,越快越好”
祁唯:“行,哥你别着急,我帮你装”
等吴建峰走了,祁唯一回头发现那小子头插在衣服里又睡着了,有这么累么?
昨天晚上做了几次?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五……
睡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