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蛋盯着琦玉跑走的背影, 眼珠子都瞪大了，看着人离开的方向，不满的嘟囔道：“我都没有嫌弃你不礼貌, 你居然先说起我来了，岂有此理。”
说完，王狗蛋似模似样的朝着琦玉的背影呸了一声, 随即想到了什么, 转身跑回了内院去, 准备去把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老大和东家。
邱冰还在观看店里的装饰, 结果就看到琦玉一溜烟的就跑了回来，这让他觉得有些错愕。
邱冰在琦玉将要撞入自己怀里时, 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盯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慌张？”
琦玉抬起头来看向他, 脸上的神色很是愤怒，听着他提问，立马道：“这里竟然是那个贱人的店, 我就不该来这里的。”
邱冰一听这话，立马就反应过来琦玉口中的贱人是谁，能被琦玉如此忌恨的，除了段锦和林洛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想清楚这一点, 邱冰也是很诧异, 因为他和琦玉的事，再加上两人在外被土匪绑了被段锦救下的原因，所以他是调查过段锦的背景的。
邱冰知道段锦他们是从外乡来的, 在这个地方没有半点根基，完全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他才敢直接用钱财去诱惑段锦。
可是如今，看着店铺门口来往的众人，邱冰心情有些复杂，如果他调查的没有错的话，那段锦他们过来的时候的确是一无所有，可是如今才过了多少时日，他们竟然就有了这么一家庞大且生意兴隆的铺子。
想到书院里那些夫子们对段锦的夸赞，知晓段锦不仅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在经商上也很有天赋的，这让邱冰的心情复杂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天才不经常有，如同段锦这般不管是读书一道，还是经商一道都非常有天赋的人，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琦玉说完那句话，喋喋不休抱怨了许久，话中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今日出门不顺，他不该跑这一趟的，不仅自己受累，反而还白白的生了一肚子气。
琦玉说完这番话，见旁边的邱冰一直是一副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他便觉得有些生气，伸手推了推他，不满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邱冰很快回过神来，看着旁边已经在暴怒边缘的琦玉，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无奈道：“我当然听到你说的话了，你说的话，我如何能不听？”
琦玉看着朝着自己温柔浅笑的邱冰，心里的火气也被他的笑容给压了下去，只是他依旧觉得不怎么高兴，“我不能总吃他们的亏，我这次一定得想个法子，整治整治他们。你这次也别拦着我，左右我也是不会听的，毕竟我都忍让他们那么多次了。”
邱冰听着他说这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强装镇定，微笑着朝面前人道：“好，这次我不拦你，可是你得同我说说，你这次准备怎么整治他们。”
听着邱冰的问话，琦玉双手放在胸前，朝着面前人气哼哼的道：“自然是用我自己的法子整治，我有认识的长辈，他们还是很喜欢我的，可以让他们帮我做主，我看看这段锦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如何能和我作对？”
邱冰听着琦玉这自信满满的话，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重了，他张嘴想要劝一劝，可是看见信心满满的琦玉，他想要说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邱冰只能看着琦玉道：“行，你想要怎么做我都不拦着你，可是，你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琦玉听着他的话，唇角勾了勾，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来，缓缓道：“邱冰哥哥，你就放心好了，我就想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其余的我什么都不做。”
邱冰看着琦玉脸上的笑容，心里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可他知道他压根就说服不了琦玉，最终只能看着面前人迟疑着点了头。
邱冰决定了，即便是他没有办法说服琦玉，那如果琦玉真的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他也得立马出言阻止。
心里有了决断，邱冰觉得安心了许多，看着因为已经有了出气的方法，很快心情变好的琦玉，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一些。
*
王狗蛋去找他的东家和老大告状的时候，段锦早就找到了林洛，并且将人拉到了阴暗的角落里。
还没有等林洛开口说话，段锦便将人抵在了墙角的角落里，直接就吻了上去，动作格外的激烈，像是要把这些时日的思念都通过这吻抒发出来一般。
林洛刚开始是觉得有些错愕的，直到被段锦吻住，感受着唇齿之间的亲密，以及段锦那强烈的占有欲，他便放松了下来，紧接着很快配合了起来。
两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相互拥吻着，只能呼吸到彼此之间的气息，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这让双方都体会到了一种极致的愉悦，那种被对方强行占有的快乐，这是旁的事务无法比拟的。
直到一吻结束，口水在两人当中形成一道透明的丝线，两人才放开了对方。
段锦伸出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林洛已经变得红润的唇瓣，摸着上面被自己吻上去的水渍，语气格外的温柔，“林洛，在书院的这段时间里，我真的很想你。”
林洛被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脸色稍稍红了一瞬，使得原本就粉嫩的脸蛋越发的漂亮。
林洛羞涩了好一会儿，这才看着面前人小声的道：“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想我的。”
