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干燥的, 温热的。

  唇瓣相贴。

  赤苇京治没有别的动作,只是轻轻贴着她的唇。

  可仅仅只是这样,也有微弱的电流蔓上嘴唇。

  桃沢月海狠狠抖了一下, 下意识地就要撤后,又被赤苇京治按着腰肢捞回他怀里。

  两人都没有闭眼, 良久,赤苇京治睫毛微颤着,离开了她的唇。

  桃沢月海还怔在原地,保持着那个仰头的动作。

  嘴唇上还麻麻的,原本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被他松开, 只剩下留在腰间的那只手。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桃沢月海今天化了妆,在烟花明明灭灭的照耀下,显得面容有些朦胧。

  赤苇京治不知道她脸上的红晕是羞的,还是因为打了腮红。

  她的嘴唇上涂了唇釉,之前吃了很多东西, 现在已经蹭掉了一部分, 但看上去还是亮晶晶的, 泛着玫瑰色。

  因为刚才的亲吻, 有一点唇釉粘到了赤苇京治唇上。

  甜甜的, 说不清是唇釉本身的甜味,还是刚才苹果糖的甜味。

  她双眼湿漉漉的, 像是真有融化的月亮在里面, 流光婉转。

  赤苇京治喉结上下滚动着, 心跳得飞快。

  他眼睫下垂,终于还是按耐不住, 扶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又一次压了上去。

  在双唇即将碰到的时候,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遮在了桃沢月海的眼前。

  “别看我了……”

  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

  在视野陷入漆黑的同时,嘴唇上再次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

  电流从双唇和眼周一齐迸发。

  起初是微疼,然后随着两人渐重的呼吸声,变成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腰间的那只手还在缓缓施力,但不疼,只让桃沢月海觉得腿软。

  她双手揪在他衣服上,整个身体全靠他扶着她腰的那只手支撑着。

  失去了视觉后,桃沢月海全部的感知力几乎都聚集在了嘴唇上。

  赤苇京治的呼吸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慌乱,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很细微地摩挲了一下。

  很细微很细微的动作,但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这动作称得上是惊天动地。

  嘴唇上像是着了火,耳边充斥着烟花绽放的声音,周围人嘈杂的惊呼声,交谈声……

  以及震耳欲聋的,两人心跳的声音。

  怦……怦……怦……

  一声一声,逐渐盖过了一切。

  这个漫长的亲吻结束的时候,桃沢月海已经完全靠进赤苇京治怀里了。

  她竟像是跑了三千米一样,浑身脱力,身体还在微微颤栗着。

  赤苇京治抱她抱得很紧,这才避免了她滑落下去。

  没人有心情再去看什么烟花了。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抱了很久很久。

  烟火大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旁边也空空如也。

  整个夜空下,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

  桃沢月海终于稍微平复了心跳,她拍拍赤苇京治的后腰。

  他顺从地松开了她,但还扶着她的腰,像是怕她摔倒。

  “赤苇学长……”桃沢月海从他怀里退出来,叫他的名字,尾音很软。

  她肯定道:“你喜欢我。”

  赤苇京治诚实地点头:“对,我喜欢你。”

  suki和tsuki的发音很像,有那么一瞬间,桃沢月海几乎要分不清楚他是在说喜欢她,还是在叫她的名字——阿月。

  “那你呢,桃沢,你喜欢我吗?”

  这一声桃沢拉回了桃沢月海的思绪,她也诚实道:“喜欢的。”

  “我喜欢赤苇学长……比星星还要喜欢。”

  她一点也不觉得诉说自己的喜欢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交往了?”

  赤苇京治眼里的笑意更甚:“对,我们是男女朋友了。”

  像做梦一样。

  她的暗恋,本以为会很艰难的暗恋,居然就这么自己走过来了。

  “要再去转转吗?应该还有一些店铺没关。”

  “啊?”桃沢月海这才意识到周围一片空旷。

  她茫然:“烟花,结束了。”

  可是他们只看到了第一轮。

  赤苇京治承诺:“明年再一起来看吧。”

  对哦,他们还能有明年。

  桃沢月海于是又开心起来,她主动牵住赤苇京治的手,手指钻进他指缝:“那我们快点,待会儿就收摊了。”

  虽然这么说,但真正走的慢的是她。

  木屐走起路来怪怪的,桃沢月海觉得自己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穿了。

  赤苇京治也不着急,就和她手牵手慢慢走。

  街上人少了很多,大多数铺子也都开始收摊打烊了。

  桃沢月海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捞金鱼的摊上。

  她今天的浴衣上面就有金鱼纹。

  “我们去捞金鱼吧。”见她似乎感兴趣,赤苇京治主动提议。

  “可是,我没养过金鱼。”桃沢月海却犹豫了。

  她毕竟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金鱼又这么脆弱,很容易死掉的。

  她不想让自己和赤苇京治一起捞回去的金鱼死掉。

  “我来养吧。”赤苇京治说,“虽然也不确定是否能养好,但我会尽力的。”

  他总是这样,很认真的听她讲话,给出自己的建议,又或者是帮她解决问题。

  桃沢月海突然抱了他一下,又很快撤离。

  她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赤苇学长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是吗?”

