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瑾文被常乐拒绝, 又见许朝阳还赞同,瞬间气焰上头,一个眼神扫过去,“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还有常乐, 被人管的牢牢的, 一点都不像他们高家人。

  高瑾文越想越气, 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对常乐挤出了一个笑脸, “小乐啊, 你们现在已经在府城开铺子了,下一步也该去京城了。”

  “不是啊, ”常乐翻着包袱, 看也不看高瑾文,很快, 找到一件颜色好看的袄子在许朝阳身上比划着,“我相公说了, 京城是好,可我们的方针是府城包围城市,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说完, 常乐抬眼看了一眼高瑾文, 见人摇头,才得意地解释道, “意思就是先在附近几个府城都开了铺子,之后再一起进攻京城,这是我相公想的。”

  当时他听相公讲, 心里可有劲儿了, 恨不得当下就去开铺子。

  “可别,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许朝阳摆摆手, 这功劳他可不敢要。

  不过常乐能记住他所有的话,还是满足了他些许虚荣心,尤其是在高瑾文面前。

  “嘿嘿嘿,我相公真谦虚。”常乐猛地站起身在许朝阳脸上亲了一口。

  许朝阳没想到常乐突然偷袭,转头看向瞪着眼的高瑾文。

  “嗯......”他摸摸脸,开始转移话题,“那个,高兄,你这次来府城是有什么事?”

  高瑾文冷哼一声,扬了扬下巴,“也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再送些冬装。”

  “哦。”许朝阳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一瞬间,整个厅里除了常乐偶尔的欢呼声,再都没有其他声响了。

  在尴尬即将蔓延开时,许朝阳终于再次说话了,“其实......其实去京城开铺子也挺好的。”

  他说这话也不是为了缓和气氛,只是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脑海中。

  那天他和常乐去花船,那汉子说的很清楚,‘乐糕阁’只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吃食,有些上的了台面的场合哪里会用小地方的东西。

  许朝阳低下眼眸思索着,要是在京城开一家蛋糕铺子,哪怕就在京城郊区,都比现在好听。

  很快,他下定了决定,双手一拍,把高瑾文和常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那就这样,从现在开始好好攒本钱吧。”

  “啊,什么意思?”常乐手上的大袄掉在了地上。

  许朝阳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快步走到常乐面前把人拉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在花船上的时候,那汉子怎么说的吗?”

  常乐点点头,“记得。”

  “所以只要我们把铺子开到京城,就没人说我们只是一个村里的小牌子了,是不是!”许朝阳有些激动的握紧常乐的肩膀,就等着常乐的认同了。

  常乐没让许朝阳失望,他使劲儿地点点头,很快笑出了声,“相公你说的太对了,大家都想去京城,就算去不了,也都觉得京城的东西好,要是小蛋糕也是京城的,那别人肯定抢着买。”

  高瑾文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眼看着两人已经忘了他的存在,连忙插话道,“你们两个还去了花船?”

  他倒是不想管,可常乐这个好看乖巧的小双儿,许朝阳居然把人带到花船去了,真的是不怕死。

  “没事儿,那都不重要,”常乐对着高瑾文皱皱鼻子,“重要的是我们要去京城了,你开心吗?”

  “开......开心。”高瑾文没想到自己问了两次都被拒绝,许朝阳一句话常乐就同意了。

  他只能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嫁出去的双儿泼出去的水”后,才再次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什么时候去?”常乐看向许朝阳。

  许朝阳犹豫片刻,“那明年吧,明天天气暖和的时候再说吧。”

  按照从荷塘镇到府城之间相差的物价,从府城到京城估计差距更大。

  他们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还得再攒攒,等到明年夏天,结算了商场和两家‘乐糕阁’的银子后,估计才够。

  可高瑾文哪里等的了那么久,叹息道,“要不这几天就和我一起去吧。”

  “不行,太着急了,”高瑾文再次提起去京城,许朝阳要是还不明白这人心里有事那他就是傻子。

  许朝阳眼睛一转,双手扳过常乐的双肩,把地上的袄子递给他,“我觉得这几个袄子都不错,你去叫人洗一下,冬天的时候我们穿着就不冷了。”

  “哦,好。”常乐抱着衣服,迷迷糊糊的被推出门。

  等常乐一离开,许朝阳马上收起笑容,“高掌柜,您这次来不仅仅是为了给我们送冬衣吧?”

