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朔跟尚虎回了沈家大院，一并还带走了沈忱。
刚进院门陈朔就听到了后院的惨叫声，沈忱也牵住了陈朔的手，一直往陈朔身后躲。
陈朔拍了拍沈忱的手背，问门卫：“后院什么人？”
门卫看了眼尚虎犹豫着该不该说，陈朔笑道：“既然能听到，必然是能问的。说吧，我还等着去挨训呢。”
见尚虎没什么表示，门卫只好低头道：“昨晚先生半夜回来的，守门的保镖睡着了……”
陈朔能想象陈斯年有多暴躁，表示理解。
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养子，啧，陈朔可能直接就报警不管了。
陈斯年吩咐让他们在前院等着，于是陈朔三人足足听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将近半小时，陈斯年才好整以暇地出现。
他常戴的眼镜摘掉了，西装依旧一丝不苟，只有袖口处颜色有些暗。
估计是血。
陈朔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人比自己还疯？
陈斯年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陈朔的视线，想推眼镜发现自己没戴，只好放下手。
“不是人的血，是狗的。”陈斯年想去揉沈忱的头，陈朔拉了沈忱一把没让他碰到。“保镖家的狗，老了，处理掉了。”
沈忱吓得一直往陈朔身后钻。
陈朔没搭话。
陈斯年：“站着干什么？进来吧。”
佣人们端上了一碟碟精致的小点心，沈忱不敢吃，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一直叫。
陈朔拿了一碟放进沈忱手中，沈忱太饿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陈斯年见状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两个相处不好，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陈朔不想和他兜圈子，他不提那件事的话，陈斯年能这样和他尬聊一天。
“爸，我打他是有原因的。”
陈斯年听后笑容淡了几分，他看向尚虎，尚虎立刻将大厅里的保镖们支了出去。
陈斯年笑着问沈忱：“忱忱，好吃吗？”
沈忱点点头，陈斯年接着说：“那以后要不要回来住？每天都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陈朔瞬间脊背僵直。
沈忱像是没听到，还在小口小口吃着点心，陈斯年又道：“忱忱，你不想家吗？王姨可想你了，要给你做最喜欢的红烧排骨。”
沈忱还是没出声，陈朔松了一口气，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爸，我知道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陈斯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遗憾地啧了一声，然后才像是刚听到陈朔的话，笑道：“先不说这个了，这么早你们还没吃饭吧？点心是张家铺子的，你也尝一尝。”
说罢陈斯年径直上楼了，没有再给陈朔开口的机会。
陈朔有点不安。
这和以前的陈斯年不一样，陈朔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为最严重的便是再去小黑屋了。
但陈斯年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训诫陈朔一句。
白天陈朔一直想找一个机会和陈斯年聊一聊，却一次次被尚虎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晚饭后陈朔的焦虑感上升到了顶峰，沈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吵着要出去，陈朔只好带他去后院遛一遛。
两人来到后院陈朔才想起来上午这里发生了什么，担心傻子会不会害怕，但傻子很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秋千，示意陈朔也坐上来。
十一月的风已经很冷了，后院的花草也基本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冷风一吹，陈朔反而冷静了下来。
沈忱在他身边兀自玩得高兴，陈朔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需要钱。
很多的钱。
多到陈斯年不能轻易控制自己，也不能轻易把沈忱从自己身边夺走。
两人正享受难得的空闲时间，陈斯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朔朔，情况我都知道了。那个老师在尚虎的询问下已经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明天警局那边需要忱忱录个口供。”
陈朔跳下秋千给陈斯年鞠了一躬，道：“对不起，爸，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斯年笑了笑，坐在了沈忱旁边。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不过你也要长记性，为了这种人渣把自己搭进去不值。”
陈朔点头，道：“知道了。”
自从陈斯年坐在旁边，沈忱显得非常不安，秋千也不摇了，也不笑了，一个劲往旁边躲。
陈朔皱眉，陈斯年却自嘲道：“也是我这个父亲做得不称职，让你遇到事情竟然想不到找我来解决。”
“你看，忱忱才和你相处了半年，现在倒是怕我了。当年他父亲在世时，忱忱可是最黏我，连睡觉都要和我一个被窝，也不嫌热呵呵。”
陈朔蓦地握紧了拳头，不安和焦虑再次出现。
陈斯年是单纯的回忆以前的事，还是在暗示自己沈忱以前的取向，甚至是情人？
沈忱这时已经躲到了秋千边缘，堪堪就要掉下去了。
陈朔走到两人面前，“不小心”推了沈忱一把，沈忱踉跄着脱离了秋千，陈朔立刻把他扶正，生硬道：“老实点。”
陈斯年笑了笑：“他倒是听你的话。”
陈朔不想再和他继续聊下去，拉着傻子要走：“爸，不早了，我们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陈朔带着沈忱往回走，陈斯年这时也从秋千上下来了，道：“朔朔，这件事怕是吓到他了，我不放心，今晚忱忱和我睡吧。”
陈朔握着傻子的手蓦地抓紧，回头讪笑道：“爸，您也累了一天了，傻子睡相不好，半夜打呼噜说梦话，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朔的错觉，陈斯年听到陈朔拒绝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道：“不会的，忱忱很乖。”
这已经是在明示陈朔放手，然而陈朔回头，再次拒绝了陈斯年。
“爸，傻子认床，今晚肯定得闹腾，就不打扰你了。喂，还不快和陈叔叔说晚安。”
陈朔捏了下沈忱的耳朵。
沈忱小声对陈斯年道：“陈叔叔晚安。”
陈斯年一直看着两人离开了后院，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朔朔啊……这可是你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