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坐在沙发上, 今天第十次后悔,后悔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答应克里斯的邀请,留宿葡萄牙人在都灵的家。
客厅和厨房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但因为敞开式设计, 卡卡仍能清晰地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欢快笑声, 衬得独身一人的他更加萧瑟。
我图什么呢?
卡卡发自内心的困惑。
自从昨天晚上里卡多和他坦白, 说自己和克里斯蒂亚诺在一起后,卡卡便经历了一次如过山车一般刺激的情绪起伏。接受二人相爱的事实并不困难——在这里强调一下, 卡卡真诚地祝愿每一对相爱的情侣都能幸福、长久——可这并不意味着, 他能坦然地接受自己突然变成行走的千瓦灯泡。
灯泡的命运是什么?
是打扰别人,点亮自己。
“多甜蜜啊……”卡卡撇撇嘴, 摇头晃脑地感慨了一句,手指却诚实地狂按遥控器的音量加大键,直到音响旁边摆放着的那盆绿植, 连叶片都被震到微微颤动后,才满意地停下。好了,听不见了。
但午餐时间仍旧是这样。
可能是说开了, 不演了,克里斯蒂亚诺再也不愿压抑自己和里卡多亲近的心情,碰碰胳膊摸摸手, 牙花灿烂, 恨不得把自己黏在里卡多身上,实打实一个恋爱脑。但里卡多对此全盘接受,笑得满脸傻气,一看就乐在其中。
不仅如此, 小情侣们吃着吃着还会突然来上一次甜蜜对视,眉目传情, 眼神里的情意几乎要把空气也晕染成粉色。
恋爱的人都傻成这样吗?他以后不会这样吧?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卡卡连忙端起桌子上的菠萝汁,猛灌一口,压压惊,有点不愿意承认这是长大后的自己。
在这样黏糊的氛围下,卡卡还没坚持到一天,就准备连夜赶回米兰。毕竟对于小情侣,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甜蜜而又幸福,可是对于电灯泡就未免就有些过于难熬。
“里卡多,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离开之前,卡卡还没忘记询问里卡多的意见。当然,只是走个形式,他知道自己会被拒绝。果然不出所料,里卡多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拒绝。
“我想要和克里斯再待一会,你自己回去可以吗?”里卡多双手合十,身体前倾,可怜兮兮地看着卡卡。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此刻满是真诚与恳求。“拜托拜托。”
可以吗?当然可以。
先别说卡卡根本做不到狠心拒绝里卡多的请求,只单单看墙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正在暗中观察的葡萄牙人,卡卡就确定,自己根本带不走里卡多。
“我怎么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拆散你们的恶人?”他又无语又好笑,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认输道:“好吧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注意点。”卡卡提醒他们:“在外面可别和在我面前一样。”
和尤文图斯的比赛后,AC米兰的赛程出现了短暂的空档,有十几天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整。对于球队目前的阵容问题,马尔蒂尼已经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物色人选。无奈冬季转会窗口尚未开启,加图索没办法,只能从青训队提拔一些小球员上来应急。
丹尼尔赫然在列。
23号,当他刚刚踏入米兰内洛时,便被冲过来的卡卡一把抱住,好一会才松开。
“恭喜你,丹尼!我期待这一天好久了!”卡卡笑容灿烂,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欣喜:“我们终于可以一起上场踢球了!”
在收到升入一线队的通知后,丹尼尔第一时间便告诉了卡卡,两个人当时兴奋地庆祝了好久。不过收到如此热情的欢迎,还是冲淡了他心中不少的紧张。丹尼尔捏了捏卡卡的脸,无奈又暗爽:“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我说过很多遍了。”
对于大部分俱乐部来说,青训涉及到基层建设和人才储备,没有人会傻到动摇球队的根本;但花了大价钱引入的球星同样也需要尊重和地位。如何处理好青训球员与外来引援的关系,一直都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好在AC米兰的更衣室目前相当和谐,有镇得住场的主教练,精神旗帜般的体育总监,队内还有大佬领头,年轻人又都不是什么刺头人物,小球员们融入得相当顺利。
其中,丹尼尔适应得最为迅速。
因为父亲的关系,大家都对他不陌生,老一辈的看他甚至像看自家小辈。而年轻球员则因为和卡卡的关系,不少人都和丹尼尔见过面,有些人甚至一起聚过餐、联机打过游戏,早就关系熟络。甚至不用介绍,就已经笑容满面地上前祝贺。
新球员入队,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队内训练赛,探探他们的底细。
卡卡主动申请和丹尼尔分到一组,然后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会给他喂超多的饼。
“我研究了很多中场大师,鲁伊,安德烈亚,还有现在还在踢的莫德里奇、德布劳内……很多很多,每个人的比赛分析、集锦都看过好几遍。一定可以给你送上最合适、最舒服、最完美的传球!”