段锦听着他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他挑了挑眉头，朝着面前人凑近，盯着他的双眼，逼问道：“我都那么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林洛被段锦这样看着，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可是他原本就是被段锦困在怀里，眼下即便是想要逃避，他也没有地方可逃。
林洛只能偏着脑袋，不去看段锦那炙热的目光，紧接着小声嘟囔道：“我当然也想你了。”
“有多想？”段锦连连逼问，甚至将自己卡在了林洛身体中间，捧着他的脸蛋，让他抬头直视着自己，继续逼问道：“我每天都会想你，在没有读书的时候，在每天睡觉之前，每天每天都很想你。”
林洛听着段锦这热烈而大胆的告白情话，只觉得脸蛋发烫、耳朵发烫，连带着心口也在隐隐发烫，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的开口道：“我也每天都在想你，在空闲的时候就会想想你在做什么。”
段锦听着林洛这直白的话，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色来，似乎没有想到他也能让林洛这般挂念，他惊喜过后，又捧起了林洛的脸，重重的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只亲得林洛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林洛以为自己要被段锦吻到窒息时，门口传来了响动，紧接着便是王狗蛋那喳喳呼呼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人看见我们东家？对了，还有老大，他刚刚说过来找东家的。”
“没看见。”
“我好像看见他们往那边走了，你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
“行，我去旁边找找，如果你们看见了东家或者老大，记得告诉他们一声我在找他们，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们说。”
“知道了，王管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迎合着，对于王狗蛋这位经常跟在林洛身边的红人，他们还是会捧着的。
林洛和段锦躲在阴暗的巷道里，听着外面王狗蛋寻找着自己的声音。
林洛忍不住心脏缩紧，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被外面发现了端倪，毕竟他和段锦虽然是公认的一对，但是他还没有到可以坦然在外面表现亲密的地步。
眼看着段锦还拉着自己细细密密的亲吻着，林洛终于还是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朝着他小声道：“好了，你够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我们现在该出去了，待会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段锦看着林洛慌张的样子，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卷着他的发尾玩，漫不经心的道：“发现就发现，我们是正经的夫夫，难道还怕别人发现我们亲密不成？”
林洛慌了，他伸手推了推段锦的肩膀，脸上露出几分焦急来，“不是，如果让他发现我们在这里荒唐，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段锦脸上的笑容越发大，甚至生出几分漫不经心来，缓缓道：“名声，我和我的夫郎做这种事，怎么会是毁了我名声的事？况且，我倒不觉得这会坏了我的名声，我甚至觉得没准别人会把这当成我的风流韵事，若我将来有了出息，没准还能传出一段风流佳话。”
林洛听着段锦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种话来，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他便明白段锦说的是真的，段锦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名声，也是真的不在意他们被发现。
这让林洛越发的慌了，段锦不在意，但他自己在意啊！
林洛推不开段锦，也说服不了这人，情急之下伸手大力推了段锦一把，趁他没回过神往后踉跄了两步的机会，林洛矮身从段锦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林洛往前跑了两步，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段锦一眼，看见了他眼中的震惊。
林洛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刚刚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这是不仅凸显了他的幼稚，甚至还让他现在有几分尴尬。
林洛站在原地，看着还愣在那里的段锦，脸蛋又开始羞红了一瞬，他觉得这都要怪段锦，如果不是他非要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想要将自己困在原地，那他也不会突然用那么幼稚的方法挣脱他的束缚，从而让他觉得尴尬。
林洛恼羞成怒的想着，甚至还朝着段锦瞪了一眼，完全没有去思考为什么自己每次碰到段锦之后就会变得幼稚。
林洛觉得很生气，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段锦盯着他的背影，先是有些吃惊，随即露出错愕的神色，最后竟然是变成了几分无奈，很快摇着头失笑起来。
段锦虽然觉得林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可爱，可是在林洛每次都挣脱不了自己的束缚，反而要用其他方式来挣扎的时候，他就会觉得林洛非常可爱。
段锦在原地笑了好一会儿之后，盯着林洛离开的背影，突然就笑了起来，望着他的身影眼神里全是温柔。
段锦看了林洛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这才离开了自己待着的地方，朝着刚刚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虽然逗林洛很好玩，但是段锦觉得把林洛逗生气了之后，及时的认错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头，林洛走出了刚刚的暗间，整个人因为羞愤，脸蛋都红了起来。
刚开始，林洛的脚步还很慢，可是回想起自己做了些什么，他一下子就觉得不好了，脸蛋越来越红，脚步也越来越快。
直到林洛走过一个长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然后便是王狗蛋那格外振奋异常的音调，“东家，你竟然在这里？！”
