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和赤苇学长同居的第一天」

  桃沢月海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上这句话, 心情心都要飘起来了。

  这是她成年后的第二周。

  他们租了一间两卧的公寓——当然被用作卧室的只有一间。

  好不容易才能住到一起,假如还要分开睡,对桃沢月海来讲多少有点残忍了。

  次卧被改成了工作区域, 放置了两个相对的办公桌,方便两人学习, 或者做一点其它的工作。

  比如说桃沢月海的漫画事业。

  今年是她作为梦野咲子的弟子出道的第二年,已经小有名气,目前正在连载少女漫画。

  屋子已经布置好了,今天是正式入住,赤苇京治就在门口接她。

  桃沢月海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是被桃沢夫妇送出来的。

  他们谈了三年的恋爱,桃沢夫妇都已经默认了女儿会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结婚,倒也没怎么伤心,嘱咐了几句之后,送他们上了车。

  桃沢月海打从一上车, 就紧张地开始碎碎念, 从晚餐要吃什么, 一直说到晚上睡觉要怎么分配, 盖几床被子, 她喜欢睡右边。

  赤苇京治就笑着听她讲。

  公寓是十七楼,两人把行李放好, 没多待, 趁着还没换衣服, 赶紧去了超市。

  冰箱是空的,除此之外, 还缺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赤苇京治负责推车,桃沢月海在前面挑零食。

  各种饮料薯片, 她挑了一大堆,然后才是来超市的真正目的,买最近两天的食材。

  这个是不归桃沢月海管的,她只负责在挑各种肉食和胡萝卜的时候点头,在赤苇京治拿起各种绿色蔬菜的时候摇头。

  在路过一整架很眼熟的盒装物时,两人都停了下来。

  桃沢月海摸摸下巴,突然记起来很久以前的某一盒:“咳……妈妈给的那盒安全套,你用过了吗?”

  赤苇京治噎了一下:“……没,我丢掉了。”

  桃沢月海皱皱鼻子:“好浪费啊。”

  不,这东西也只能浪费吧?为什么要用这么惋惜谴责的语气啊?

  赤苇京治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但是桃沢月海不动,他也只能站在原地。

  半晌,桃沢月海才问:“那要买吗?”

  赤苇京治:“……”

  他默默上前,从这一整架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里挑了几盒丢进购物车里。

  桃沢月海好奇地拿起一盒。

  嗯,看不太懂,这东西居然还分气味,甚至还有……纹路?

  这合理吗?

  桃沢月海不明白,但她很谦虚,所以不说话。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去结了账,照例是赤苇京治提东西,桃沢月海把手给他牵着,当做是帮他承担了一部分。

  换上一大一小的猫头鹰拖鞋,桃沢月海直直冲进卧室,扑到了床上。

  “!”她呜咽一声,突然记起来这床垫是她之前和赤苇京治一起选的,没有她用的那个那么软。

  赤苇京治听到她的声音,顾不上把零食放进零食柜摆好,连忙走进卧室。

  桃沢月海还趴在床上,听见脚步声,呜呜地叫他的名字。

  赤苇京治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把人捞起来:“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桃沢月海转了个身,往他怀里钻:“你快安慰我。”

  赤苇京治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其实也没那么疼,床单软还是软的。她只是习惯性撒娇而已。

  每次只要和赤苇京治撒娇,他都会这样温柔地哄她。桃沢月海很喜欢这种被珍视的感觉。

  要是在以前,她早就趁机提条件了,但这是同居第一天,她实在有点害羞,往后退了退:“我饿了。”

  晚餐是简单的三明治,两人收拾完厨房,几乎是默认一样,一同去了卧室。

  赤苇京治把安全套丢进床头的抽屉里,抱了两床新的被子。

  桃沢月海看着他弄完,后知后觉:“我去洗个澡?”

  “好,我给你放水。”

  他几乎是面面俱到,放好热水,把她的桃子沐浴露和洗发水摆好,又拿了换洗的衣服和睡衣。

  就差帮她洗了。

  桃沢月海美美洗了个澡,出去的时候,赤苇京治已经准备好吹风机在等她了。

  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桃沢月海有点受宠若惊,她乖乖坐到前面,任他撩起她的头发吹。

  好舒服,有点困了。

  同居这么爽的吗?她迷迷糊糊地被吹完头发,哄到了床上。

  桃沢月海挣扎两下:“衣服还没洗。”

  但她看上去实在是太困了,眼睛都朦朦胧胧的。

  “没关系,我帮你洗。”赤苇京治心软了,给她盖好被子。

  然而这个决定是他痛苦的来源。

  他洗完澡后,从脏衣篓里拿出桃沢月海换下的衣服,卫衣和裙子挂起来。

  接着是内衣内裤。

  赤苇京治站在洗衣间里,有点崩溃。

  他给自己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才捡起两件衣服,一件一件地浸入水中,挤上专用洗衣液,轻轻揉洗。