  “瞒不过你,”高瑾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重新坐到了桌前,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看,这不是马上过年了嘛,我想让常乐回家看看,到时候亲戚都在,也好介绍常乐给大家认识。”

  “可是,不可以啊,”许朝阳手指敲着桌,完全没有了在常乐跟前的放松,他盯着高瑾文的双眼,问出来一个一直在他心底的问题,“高瑾文,你到底是谁?”

  “我?”高瑾文用扇子指向自己,“我就是......”

  他刚想说话,就被许朝阳拦住,“别说是个掌柜,我不信,高瑾文,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常乐看着单纯,但他不笨,你不把身份说清楚,他永远不会跟你走。”

  “常乐跟不跟我走真不是你说了算的,”高瑾文收起扇子,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冷笑一声,“这世上还没有我带不走的人。”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许朝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从小遇强则强,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哪里会被高瑾文吓到。

  他也笑了一声,“我和常乐过着自己的日子,谁能勉强我们呢。”

  提起常乐,高瑾文的气势瞬间消失,他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最终放弃,“我家里......家里是当官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很大的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所以有无数眼睛盯着我们,许朝阳,等你们去了京城就知道了。”

  “算了,”许朝阳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格,高瑾文的家室他已经问过不止一遍了,每次都用这话敷衍他,再问下去就真的失礼了。

  喝口热茶,许朝阳说到了之前的问题,“既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让常乐过年去你家,我不同意,更别说介绍常乐给你家亲戚认识了,不可能。”

  不是他也故意刁难,高家高门大户,他虽然没有真实感受过,但红楼梦他可看过不止一遍。

  常乐心思单纯又敏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要是过年回去,一屋子亲戚,还不得被人吃了。

  就算往好处想,高家亲戚大多和善,但突然出现一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小双儿,只要他们稍微表现出陌生,估计常乐都会被吓到。

  所以不管怎么看,都不适合过年去。

  “也是。”高瑾文有些心虚。

  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顾着开心,完全忘了常乐怕人这个毛病。

  也幸好许朝阳提醒,才没有伤到常乐,否则到时候没人会放过他。

  “那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很快,许朝阳就盖棺定论了。

  高瑾文也点头同意,两人就像刚才的针锋相对不存在一样,聊起了京城的物价。

  刚说到戏票,常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进来,把袄子仍在包袱上,气呼呼地瞪向许朝阳,“相公,人家说这些都是干净的,不用洗!”

  刚才他抱着这么重的东西去了街角洗衣房,没想到人家拿在手里摸了半天,说是干净的,他也用鼻子闻了闻,可不是干净嘛。

  不仅干净,还有淡淡的花香。

  显然是之前有人很用心的浆洗过。

  “是吗,”许朝阳有些不解地捡起一件仔细看着,“好像确实是干净的,真的抱歉啊,是我没注意。”

  “那算了,”常乐哼的一声背过身,有些扭捏地说道,“反正你们就是想支开我,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让人多跑一趟啊,怪累的。”

  “呀,你还知道我们故意让你出去啊。”许朝阳哈哈一笑,揽住常乐的肩膀帮他揉着胳膊,“好啦,相公下次不这样了,你带着高瑾文看看院子里的花草,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就好。”

  “就是,你们这个院子位置挺好,不管是去上街还是其他,都很方便。”高瑾文顺着许朝阳的话往外走,“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里面也挺好的。”常乐忘了袄子,开始带着高瑾文逛院子,“这些花草都是我自己种的,就是现在还没有开花,只能看草......”

  许朝阳终于放松下来,他把高瑾文带来的几个包袱拿进卧房,准备分类放进柜子,才发现这里除了有皮袄,还有四双棉鞋。

  许朝阳仔细一瞧,两双大一些的,两双小一些,他拿着那双大码鞋在脚上试了试,大小挺合适,脚上的触感也很舒适暖和,“真不错啊这棉鞋。”

  说着,又拿起小一点的看了看,知道这是给常乐的,他鬼使神差地把手伸进鞋里,突然一顿,手再出来时,却拿着一张纸。

  “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