听着声音当中饱满的情绪，林洛完全可以想见，说话之人该是如何的兴奋。
林洛停下了步子，朝着说话之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来人正是王狗蛋，他的脸上全是惊喜和即将要告密的快乐。
林洛对于王狗蛋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再熟悉不过，眼下看着他这番表现，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待他来到了自己面前，刚想要开口询问他又遇到了什么事，却是听到王狗蛋疑惑的声音先响起。
“东家，你的脸和嘴巴怎么那么红？”
林洛被他这么一说，先是有些惊慌的摸了摸嘴，然后又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看到王狗蛋越发疑惑的目光时，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下了手，朝着面前人解释道：“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刚才吃了一点辣的东西，所以嘴巴和脸才会那么红。”
王狗蛋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奇怪，张嘴就想追问段锦和林洛背着自己吃了什么好吃的，能不能也给他吃一点尝尝。
林洛和王狗蛋相处了那么久，自然也是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的，在他张口的瞬间就知道他要继续发问，于是先发制人的朝他问道：“对了，我听说你刚刚在寻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狗蛋听着林洛的话，瞬间就把自己想要询问的事给忽略了过去，立马亢奋道：“东家，那个特别嚣张的哥儿，他刚刚来了我们店里，然后被我气走了。”
林洛先是听到王狗蛋说那个难缠的哥儿过来，整个人便是一惊，他不喜欢那个哥儿，不想和他沾染上什么关系，更不想被他天天找麻烦。
可是很快，在听到王狗蛋的下一句之后，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来。
林洛脸上的神色有些扭曲，眉头都拧了起来，看着王狗蛋像是确认般的道：“你说什么，他被气走了？”
王狗蛋听着林洛的问话，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越发亢奋，肯定道：“对，他就是被气走的，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先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然后我就告诉他这里是我们的店，之后他就很生气的离开了。我觉得他一定是嫉妒了，嫉妒我们可以在这里开那么大的店，所以才会生气走了。”
林洛觉得王狗蛋说的这话一点道理都没有，毕竟那琦玉看起来就是不缺钱的样子，怎么可能因为他们开了店就被气走了，可到底那琦玉是怎么离开的，他也没有和他接触过，他也不是很清楚。
于是，林洛朝着面前积极向自己告状的王狗蛋点了点头，严肃道：“也不知道他过来这里做什么，们去前面问问，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王狗蛋点了点头，在林洛转身之后，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的蹦哒两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欢快跟在主人身后的小狗。
林洛看着他这般，刚刚还因为段锦有些郁闷的心情，以及知道琦玉过来了之后就开始烦躁的心情，竟然在一瞬间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甚至嘴角也不由得带出了几抹笑容来。
段锦跟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林洛脸上带着笑意走在前面，王狗蛋蹦蹦跳跳的跟在身后。两人相离不过数尺，看起来却都是快乐的。
段锦不喜欢看到林洛不高兴，知道他被自己惹生气之后也没有非常生气，这让他觉得很是安慰，可是很快他又觉得不是自己把林洛都高兴的，这让他有些不开心。
段锦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跟在了林洛身后，看着他笑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林洛张嘴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王狗蛋就像竹笋倒豆子一般，直接就将刚刚发生的事给说了出来，然后看着段锦道：“老大，我觉得他是过来找茬的。”
段锦听着王狗蛋的话，对于他的判断格外的赞同，朝着他点了点头，肯定道：“你感觉得没错，那人每次出现都是过来找我们麻烦的，所以你以后遇见他的话，要是避不开，你就躲他远一些。”
王狗蛋听着段锦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都听老大的。”
段锦见他这般，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神色，很快扭头看向林洛，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林洛，我陪着你一起去前堂，我们一起去问问那哥儿还有没有做其他事？”
看着段锦这般善变，盯着他那笑容，终于还是没忍住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只是他自己没解气，倒是惹得段锦越发开心了。
最终，林洛看着越来越开心的段锦，倒也没有和他玩幼稚的生气哄人游戏，而是扭头看向了前方，继续带着人去了前面的店铺里。
等来到了前厅，看着正在迎宾的几人，林洛走了过去，招呼了其中带队的一人，朝着她询问起刚刚发生的事，并且又问了一句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人闹事的事件。
那姑娘想了想，先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睛猛的一亮，看向林洛道：“那公子和小哥儿我倒是有印象，毕竟他和王管事发生争执的时候，我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因为声音太大，所以我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几人见她有印象，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想要看看在王狗蛋离开之后，那小哥儿有没有继续做什么幺。
可惜，姑娘的回答让他们都有些失望。