  水是温热的,但赤苇京治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已经麻木僵直了,他耳朵红得要命,几乎是全凭本能,才将将洗完那两件小小的衣服。

  等他又洗完自己的,全部晾起来,再回到卧室的时候,桃沢月海已经睡得很熟了。

  她睡得熟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盖的是赤苇京治的被子。

  她自己的则是被卷成一条,紧紧抱在怀里。

  赤苇京治:“……”

  他上前,试图把被子从她怀里挪出来,没成功。

  他一动,她也就跟着哼唧一声,抱得更紧。

  赤苇京治没办法,只能稍微把她正盖着的,属于他的那条被子往自己这边挪了一点,将将能把他也盖住。

  虽然发生了一点尴尬的事情,但总之也算是圆满的一天。

  他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很暗很暗的夜灯,把桃沢月海搂进怀里。

  这原本应该是圆满的一天的。

  假如桃沢月海睡觉的时候能再老实一点。

  然而并不会。

  或许是因为温度的缘故,她睡了没一会儿,就抛弃了被子,转而钻进赤苇京治怀里。

  明明睡在一张床上,甚至她是四面八方都被环绕着的,抱起来却一点也不暖和。

  她蜷缩着身体,脚尖碰到了赤苇京治的腿——居然是凉的。

  赤苇京治一点睡意都没了,他摸摸桃沢月海的脸,是温热的。

  但手脚都很冰。

  他顿时有点心疼,抱得更紧了点,试图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不过这心疼很快就转变成了有点微妙的心情。

  因为桃沢月海睡着睡着,手伸进了他的衣摆里。

  那只微凉的手在他腰上摸索了一阵,朝上滑去。

  赤苇京治一把按住,去观察桃沢月海的脸。

  呼吸均匀,睫毛也没有颤抖。

  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有点头疼。

  只要手稍微一松,她就立马开始乱摸。

  赤苇京治开始考虑起在书房搭一个折叠床的可行性。

  要是每天晚上都来这么一遭,他会疯的。

  可是桃沢月海脸还埋在他怀里。她看起来那么可爱。

  人睡着之后的行为是不可控的,这不怪她。赤苇京治只能尽力说服自己,决定之后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第二天晚上,他照例洗桃沢月海的衣服。

  接下来,两个人窝在床上看电影。

  是他们曾经在电影院看过的那一部,投放在白墙上,没开灯,居然还真有点电影院的感觉。

  男女主很快吻到了一起,又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这次赤苇京治没捂她的眼睛,但是桃沢月海自己闭上了。她捂着眼睛往赤苇京治怀里靠。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赤苇京治摸摸她的头发:“怎么了?”

  他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问怎么了。

  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满脑子废料一样。

  桃沢月海有点生气,在赤苇京治肩膀上咬了一口。

  很硬。

  这一下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瞬间,天旋地转。

  唇上传来不属于她的温度,桃沢月海睁开眼,视野里是赤苇京治的脸,他的头发顺着重力微微落下一点,看上去很可爱。

  他也没闭眼,就这么看着她,在她唇上轻轻舔吻。

  桃沢月海紧张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但还是搂住他的脖子努力回应。

  这是一个允许的信号。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赤苇京治百忙之中关掉了电影,室内变得一片漆黑。

  可见度的转变让桃沢月海瞬间绷直了身体。

  她害怕起来,小声叫:“赤苇学长,灯。”

  赤苇京治额角跳了跳,张嘴咬下去,从温热中获得了一点安慰,才极力控制着自己去开灯——怕桃沢月海又害羞,他只开了小夜灯。

  桃沢月海呜咽着,但终于能看见他的脸,她也顾不上计较那一口,双手胡乱在他头发上抓着。

  赤苇京治不在意头皮处传来的极轻微的刺痛感,但借着这点光亮,他看见了桃沢月海身上那一处很浅的咬痕。

  他很难不在意这个,一个又一个吻细碎地落在上面,又移回桃沢月海的嘴唇。

  他们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一如赤苇京治一样温柔。

  在两个人的感情中,他一直都扮演着照顾一方的角色,现在也不例外。

  桃沢月海小声哭泣着,电流在这种时候格外敏感。

  那是一种极其刺激又磨人的感觉,让她失去了全部的判断力,只能哭,不断地哭。

  赤苇京治一直都是很擅长安抚她情绪的,这安抚化作一个个湿热的吻,从脖颈滑向她耳边。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低,几乎要和他的喘息声融为一体。

  到最后,桃沢月海已经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叫她的名字,还是在说喜欢她了。

  她只能也同样回应着,用几乎是呢喃的声音去叫他:“喜欢,好喜欢你。”

  “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