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赤苇京治的求婚戒指这件事纯属意外。

  彼时桃沢月海正在新买的独栋双层小洋房里到处找地方睡午觉。

  因为是全新的环境, 并且刚搬进来的第二天,赤苇京治就被迫出差,她很没安全感, 连着两天晚上没睡好觉。

  床很大,少了一个人就显得有点空荡。她在屋子里翻来找去, 终于选定了衣帽间里属于赤苇京治的那半部分。

  把他的衣服扒开,自己钻进去,再把衣服环绕到身体四周。

  凭借着良好的柔韧性,她舒舒服服缩成一团。

  这是家里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

  桃沢月海没睡几分钟,翻身的时候, 脑袋磕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不是柜角那种有棱角的东西,感觉是圆的,但是表面不怎么平整。

  桃沢月海挣扎两下,还是伸手去摸——她从来不知道衣帽间的柜子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小架子。

  桃沢月海一开始以为是金属,但摸到之后就立刻发现不对劲。

  上手有点温, 应该是木质的。

  她把衣服扒开一点, 让光线更充分, 然后探出头去看。

  是一颗鸡蛋大小的月球, 的确是木质, 但呈现出金属的质感。

  看得出打磨的工艺很好。

  桃沢月海拿着这月球在手上转了好几圈,终于发现了一点门道。

  这居然是可以打开的!但因为工艺太好, 中间那条小缝很难被人注意到。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就被晃了一下眼睛。

  居然是一枚钻戒, 这月球居然是戒指盒。

  桃沢月海有点懵,没敢拿出来, 就着月球盒看。

  确实是钻戒,很大一颗, 她看不懂这是什么切割工艺,但也知道会很贵。

  一时间,桃沢月海有点不知所措。

  要坦白吗?说她发现了钻戒,等他回家就去填婚姻届。

  不,还是装没看见吧。

  她把盒子放回原位,从一堆衣服里面钻出来,开始灰溜溜地整理起来。

  理了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宣布放弃了。

  根本做不到赤苇京治那么整齐,她也不记得他之前是怎么放的。

  桃沢月海心虚了一会儿,干脆抱起全部衣服回了卧室。

  她在床上用衣服团了一个圆圈,自己窝在最中间,又抱了一件衬衫在怀里。

  鼻尖都是他好闻的味道,意外地安神。

  桃沢月海很快就睡着了,从中午睡到第二天凌晨五点。

  她起床,洗了个澡,从冰箱里取出赤苇京治提前做好的菜,热了一下,糊弄着吃了几口,又重新回去睡觉。

  外面在下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声音清脆悦耳。

  糟糕,稍微有点好睡。

  于是等赤苇京治出差结束回到家,没在一楼看见桃沢月海的身影。

  他了然,径直往二楼卧室走去。

  窗帘是拉着的,桃沢月海躺在床的正中央,缩成一团,身侧堆着很多衣服。

  全部是他的。

  从短袖到衬衫、毛衣、卫衣,应有尽有。

  赤苇京治怀疑她是把他的衣柜都搬空了。

  类似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桃沢月海做过很多,他已经不觉得惊奇了,只是有点头疼。

  他走近,想把桃沢月海怀里的那件衬衫抽出来。

  没抽动。她半个身子压在上面,睡得天昏地暗。

  赤苇京治咬咬牙,把她晃醒。

  现在是下午七点钟,看她这样子,谁知道上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甚至有可能是24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桃沢月海睁开眼,脑袋还没清醒过来,身体就已经很自觉地伸手要抱了。

  赤苇京治无奈地把她从衣服堆里抱起来:“不解释一下么?”

  他身上还带着雨雾的寒气,抱着有点冷。

  解释什么?桃沢月海稍微清醒了一点,她回头看,一床的衣服。

  特别是那件白衬衫,被她抱得皱皱巴巴,上面好像还有一点可疑的湿痕。

  桃沢月海心虚起来,试图装可怜:“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

  “所以你就把我的衣服堆到这里?”赤苇京治倒也没生气,心平气和地问,“会有用吗?”

  桃沢月海猫猫点头:“有用的有用的,我睡得可香了。”

  赤苇京治“嗯”了一声,把她放到旁边的小沙发里,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衣服。

  “这算什么,筑巢行为么?”他动作可比桃沢月海熟练多了,三两下就全部收拾好。

  “好像也没错。”桃沢月海晃晃脚,跳下去倒了杯水,自己先喝了一小半,才递出去,“辛苦了,喝水。”

  赤苇京治顺手接过来喝完:“多久没吃饭了?”

