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着急忙慌就要出门去找肖昱江。
“哎哎。”肖昱河拦住他,“嫂子,虽然你天生丽质吧,但头一次见公婆,好歹拾掇一下。”
季棠被迷药迷晕了一天一夜,此刻头发蓬乱,神情萎靡。
“哦哦,你说得对!”
季棠连忙拐进主卧的洗手间冲个澡,仔细刮干净胡子,将发型打理得一丝不苟。
站在衣柜前左挑右选,找出一身正装换上。
太紧张了,肖父肖母这样的富贵人家,审美估计更偏向精英人士吧?
季棠默默又系了条领带。
换好衣服,肖昱河打量他一眼,掩唇偷笑,也不提醒,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走了。”
一身西装革履,季棠忐忑地坐上车,肖昱河将他带到肖家在燕京的别墅。
一进客厅,他与沙发上坐着的肖家父母齐齐一愣。
肖父刚骂完孩子,精神抖擞,穿着大背心花裤衩坐在沙发上抖腿。
家里置办的沙发太舒服了,还带按摩功能,老头儿放松得完全忘了形象这回事。
猛一看到敲门走进来的西装革履年轻人,肖父直接懵了。
“干啥?今天有会议安排吗?”
还是肖母反应快,一脚将老肖翘起的二郎腿踹下去,又瞪了一眼不打招呼就将人带来,故意看爹娘闹笑话的小儿子。
她轻咳一声,淡定道:“季棠,对吧?”
季棠原本眼睛就大,现在睁得更大,讷讷道:“是我,伯父伯母好,冒昧上门,打扰了。”
肖母放下手中的瓜子,点点头:“没事。”
朝书房里对着墙罚站的大儿子喊一声:“小江,你过来招待客人,我和你爸去换件衣服。”
季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肖家父母火速进了楼上卧室,锁上门。
肖昱河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主打一个措手不及!”
肖昱江无奈地走过来,罚站一天一夜,两腿酸麻,他缓慢地走到季棠面前,仔细地看着他。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棠摇摇头,讪讪道:“是不是给你惹了大麻烦?那个人会不会报复你啊?”
肖昱江安慰道:“不算什么事,那个奸商我找人调查过了,偷税漏税,一大堆的经营问题,举报之后相关机构已经介入调查了,他没空找我麻烦。等以后他那公司股价大跌,我们还可以趁机收购股份。”
季棠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这人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肖昱江:“天凉了,他也该破产了。”
季棠讷讷:“你好厉害……”
旁听的肖昱河“扑哧”笑出来:“嫂子,你一来,我哥越来越有霸道总裁的范儿了!”
肖昱江没好气道:“就你话多!也不知道给客人泡壶茶,没礼貌。”
肖昱河嬉笑着去厨房:“得嘞,我不当电灯泡了,给小情侣腾出二人空间。”
季棠脸一红,面颊燥热一片。
肖昱江捏了捏他的手心,“别介意,我弟弟就是这么个二百五,嘴上没有把门的。”
季棠扶着他在沙发坐下,将他的腿抬起来,低声道:“站一天腿很酸吧?我帮你捏捏。”
肖昱江却收回腿,凑近把人一把搂住,掌心压着后脑,将季棠按进自己怀里。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出事。”
熟悉的草木香涌入鼻端,季棠眼眶酸涩,伸出胳膊抱住他的后背。
“小鱼酱,你不怪我了吗?”
肖昱江偏过头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本来就不怪你,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了。”
分开的几天里,无论如何用工作麻痹神经,一到夜深人静之际,空落落的孤独感都会无所遁形。
半夜醒来,床畔枕边一片冰凉。
肖昱江十来岁自己去首都求学,早早就习惯了独立,可是某个人贸然闯进生命,只存在了短短一阵子,就轻易打破了他的习惯。
他想念季棠,不管是嬉笑怒骂的灵魂,还是令人着迷的身体,他想念那个完完整整的季棠。
一个鲜活的人,怎么能像物品一样拆分来看呢?