卡卡对着丹尼尔挨个报人名,满脸自信,只差没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喂的饼绝对又香又甜,不仅跟得上时代的脚步,还跟得上丹尼尔的脚步。
“你真好,卡卡,”蓝眼睛小猫泪汪汪地握住了暗恋对象的手,“你怎么会这么好?”
卡卡被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脑袋,害羞地笑了几声。在察觉到队友打趣的目光后,又得意地挺起胸膛,大手一挥:“没关系,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
好兄弟……
丹尼尔的蓝眼睛更湿润了。
卡卡以为丹尼尔太感动,怕他有负担,连忙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鼓励道:“这些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加油,争取早日当上首发,我太想和你一起踢球啦!”
“……好,我会的。”丹尼尔忍辱负重。等他踢出成绩,等他成为米兰的大中锋,他一定要让卡卡知道好兄弟这个词不能乱用。
11月24号,AC米兰主场对阵那不勒斯,双方1-1打平。
11月28号,巴伦西亚主场对阵AC米兰。我这场加图索派上了大量新人,最终却只以1-2的成绩惨淡收场。
连续两场不胜让媒体再度找到了攻击球队和主教练的矛头。
比赛的时候,加图索站在场边,面色阴沉到足以吓哭电视机前的小朋友。可是在赛后发布会上他却表现得格外冷静。“这是一段艰难的日子,主力需要休息,年轻人需要历练。我们的小伙子都很努力,他们做到了所有能做的。”
12月1日,AC米兰客场对阵帕尔马,最终比分0-1。
虽然不是大胜,但三分积分还是暂时安抚了球迷们焦虑的心脏,最起码在下场比赛前,球队终于拥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俱乐部也心思活络起来,开始准备迎接不久后的圣诞佳节。
从去年开始,意甲从英超那里没研究明白如何提高影响力和转播费用,倒是学会了圣诞不放假的陋习。除了一场接一场的比赛,球员们还要配合俱乐部的各种商业活动。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加图索走进闹哄哄的更衣室。
到处都是乱扔的裤子、球衣、袜子,混杂着几双脏兮兮的球鞋,看的人眉头紧皱,加图索却习以为常。他面不改色地踢飞挡在面前的一只球鞋,无视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壮汉,走到更衣室中央,大声提醒所有人。
“明天要拍圣诞系列的商品周边和新年祝福,你们晚上回去都记得收拾收拾自己,胡子该刮的刮,不刮也要打理一下,那么多人看着呢,好歹注意点形象。”
“可不是吗?我们里诺以前可是个精致男孩。”在场唯一熟悉加图索过往的伊布满脸调笑,伸手就要去摸主教练的脑袋,被加图索嫌弃地一把拍开,嘴里骂骂咧咧:“你是不是手欠了?”
不过调侃归调侃,这句话说的一点不假,加图索年轻时确实是个英俊小伙,甚至有着师奶杀手的名号,只不过在扎堆的帅哥中不怎么显眼罢了。甚至伊布年轻时也长得不错,放在现在奇形怪状频出的足坛,恐怕也会被夸上一句帅气。
“每个人都要拍吗?”几个青训上来的年轻人还不怎么熟悉这个流程。
“当然,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莱奥表情沉痛:“每个人都逃不掉的。”
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就只能把它当作一份工作,才能勉强做的下去。卡卡早就习惯了当一名合格的模特,虽然在镜头面前不能做到像回家一样自然,但最起码不至于像内斯塔那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听到莱奥的话,他忍不住笑嘻嘻地调侃对方:“你不是还准备发专吗,那要面对的镜头和活动更多。怎么?现在才发现自己不喜欢拍照?”
“这怎么能一样呢?”莱奥急了:“工作就是工作,谁会爱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