只见在姑娘听清他们想要问的问题之后，虽然有些为难。姑娘却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朝着一脸认真的几人道：“没有，他和王管事吵了架之后，他就从店里跑了出去，差点扑到一个公子的怀里，然后两人说了好一会话，之后便一起离开了。”
林洛虽然和那哥儿没有见过几面，却也知道他的脾性，那绝对是一个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得让别人让他三分的主，眼下说不到两句话竟然就被气走了，这让林洛觉得有些疑惑，同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林洛觉得依照那小哥儿的性子，眼下突然放过了他们，不在这里争吵，肯定是有了别的打算，或者是有了更大的报复行动等着之后实施。
林洛扭头看向旁边的段锦，只见他也皱着眉头，看起来和自己同样有些困惑的样子。
见到林洛朝着自己看过来，段锦收起了自己脸上严肃的神色，朝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来，安抚道：“没关系，别担心，他若是有什么后招，那尽管使出来便是，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林洛听着段锦的话，知道这是安抚自己的话语，可是他依旧听了进去，甚至朝着段锦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朝着他夸奖了一句，“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段锦听着，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的不得了，脸上也跟着浮现出了几分笑容。
之后的两日，段锦一直陪在林洛身边，不管林洛要做什么都要黏着他一起。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直到段锦休沐的日子结束，他和林洛提防着的事情，终究还是一件都没有发生。
林洛逐渐放松了警惕，段锦却是开始担忧了起来，在前往书院的那一天，脸上也带上了慎重的神色。
段锦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直到坐上马车，他看着站在马车之下林洛，这才忍不住朝着他叮嘱了一句。
“我不在这几日，你可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能着了别人的道，也不要被别人给伤着了，不管去做什么事，你都要带着王狗蛋一起。”
林洛听着段锦的话，心里只觉得熨帖极了，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向他叮嘱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段锦听着林洛的叮嘱，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盯着他发红的唇瓣思绪飘荡，最终还是道：“我知道的。”
说完这句话，知道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于是便朝着林洛告了别。
段锦通过纱帘的缝隙，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林洛，他抿了抿唇瓣，朝着王狗蛋道：“若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快马加鞭的到书院去找我。”
王狗蛋在外面听着，使劲点头道：“你放心，家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若是东家一个人搞不定，我一定不管白天或者黑夜，直接就会去书院告知你的。”
听到王狗蛋的保证，段锦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很快坐回了马车的座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的点动着，仿佛在进行着什么严肃的思考。
等段锦到了书院，因为今天那么一耽搁，已经迟了一些时辰，可眼下的书院却是格外的热闹，那热闹并不是因为学子返回书院而产生的热闹，而是因为书院里有重要的大人物降临，还是因为这人是他们非常推崇的人，这才产生的热闹。
段锦其实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可是看见众人都在忙碌，而且皆是一副期待的样子，唯有自己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这太引人注目了，他觉得自己也得合群一些。
于是，段锦拦住了身边匆匆而行的同窗，朝着他发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每个人都那么匆忙的样子？”
那人被段锦拦下来还有些生气，可是看到拦着自己的人是段锦之后，他脸上的气愤之情便收了起来，朝着面前的人解释道：“那是因为聚合先生突然来了我们书院，眼下正在准备给我们上晚上的课程，这还提前发了问题给我们，让我们在待会的课堂上说出自己的见解。这不，大家伙都忙着去准备去了，期待待会儿抽查到自己时，自己可以一鸣惊人。”
这聚合先生乃是他们当代的名士，在上一代皇帝就任时就已经名满全天下，据说他不仅能七步成诗，还能应景造词，每一首诗每一首词都充满了独特的韵味，也都是能流传千古的名句。
因着这种厉害的才能，聚合先生成了无数读书人心中最想成为的样子，因而也是天下读书人共同追求的对象。
如今，这个所有读书人心中向往的圣人，如今来了他们书院讲学，如何不让这些学子们激动？
段锦听着他的话，立马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般激动，同时点了点头，朝着他道：“多谢！”
学子朝着他笑了笑，言行举止之间格外的客气，“不客气，不过是顺嘴说一句罢了。对了，你也可以先准备好先生要的题目，待先生考核之后作答，若是能得先生的指点，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段锦听着他的指点，微笑着点头应下，“是，我知道了，多谢指点！”
学子得他那么一句谢，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想如何破题了，你也得努力，我觉得你是我们当中最可能得到先生指点的一人。”
段锦笑了笑，这次却是没接话。
学子也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了，离开时的步子都带着几分仓促，显然是要去准备这次的试题答案了。
段锦在原地看了一会，目送这个学子离开，在原地衡量了一会自己要不要参加这次的考核，如果参加自己能获得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段锦便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收拾东西，结果还未来到门口，他便看见了聚集在门口的那些学子们。
