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嘈杂的人声和凌乱的脚步声,凝雪头痛欲裂,眼睛像被胶水粘住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睁开。

  浑身无力,肩膀处传来尖锐的疼痛,就是因为这疼痛,让凝雪不至于晕过去。

  呼叫系统无果,凝雪打算靠自己,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时睁眼。

  就在她努力的时候,耳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就连风声都变小了。

  突然的安静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一着急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双描金修鞋,脚型狭窄秀丽,非常好看。

  再往上是缀着金边和珍珠的紫色裙摆,层层叠叠,犹如云朵般铺开,越往上越窄,到了腰际则完全收紧。在蓬起的裙摆的衬托下,腰肢纤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凝雪费力地往上看,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看够了吗?”

  清冽冷傲的声音飘进耳里,凝雪愣了一下,而后又听她说。

  “带走!”

  凝雪被粗暴地架起来,肩膀上伤口汩汩往外渗血,她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彻底失去记忆前,凝雪用最优美的语言问候了慕容祖宗十八代。

  早知道就不该受他的威胁,跑进宫里来行刺太子,现在落在这个女人手里,别说行刺失败,可能小命都不保了。

  时间来到三天前,凝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个世界依然没有对她好一点,还是熟悉的味道。四面漏风的房子,一贫如洗的家境,还有个病痛缠身,需要一直吃药的老母亲。

  凝雪穿来时母亲正好发病,十分痛苦,她只得用唯一的铜板出去买药,但那些药哪里是一个铜板能买到的?

  药抓好后,听到凝雪说没钱,药铺老板立刻变了脸,让她去别处发疯。

  凝雪没办法,只能抢了药就跑,结果出门就跟迎面而来的马车相撞,幸好马跑得不快,她又被人及时救下,这才没受伤。

  看着豪华的车辇,以及救了自己的漂亮女人,凝雪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跑!

  这马车一看就价值不菲,要是让她赔钱她可赔不起。

  还没跑两步,她就被带刀侍卫拦下。

  “你叫什么名字?”

  漂亮女人穿着一身绛紫男装,腰上的革带镶嵌着各色宝石,贵气非凡。

  这座皇城里,只有皇族才能穿紫色。凝雪突然想起这个,然后更加难受。

  自己招惹了皇族,还有命回去吗?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女人身边的侍卫吼了一声,凝雪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 “草民姜凝雪,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十分惶恐。还请贵人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一介平民,在这种人面前只能伏低做小。

  希望这人能看在她态度好的份上放她一马。

  应该不会计较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惩罚她,多又是民心啊。

  凝雪自顾自揣测着,殊不知对方已经把她看透了。

  慕容珩朝身边的侍卫使个眼色,侍卫当即心领神会。

  “大胆刁民,珩亲王的车架你也敢冲撞,知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凝雪心里一个“卧槽”,然后直直跪下。

  “珩亲王赎罪,小的不是有意的,因母亲突发恶疾,需药石医治,这才换不择路,请您饶恕我吧。”

  药铺老板冲过来,刚要控诉凝雪,就被外围的侍卫拉下去了。

  慕容珩居高临下地看着凝雪,眼神深沉,姿态高傲,仿若高居云端,不染尘埃的生命。

  “既然事出有因,那本王便饶恕你的罪过。”

  凝雪立刻磕头谢恩,然后爬起来就要走,被慕容珩叫住。

  心里一惊,难道这暴戾王爷又反悔了?

  慕容珩懒洋洋地说: “不是说母亲突发重病吗?本王送你回家。”

  “不,不用了,小的走回去就行,不远的。”凝雪抱紧怀里的药,警惕地看着慕容珩。

  “哦?又不担心你母亲了?看来你刚才是在诓骗本王。”

  凝雪: “……”扭曲事实?真有你的!

  这情况下凝雪也不敢拒绝,唯唯诺诺地上马车,坐在离慕容珩最远的地方。

  “怕本王?”慕容珩端着一杯茶轻抿一口,而后抬眼看她。

  凝雪保持微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模棱两可道: “王爷乃万金之躯,小的不敢僭越。”

  慕容珩轻笑,道: “坐过来。”

  凝雪从善如流坐了过去,慕容珩又拈起一块糕点给她。

  “王府新来的厨子做的,你替本王尝尝好不好吃。”

  凝雪接过来,犹豫着。

  这明显是想让她试毒,但不吃的话,她肯定又会借题发挥。

  “看来不好吃呢,姜姑娘连尝都不愿意尝一口。泠云,回去就把他处理了吧。”

  凝雪表情一僵,问: “处理……什么?”

  “厨子。”慕容珩脸上挂着微笑, “他说自己做的糕点是京城最好吃的,结果姜姑娘你连碰都不碰,他对本王说谎,本王只好把他杀掉了。”

  凝雪虽然不想当小白鼠,但也不希望有人因自己而死,更何况以慕容珩这么多疑的人,她不可能带有毒的糕点了。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咬了一大口,当着慕容珩的面吃下去,竖起大拇指。

  “真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糕点!”

  慕容珩但笑不语,唇角看似有弧度,眼神却非常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凝雪也不再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控制在最小的幅度,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在敲山震虎,字字不提恐吓,句句都是恐吓。慕容珩是想警告她,在她面前,自己就是一只蚂蚁,随便就能碾死。

  但即使如此,她也要回去救母亲,因为这是她的责任。

  而且她也有想要知道的事。

  回到家,母亲已经昏迷了,再煮药已经来不及了。慕容珩提议王府,凝雪不太想跟她有过多瓜葛,但当下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

  王府的医师是从太医院聘来的,医术高超,施了针后姜母立刻就醒了。

  凝雪坐在母亲床前,握着她的手,道: “娘亲,您不是说要告诉我我的身世吗?”

  姜母咳了两声,攥紧她的手,缓缓道: “其实你是……”

  “姜姑娘,王爷有请。”

  凝雪想等母亲说了再去,但是泠云站在那里,好像她不立刻过去,就会把她杀了。

  凝雪抿了抿,对母亲道: “母亲,您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慕容珩在水榭上品茗,端得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凝雪走近行礼,慕容珩道: “姜姑娘请坐。”

  凝雪坐下,没有戒心地喝了慕容珩递过来的茶。慕容珩眸色微变,看着她滚动的喉咙,唇角勾起诡异的微笑。

  凝雪感觉脑子晕乎乎的,眼前的慕容珩也成了两个。

  “王爷,你给我喝了什么?”

  慕容珩接住倒下来的人,像在蛊惑: “睡吧,等醒来你就会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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