翻看照片时,他幡然醒悟。
看到车上差点被人糟践的季棠时,他几乎魂飞魄散。
那一瞬间,所有的逻辑与理论全部消失了,最本能、最真实的答案呼啸着冲了出来。
肖昱江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他要保护好眼前的人,谁敢动他,他就让谁付出代价。
抛开过去,抛开来历,他爱上的,就只是与他一起哭过也笑过、朝夕相处彼此扶持的人而已。
谁管他是真是假。
季棠赖在肖昱江怀里,几日来的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快把他折磨疯了,一朝被赦免,他迫不及待想要说点什么。
然而还未开口,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轻咳,季棠回头,发现换好衣服的肖家父母出来了。
他一哆嗦,赶紧从肖昱江怀里爬出来,整理下衣服头发,规规矩矩在沙发坐好。
肖父长得高大,也穿上西装三件套,正襟危坐,十分严肃。
肖母换了件素雅的旗袍,身段苗条纤细,面容柔美,两个儿子的容貌都遗传自母亲。
不过她出身武术世家,自小练习各种刀枪棍棒,气质不怒自威。
两人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落座,朝挨坐在一起的年轻人轻飘飘看了一眼。
季棠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正好肖昱河的茶水也泡好了,从厨房端出来,给众人一人倒上一杯。
此刻全家就属他最是悠闲,靠坐在季棠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抬手搭上季棠的肩膀,笑着看热闹。
“爸,妈,你俩别装得这么严肃,吓到我嫂子了。”
肖母瞪他一眼。
季棠连连摆手,“没,没事,我我我胆子大着呢……”
张嘴就是一串磕巴,他红着脸把嘴巴又闭上了。
肖昱江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并顺手扫开弟弟搭在季棠肩膀上的那只手。
他看向父母:“取向的事我已经交代过了,除季棠之外的任何人,我都不考虑,这方面没有转换余地,不需要再浪费时间讨论。”
“退圈的声明昨天已经发出,不会反悔,我会尽快完全接手公司事务,让你们退休享清闲。”
“关于季棠本人的出身背景、生平履历,你们也已经调查得底朝天了。”
“我再重申一遍,不管以前我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一切都翻篇了,现在我们关系很好,我愿意坚定地选他当爱人,自然有我自己的判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要盘问的吗?”
肖父“啧”的一声,拧起眉毛:“我和你妈还一句都没说呢,你倒先叭叭上了!就你有嘴!”
“再说了,什么叫盘问?人家季棠第一次登门,按照礼数,我们也得聊两句吧?看你急赤白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象是唐僧,我和你妈要把他绑了吃肉呢!”
肖昱江:“……”
肖父大手一挥:“小季,喝茶。”
季棠被这父子俩的唇枪舌战搞得一愣,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压压惊。
肖母笑了笑,和蔼地充当和事佬:“他们父子日常就这样,见面就吵吵,让你见笑了。”
季棠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肖母嗓音尽量放柔,问道:“你妈妈知道你和小江的关系吗?”
季棠点点头。
肖昱江在旁边补充道:“春节时方阿姨还送我一条亲手织的围巾。”
肖母仿佛松了口气:“亲家这么开明呢,那就好,我还担心会为难你们。”
说罢招招手,对季棠示意道:“来,坐这边来。”
季棠愣了愣,迟疑地看向肖昱江。
肖昱江颔首:“去吧,我妈脾气挺好的。”
季棠坐过去,肖母拿出个提前准备好的首饰盒,里面装着一枚精致的珠宝胸针。
缠丝珐琅工艺,镶嵌着大颗璀璨的蓝宝石。
她将胸针亲手别在季棠的西装上,满意地欣赏了一下,夸道:“很好看,配你。”
季棠不好意思收,慌忙道:“伯母,这太贵重了!”
肖母拦住他,“这是给儿媳的见面礼,你一定要收下的。”
意义非凡,季棠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下衣襟,唯恐委屈了这枚金贵的珠宝。
肖母又掏出一个更大的盒子来,对季棠示意:“领带解了,扣子打开两颗,低下头。”
季棠莫名其妙地照做,只见肖母取出一串红宝石项链,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配套的还有手镯与耳饰,季棠正好打过耳洞,白皙的耳垂一沉,坠上两颗沉甸甸的钻石耳钉。
季棠皮肤白,衬得红色宝石愈发夺目,与他本身精致的容颜相得益彰。
这还不算,这套珠宝里面还有一颗花钿,肖母刚拿出来,被肖昱江拦住了。
他有些无语:“妈,他是男生。”
肖母遗憾地收住手,抬眼仔细打量着季棠的脸。
“真好看的孩子,随便打扮一下就很漂亮,我那里还有好些项链耳环和戒指,可惜你也用不上了。”
肖昱河喷笑出声,与他哥对视一眼,插嘴道:“咱妈估计已经在心里拿嫂子玩奇迹暖暖了。”
肖母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暗暗叹口气。
自己生不出女儿,好不容易盼来个儿媳妇还是男的。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她拍拍季棠的手,问道:“你们这条路不好走,你真的愿意和小江风雨同舟,相互扶持着走完这辈子吗?”
季棠心底闪过一丝讶异。
他原本没想那么多,爱了,就承认,至于能走多远,试过才能知道。
但在父母辈的眼中,大抵能带回家见亲友的感情都是神圣的,即便无法被法律认可,也要在心里发誓,永远不离不弃。
如同婚姻一般。
季棠忍不住肃正了面孔,“我愿意。”
他站起身,对着肖家父母鞠了一躬,认真说道:
“我愿意与肖昱江结为伴侣,从今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
“我都会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到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