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偷偷摸摸在卫生间,将睡裤用手洗了晾干。
搭出去发现只有裤子太奇怪。
便把上衣也洗了洗。
他正费劲地拧干衣服,身后忽然传来秦旭晟的声音,“需要帮忙么?”
安言心虚地脸一红,“不,不用。”
秦旭晟认出他洗的是昨天晚上身上穿的那件,貌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用洗衣机?”
“就一两件,不想浪费水电。”
安言扯了合理的理由,但对上秦旭晟含笑的眼,莫名觉得对方其实什么都懂,他没再吭声,快速地拎着衣服,逃一样地跑开。
一边告诉自己明明是正常的生理活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旭晟也是个男的,不会不明白。
但想到两人曾经的“暧昧”,安言还是觉得难堪。
当初他可是做了心理准备,准备和秦旭晟在语音里……
算了。
往事不提也罢。
秦旭晟喜欢的是他装出来的那个乖巧可爱的“安安”,又不是他自己。
安言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时间一晃来到周六。
说好要约定的日子,安言早早做了规划,空出一整天的时间,用来演“安安”。
他化了妆,穿上红裙,秦旭晟要求的腿链也自觉戴好。
这次的拉链,安言没敢再找秦旭晟帮忙,自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拉链拉上。
等他出现在秦旭晟面前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秦旭晟的惊艳。
“安安。”秦旭晟由衷感叹,“你真漂亮。”
安言听得耳热,匆忙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去哪里吃饭?”
为着化妆,安言连早饭是随便吃了两口面包垫肚子的。
秦旭晟:“跟着我就是。”
两人出了门,才发现天气预报不准,说好的阴天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丝轻飘飘,伴着微风,又湿又冷。
安言:“要上楼拿伞么?”
“不用。”
秦旭晟笑着道,“走吧,车就在不远处,走两步就到了。”
安言:“好。”
他手掌举过头顶想挡一下雨,一旁的秦旭晟已干脆地脱掉黑色的大衣虚虚地盖在他头上。
安言一怔。
“走啊,”秦旭晟的语气再自然不过,“男朋友的大衣不就这个用处么?哪有让女朋友淋雨的道理。”
……入戏好深。
安言内心叹气,听话地往大衣下面躲了躲,整个人几乎要钻进秦旭晟怀里。
他的鼻尖满是清新的草木香气——是两人共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明明熟悉的味道,却因为不同的体温多了丝暖烘烘的感觉。
安言缩了缩脖子。
正如秦旭晟所说的,要上的车离住处很近,两人走了半分钟,秦旭晟便在一辆银白色的车前停下。
安言瞧了眼车牌。
挺贵的一个牌子。
秦旭晟一手开车门,另一手护着安言的头让他在副驾驶坐下,自己才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
安言系安全带的间隙,忍不住问道,“你的车吗?”
秦旭晟:“嗯。”
他看安言打量车的目光像是喜欢,便多说了两句,“这车是考到驾照后,我外公送给我的礼物。”
安言难掩羡慕,“你外公……对你真好。”
隔代亲的关系从没有发生在安言身上过,他的父母都不算是有父母缘的人,早早就失去双亲,所以安言没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
秦旭晟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感伤,“这也是他留给我的最后的一个生日礼物。”
安言:“啊……”
秦旭晟:“送给我这辆车后不久,他就过世了。”
而之前他消失的几天,是他那个财迷心窍的父亲,非说什么外公的骨灰盒埋葬的风水不好,阻碍他发财,不顾母亲和外婆的意愿,就要给外公迁坟。
他妈气得歇斯底里,“那是我爸,又不是你爸,你有什么权利做决定?”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外婆的电话打到他这里来,秦旭晟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连夜赶回家,分开厮打得混乱不堪的爸妈,手机也在阻拦中摔坏。
报警、调解、未果。
两人积怨十几年,终于在此刻爆发,最终办理了离婚手续,结果又因为分割财产意见不合打起来官司。
秦旭晟忙碌奔波好几天。
因为他已经成年不需要监护人,爸妈都没有再负责的意思,家产索性也划了一部分到他名下。
比如本该等他毕业后再交付的信托资金。
还有这辆价格不菲、对一个在校学生来说颇有些张扬的汽车。
早给晚给都是给,秦旭晟没什么异议,他有清晰的职业规划,富裕的资金不过是锦上添花。
当然,安言不知道关于这车还发生过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
见秦旭晟的眉眼蕴着莫名的冷和寂寥,下意识地拍他肩膀安抚,“你别太难过,外公就算走了也会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
秦旭晟扯了扯嘴角,“嗯。”
他的注意力肩上那只细嫩的手吸引了去,险些忘了看路。
还是导航的声音提示,才让他握着方向盘及时打转,没走错道。
路途很远,安言在车开到一半时便昏昏欲睡,等他睁眼醒来,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他的腿上盖着秦旭晟的大衣。
而秦旭晟本人却不在驾驶座上。
他拿上手机,抱着大衣打开车门,在不远处发现秦旭晟的背影。
车停在路边的,周围颇为寂静,没什么高楼,入眼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而秦旭晟的目光所向,是朦胧灰暗的山。
安言迟疑开口,“哥哥,我们到了么?”
秦旭晟转过头来,“对。”
他手一指旁边颇有古韵的建筑,“竹苑,目的地,走吧,我们进去。”
安言不好意思道,“什么时候到的,我睡着了怎么不喊我?”
“没多久。”
秦旭晟无所谓地笑笑,“今天起太早,补觉是应该的。”
安言想把他的大衣递过去,秦旭晟却和没注意似的,长腿一迈走得飞快,安言只好跟上。
竹苑是苏式园林一样的风格,假石流水,长长的亭廊两边种的是青翠的竹子。
两人被侍应生引着到包厢坐下,便端上来了茶水。
问了两人有无忌口便离开了,也没给菜单。
安言犹豫要不要问我们点些什么的时候,秦旭晟看出他的窘迫一样。
“竹苑是不点菜的。”
“每日菜单不一,看主厨心情随意做,上来什么吃什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