  “嗯!”她重重点头,“赤苇学长很可靠!”

  赤苇京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来:“那我要再努力一点了,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虽然没捞过金鱼,但桃沢月海自认抓娃娃的本事还算不错,想必捞金鱼和抓娃娃应该差不多吧。

  桃沢月海信心满满地要了个网,然后——网破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是这个……”

  “是这个网太薄了。”赤苇京治补上她没说完的话。

  更尴尬了。

  她好像经常说这样的话?

  但是他们现在关系变了,跟男朋友撒娇,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于是桃沢月海牵着赤苇京治的那只手松了松,用指尖轻轻勾他的手指:“那你教我嘛。”

  赤苇京治连心都在发颤。

  他更用力地捏住她,不让她再作乱:“喜欢哪条?”

  桃沢月海于是指着其中两条:“这条金色的,和这条黑色的。”

  赤苇京治拿过一个新的网:“顺着它游的轨迹,快一点……”

  “就捞上来了。”

  他把那条金色的鱼放进老板举着的木盒里,又把纸网递给桃沢月海——那纸网居然还完好无损。

  “赤苇学长好厉害。”桃沢月海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快准狠,很轻松地也捞起了那条黑色的鱼。

  “我也好厉害!”她毫不客气地也夸夸自己。

  这下不只是赤苇京治,连正在给他们打包金鱼的老板都笑了:“你女朋友很可爱啊。”

  “对。”赤苇京治把装鱼的袋子给后知后觉害羞起来的桃沢月海,“我也觉得我女朋友很可爱。”

  桃沢月海于是更害羞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功夫害羞了。

  赤苇京治接到了木兔光太郎的电话。

  “我们要回酒店了,你和小桃什么时候结束啊?”

  他大大咧咧地这么问。

  随后,听筒那边就传来了捂嘴声。

  等再说话的时候,干脆换了个人:“赤苇,你好好陪桃沢玩,不用着急。”

  白福雪绘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嗯……不回来的话,跟我们发个消息就行。。”

  赤苇京治一惊,连忙捂住手机听筒,低头去看桃沢月海。

  她正在给幼驯染发消息,察觉到他的注视,抬头,回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没听见。

  他松了口气,对着手机很坚决又冷漠地说:“我晚上会回酒店的,请不用担心。”

  他挂了电话后,桃沢月海也和幼驯染报备好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个酒店?”赤苇京治重新牵过她的手。

  他似乎很喜欢和她牵手?桃沢月海分出一半的注意力来回答他的问题:“我不住酒店,我老家就在仙台。”

  “好,那送你回家。”

  他们一点也不急着回家,甚至很希望这条回家的路能再漫长一点。

  再让他们多走一走吧,一点也不想和对方分开。

  于是当桃沢月海停到自家宅院门口的时候,没人说道别的话。

  这条路的路边有一排很亮的照明灯。

  “这是爷爷给我装的。”桃沢月海解释,“我小时候夜盲,经常会摔伤,爷爷就给这附近都装了这种灯泡。”

  “所以你才怕黑。”赤苇京治轻声说,“对不起,刚才遮住你的眼睛……很害怕吧。”

  “……我讨厌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桃沢月海钻进他怀里,“但是我不讨厌刚才那样。”

  她脑袋埋在他脖颈处,轻轻嗅了嗅。

  是她熟悉的雪松味。

  “赤苇学长不会让我摔倒的,所以我可以闭上眼睛。”

  桃沢月海的呼吸喷洒在赤苇京治的皮肤上。

  是温热的。

  他回抱住她:“不会让你摔倒的。”

  金鱼在透明的塑料袋里游来游去,于是那个袋子也在轻微地晃动着。

  桃沢月海从他怀里探出脑袋:“赤苇学长。”

  “嗯?”

  “我还想再亲一下。”她用那种天真的语气问,“可以吗?”

  回答她的是落在唇上的吻。

  赤苇京治的脸离得很近,他们连睫毛都触碰到一起,轻轻颤动着。

  水蓝色和湖绿色几乎要融到一起。

  桃沢月海第一次觉得路灯的光好亮好亮,她于是闭上眼睛,任由唇上的触感将自己侵蚀。

  两条金鱼的吻部也互相触碰着。

  在明亮的路灯下,他们连影子都紧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