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
行走在湖岸边的沐子卿忽然停下脚步, 她的心忽然好疼,这种痛就好像心脏被人挖去了一个口子,鲜血在不停的流淌, 缓和了许久之后,她看向极北的地方, 有些出神。
心道:梵殷!
有了决定之后, 沐子卿的身影消失不见。
……
也许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既然上苍让梵殷活了下来, 就必然不会轻易的让她死去。
梵殷手指上的紫色线缠绕着被打散的三魂七魄, 师琅浣徒步来到那个地方, 用腰间的古埙将其收入。
看着忘忧林深处不知何时被顾眠设下的陷阱, 眉心紧促, 难怪之前会有游魂步入忘忧林后没多久就消失不见,原来并非殆尽的过快,而是被顾眠设下的陷阱打散了。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当初留她在这里的自己,岂非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还有对玲珑的误会……
师琅浣没有多想,直接闪身离开,她要让判官救下这个孩子。
九命没想到师琅浣会不敲门直接来到判官面前, 不过见她脸色,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师琅浣盯着判官永远都淡然的表情, 直言道:“你是不是早就晓得了?”
这话问的突然, 倒让判官不知如何回答,“我应该晓得甚?还是……你听到了什么?”
“顾眠!”师琅浣拿出被顾眠打散的三魂七魄, “这是那孩子的魂魄, 禁锢咒内有怨气,这三魂七魄若真的回到肉身之中, 怕是……活不过三日,可是如果不回肉身,我的命运线最多捆住七日……”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梵殷都是死。
判官听见这个名字也很意外,看着古埙里梵殷的三魂七魄,若不是有古埙释放的命运线缠绕着,真就烟消云散了。
“交给我罢。”判官说完起身来到师琅浣跟前,“如果事关顾眠,我想你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她,我就不多留你了。”
“你当真不知是她?”师琅浣很想得到准确的答案。
“我虽有一双心眼,可以看透人心,但她毕竟不是人,我怎能看的透呢?”判官知道若真是顾眠,师琅浣最不能过的是自己这一关,“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说。”
“不必,既然是她,我知道怎么做,办成之后我自会去阎王那儿请罪,毕竟是在我的地盘出了事。”师琅浣说着,紧握双手,“就算是她,我也不会绕过。”
确切的说,是更不能轻饶。
毕竟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顾眠已经死了,而害死她的人是玲珑那个无心的家伙。
没想到,顾眠不仅骗了自己,她几乎骗了所有人。
目送走师琅浣以后,判官先将梵殷的三魂七魄放在袖子里,一路朝着她肉身所在的地方走去。
九命自然也担心这丫头,一路小跑的跟着,问:“大人,她会死吗?”
“她早就应该在几百年死去了,如今活了又死……”判官顿了一下,纠正道:“应该说是再次命不该绝,就证明她的死劫已过……只是与玲珑的姻缘怕是又要等上几百年了。”
九命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轻松一笑,“能活着就好。”
“但是琅浣的心不好过,你跟着去看看,必要时出手帮忙,如果她控制的了自己,就暗中观察着便是。”判官吩咐完,想到了一个人,“对了,在去找琅浣之前,你先去见玲珑,把这丫头的事告诉她。”
“我应该去哪里找她呢?”
“如果这孩子的长生她晓得,那么应该会来这里,你先去门口迎着罢,之后再去找琅浣。”判官安排完,就见九命离开了,看着环绕在手心的三魂七魄,喃喃自语,“三日之后,在你死之前我必须要找到阴玉将你冰封,等待你魂魄中的怨气散去,才能帮你重新融合。”
真不愧是与六道之外的家伙结姻缘,若没个三生三死的觉悟,怕是都无法承受玲珑的命格罢!