那些人见到了段锦，犹如饿狼看见了羔羊，同时扭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眼睛跟着一亮，然后道：“段学弟，我们刚刚还在猜测你什么时候会回来，没有想到你现在就回来了，我们眼下正有文章要和你商议，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段锦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只见他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眼里全是期待的神色。
段锦向来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更何况是在这群同窗和师兄面前，于是他朝着众人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和道：“自然有空，现在刚从家里出来，又没有什么要紧事去做，如何能没空？”
众人一听这话，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在段锦打开房门的时候，他们像是簇拥着月亮的星星一般，直接将段锦护在中间，朝着房间里推搡了进去。
晚上，段锦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聚合先生，只见他童颜鹤发，有着长长的白胡须，一双眼周布满了皱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精明。
因为这次是聚合先生特地过来讲座，并不是他们内部自己的教学，这次教学倒也不分学舍，直接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让所有人都坐在那里，然后聚合先生坐在最前方，朝着下面的人说着自己研究的学问理念。
段锦坐在乌泱泱的人群当中，仰头直视着高台上的老者，默默的听着他讲经义，同时挑选有用的记了下来。
段锦坐在人群当中，和书院的其他学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长得格外俊美了一些，可是这也不是他特别值得被关注的点，至少段锦是这样觉得的。
但是，在听着聚合先生讲经意的过程中，段锦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那是一种不明显的打量，带着几分困惑的意味，甚至还有几分不太友好的气息。
段锦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直觉，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和聚合先生没有交集，完全不明白他对自己的关注从何而来。
段锦有些狐疑的抬头，正好对上了聚合先生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段锦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刚刚的感觉并不是错觉，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先生认识自己，并且对自己有一定的恶意。
段锦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在乎旁人对他的喜恶，毕竟他也不靠那些人生存，可是在这个阶段，如果聚合先生这种地位的人对他生出厌恶的话，那别人也会被他的评价所影响，到时候麻烦的还是段锦。
段锦不明白他的恶意是从何而来，心里衡量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份惹恼了面前的人并不划算。
于是，段锦假装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再对上聚合先生的目光时，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同时眼里浮现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孺慕之情，装的就像是在场所有尊敬他的学子一样。
聚合先生对上段锦的目光，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朝着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对着他的神色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头，显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似乎是想要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又或者是单纯的就是不喜欢段锦，不管他怎么讨好都不喜欢。
于是，聚合先生面对段锦这样一个对自己有着崇拜之情的学子，严厉的道：“坐在左边第三排第五位的那位学子，你来说说，我刚刚说的如何？”
段锦没有想到自己的示好，换来的竟然是当众提问，只是他看着面前人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于是斟酌了措辞，朝着面前人道：“先生用词非常华丽，讲得也非常的好。”
聚合先生听着他这样说，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他是知道自己讲得好的，可是面前人对他也太过于敷衍，讲的这些话让他觉得无趣极了。
聚合先生不满意，看着段锦道：“哦，是吗？你既然觉得我说的好，那你就给我具体说说我说得好在哪里，再回答几句我的问题。让我看看，你们这个书院，到底有多少可造之材？”
聚合先生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了段锦身上，众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心里开始担忧他到底能不能回答好。
段锦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在了眼里，知道他这次不好过关了，若是回答好了，那他便能声名远扬，若是回答不好，他怕是会被书院当中的同窗给记恨许久。
可是，段锦向来是什么都不怕的，甚至于他很喜欢做一些刺激的事情。
思及此，段锦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先生，是他微微一笑。
“刚刚的讲过的东西再讲一次未免有些无趣，不如先生另外出题考考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