  因为没日没夜的睡觉,桃沢月海早就没时间观念了。

  她算了算,不确定道:“上一次吃饭应该是在今天早上六点。”

  这么一算,好像也没多久,就是落下一顿午餐。

  赤苇京治对她的话表示怀疑,干脆下楼去看冰箱。

  他一共存了四天的菜,现在只少了四顿饭。

  他回头看着跟下来的桃沢月海,语气微凉:“我走之前特地嘱咐了你要按时吃饭。”

  桃沢月海往后退退。

  糟糕,他好像有点生气。她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该怎么哄他。

  她其实真的想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担心的。但睡着之后只要没人叫,她就能从前一天晚上睡到第二天晚上。

  赤苇京治也知道她什么情况,声音放柔和了一点:“今天太晚了,吃意面可以吗?明天再做好吃的。”

  桃沢月海连忙点头:“我来做!”

  她说着,就开始取意面,算着两人的食量,散下去一大半。

  意面她还是会做的,甚至做得很不错。

  她熟练地调酱汁,炒牛柳,最后翻炒均匀,指挥着赤苇京治拿盘子。

  “这次怎么样啊?给你转文艺部吗?”

  赤苇京治摇头,表情有点犹疑:“不,没转。”

  甚至还给他新派了一个在连载少年jume的漫画家。

  “少年jump?”桃沢月海吃惊。

  赤苇京治负责她这个少女漫画家其实是没问题的,毕竟他们有这一层关系在,会方便很多。

  但少年漫就有点奇怪了吧?

  赤苇京治显然也不太想,但没办法,他已经做好交接工作了。

  “是什么样的人啊?好相处吗?要不要我去问问?”桃沢月海有点担心。

  “没事,好相处的。”赤苇京治给她推了盒牛奶过去,“是日向高中时的前辈。”

  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在同时期相处过。

  桃沢月海似懂非懂,脑补出一个和木兔光太郎一样高大的人,觉得好像有点厉害。

  两人吃完饭,漱口后,又一起喝汽水。

  桃沢月海饭吃不了多少,但零食一直没停过。

  两人窝在一起,原本应该没什么的,但抱着抱着,桃沢月海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她咽了咽口水,身体都僵直了:“你不是才辛苦完回家,不累吗?”

  赤苇京治脑袋从后面搭在她颈窝上,柔软的卷发蹭得她有点痒。

  他声音有点模糊不清:“我很想你。”

  更多时候,赤苇京治都是用行动表明他的感情。他很少会说我爱你,我想你这样直白的话。

  于是当这句话贴着她的皮肤说出口时,桃沢月海的心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

  她觉得腰间的手臂都开始发烫了,秉承着以往的经验,她没敢动,只是保持这个姿势坐着。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赤苇京治的吻落在她耳后。

  带着滚烫的濡湿,柔软中夹杂着些微的一点强硬。

  桃沢月海视野里只能看见飘动的窗帘,雨滴拍打在窗户上的水声和屋内沉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让她有点迷糊。

  细细密密的电流顺着后颈的皮肤一路向下,钻进脊柱里流窜。

  他们的新院子里移植了一棵很漂亮的松树,赤苇京治说以后圣诞节可以真正装扮雪中的圣诞树了。

  此时此刻,松树枝在雨中倾斜、颤栗,更多雨滴溅落在土地上,浸润进泥土里。

  桃沢月海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她的骨头,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一直到现在,也很难说她已经适应这种舒服的感觉。

  赤苇京治的体温熨帖着她的心脏,他的细致和柔和也让她很难不为之落泪。

  “想洗澡。”终于能够躺在柔软的床上,桃沢月海却挣扎着想起来。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微微有些泛红。

  一双手打了泡沫涂抹,是桃子味的沐浴露。

  桃沢月海眯着眼享受:“桃子好香。”

  赤苇京治也笑:“桃子是很甜。”

  浴室里氤氲的水汽缓缓上升,镜面被蒙上一层湿漉漉的薄雾,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把休假集中在一起了,这段时间赶赶稿子,你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雪山吧?”

  桃沢月海直觉这可能就是他要求婚的契机。

  她有点紧张,指尖按在大理石台面上,微微泛白:“好啊,我们一起去雪山。”

  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是一件难事。

  她仰头看着冷白的灯,视线却很难集中于一点。

  一只手拂过水雾,湖绿色雪山在幻境中显露全貌。

  赤苇京治微扬的眼尾泛着绯红,和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融在一起,像是在墙角绽放的蔷薇一样。

  “在想什么?”

  “在想,明天一定要睡到自然醒才行。”

  “可以的,明天下午再画漫画。”

  “我困了。”

  “……最后一次。”

  “……好吧,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