即使梵殷的命格是圣者之命。
一番感慨完,判官将梵殷的三魂七魄打入她的肉身之中,梵殷眉心刚皱起来,就呕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
判官并不擅长照顾人,甚至有些后悔让九命离开的太早,不过她没办法见梵殷这般,从身上拿出手帕擦去她嘴角上的血渍,没想到刚恢复意识的梵殷一手握住了判官的手。
“我要……我要去见子卿!拜托你,让我去见子卿。”
“她那边我已经让九命去找了,如无意外,应该已经到了,若没遇见……怕是不能相见,因为你现在的寿数最多三日。”判官不知解释这么多算不算是一种安慰,可是见她执意的模样,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的命运跟性格息息相关,就算逆天改了命,若性格不变……终会把命运再悄无声息的改回去。
“有些话我要跟她说清楚,拜托你了……”因为情绪上涌的关系,梵殷的嘴角又溢出一大口血。
“好罢,既是你的决定,我亦不会强求。”判官看着远处的凉席,直接将梵殷的肉身包裹在里面,漂浮在她身后离开了府邸。
没想到刚走出去三途河来到极北之地,就遇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却还是如期出现的人,她旁边还站着九命。
看来一些事,应该是告诉她了。
沐子卿目光如炬的盯着判官身后的凉席,刚往前走上一步,就被判官身手阻止了。
“让我看看她。”
判官抬手指了指日头,“她三魂七魄都已经被打散,很难融合,如今日上三竿,打开这凉席她马上就会死。”
“怎么样才能救她?”沐子卿问的直接。
“阴玉封存,她是圣者转世,怨气会自销,只是需要时间罢了。”判官回的直接又简单。
“好,我们这就去找阴玉。”沐子卿目光直直的落向那卷着的凉席,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判官行礼道:“谢谢你救了她。”
这样的玲珑在九命眼里十分少见,难道说她真的与之前不一样了吗?
“救她的不是我,是琅浣。”一想到师琅浣,判官命令九命不要久留,等他离开才道:“既然九命把重点都跟你说了,我也不多言,先离开这里罢,时间有限。”
沐子卿一路跟着判官,没想到她竟然对阴玉所在了如指掌,“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阴玉所在?”
判官摇了摇头,“我想找个人并不难,我想道蛊应该会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他的命数已经天定,你不许多做其他。”
“我明白,这笔帐确实不能跟他算。”沐子卿也没想到会是顾眠,想到这里瞥了眼梵殷所在,好看的眉心紧促,“冤有头债有主。”
判官看着天色,找了个破庙把梵殷安置在最阴凉的地方,道:“对于这个人,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换做以前的沐子卿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同样的问题你问她,她会放过我吗?既然不会,我为何要放过她?’可是如今她早已不是当年的玲珑,而是有血有肉的沐子卿。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何是她。”
判官欣慰的与沐子卿擦肩而过,“明日一早我会回来。”
“你要离开?”
“我说过道蛊的命数已定,这个交涉最好由我来,你不好出面。”判官没等沐子卿开口,就原地消失不见。
沐子卿倒觉得判官只是不想耽误她与梵殷的相处,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梵殷身边,看着面无血色,嘴角还挂着血渍的身影,就算是顾眠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你真是个傻丫头。”
梵殷飘零的意识慢慢回过神,是因为熟悉的声音,眉心皱了皱,问:“子卿?”
沐子卿将她牢牢抱在怀里,“是我!”
感受到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梵殷勾起苍白的嘴角,顺势抱住了她,“太好了,还能再见到你。”
“好什么好,我不是跟你说过,保护好自己吗?”虽说是怪罪的语气,沐子卿还是用了最温柔的语言来表达。
“值得!”梵殷想用力抱住,可惜自己根本没有力气,依偎在她的怀里,小声道:“在那里我看见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都跟你有关,所以就算再给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看个究竟,子卿……我好心疼你,如果……如果我还能活,我一定会把余生所有的关爱与温暖都给你。”
眼眶的炙热让沐子卿眉心紧促,抿唇道:“一言为定,我记住了。”
“嗯。”梵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息间满是熟悉的味道,闷咳道:“子卿,别杀她。”
“为何?”虽说这么问,但沐子卿心里清楚,梵殷的心思,“她不值得同情。”
“我不是同情她,而是她与我一样,都是一心一意的为你的人,哪怕她嘴上说要毁了你,这些……不过是她故意给我看的罢了,或许她真的想你亲手杀了她呢!”梵殷明白这种爱之深的感觉,如果真的要放弃,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爱的那个人亲手斩断。
“你以为你很了解她?”
梵殷摇了摇头,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了解这份心,如果有些劫必须要有人去过,有些孽必须有人去承受,我想她只是做了让你生厌的那个人罢了,不然……为何会给你紫色幽昙花呢?”
“还不是因为以后要给安雅那家伙保命,是为了阿姐!”沐子卿也不想瞒她,毕竟有些事她在无尽深渊中都看见了。
忽然,沐子卿目光愣住,看着怀里嘴角勾起的家伙,无奈一笑,“你这丫头倒是聪慧的很。”
确实如梵殷所说,那时安雅面对的敌人是有执念的自己,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根本就不会去伤害阿姐在乎的人。
那么这个紫色幽昙是为何呢?
梵殷都能看透的问题,顾眠更是如此,难道说……
“子卿……”梵殷的气息越来越薄弱,“我好冷……你说……我……”
“不会!”沐子卿斩钉截铁道:“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好,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