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卡卡其实很好懂, 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昨天里卡多看比赛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后来下场后坐在替补席时,更是耷拉着脑袋,表情空白。
“说说看。”
“球队的氛围其实很棒, 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我也很喜欢大家。可有的时候, 我总是会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你明白吗?就是那种明明每个人都很努力,但情况就是不受控制。”
里卡多摸摸卡卡的脑袋。
卡卡继续说了下去:“那种感觉特别特别别扭。就像今天这场比赛, 我不是不想下场休息, 而是我不敢。如果我下场以后,他们没踢进这球怎么办?如果我下场以后, 我们突然被逆转了怎么办?我总是会想这些。”
“但是米兰到现在都没怎么输过啊。”里卡多回想着米兰最近的表现,在意甲联赛和欧联小组赛里都表现得不错。
“是的是的,我们确实没怎么输过, 但是每一场踢得都很艰难。”
卡卡灵光一闪,想出了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听天由命。”
“对,就是这个词!”他用胳膊撑起上半身, 对着里卡多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内心的崩溃:“上场之前永远不知道这场比赛到底是输是赢,你能想象一个球队踢比赛是靠运气吗?”
“和强队踢不一定输,和弱队踢不一定赢。”
卡卡又倒回床上, 捂住自己的脸, 无助地呜咽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输一场就好了。”
里卡多眨了眨眼,面色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冰冷,“等你输过一场比赛, 你就明白该怎么调整了。”
卡卡愣住了,不明白三十七度的嘴巴怎么会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你想让我怎么安慰你, 告诉你要放宽心,专注比赛,好好和队友磨合,这种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卡卡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安慰。
他用那双狗狗眼期待地看着里卡多,但是里卡多无情地拒绝了他。
“这种话说再多遍也没有用。现在还只是赛季初,等到冬歇过后,除了联赛、欧联杯,你们还要准备意大利杯赛。如果冬歇不买人的话,仅凭现在的板凳厚度,到后期有你好受的。如果现在没有学会面对失败,到时候连着一场一场输下来,可能会天天打电话给我哭吧。”
卡卡看了里卡多一眼,然后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气鼓鼓地骂道:“怎么有你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
“我有吗?”里卡多笑了起来,“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
卡卡不睬他。
里卡多呲着牙开始傻笑:“理理我啊,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卡卡想要翻过身去背对着里卡多,但是压到了腿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又翻了回来,躺平不动了。
房间又回归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几分钟,卡卡才开口:“但我有一点害怕。”
“害怕什么?输吗?”
“嗯。”
害怕输球以后,现在所有的夸赞都会变成谩骂;害怕对他抱有期待的人开始对他失望。
“没什么好害怕的,哪有人可以一直赢下去,”里卡多将他搂紧,“接受失败,也是每个运动员必须学会的一课。”
他学的不是很好,但他希望卡卡可以做得比他好。
65
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家里吃的午餐,厨师给里卡多准备了相当丰盛的美味大餐,但是卡卡面前只有营养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吃的也挺香的营养餐在美食面前显得格外寡淡。
“茉莉,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卡卡看着对面里卡多的餐盘开始扁嘴。
茉莉是营养师为卡卡请的厨师兼家政,她的年纪努力一下都够做卡卡的奶奶了。对这个很会撒娇的男孩简直完全没有抵抗力,平时不仅会包揽他的一日三餐,还会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你受伤了,宝贝。吃点健康的才能让你快点好起来。”
“但是这对比也太夸张了。”卡卡不满地嘟囔着,“太清淡了!我又不是喝露水的花仙子!”
哦,上帝,这个孩子怎么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茉莉的心简直都要化了。
她揉揉卡卡的脸蛋,满脸宠溺:“宝贝,你不是花仙子,但你可是帅气的王子啊。”
里卡多开始偷笑。
“王子最起码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难道我做的饭不好吃吗?”茉莉露出了一个伤心的表情。
“……很好吃。”
卡卡说不出来违心的话,茉莉做的饭好吃到即使是营养餐,他也可以再来一碗。
“好吧,你赢了。但是别叫我王子,那也太肉麻了。”
“好的,我的王子殿下。”
“茉莉!”
茉莉去厨房收拾餐具了,卡卡和里卡多继续吭哧吭哧地解决他们两个人的午餐。
里卡多先吃完,他擦了一下嘴角,然后清清嗓。见卡卡没反应,又咳嗽了两声。
卡卡抬头去看他,满脸疑惑。
里卡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他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行了个绅士礼。
“王子殿下,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能邀请您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吗?”
卡卡没说话,只是抽了张纸巾揉成一团砸向他。
66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和煦,太阳暖烘烘的,晒得人身体发软。
加图索给卡卡发消息的时候,卡卡差一点就又陷入梦乡。
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直接扰了他的好梦。
是加图索,卡卡立马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他打电话是来告诉卡卡假期的事,因为受伤,所以俱乐部打算给卡卡一个星期的假,也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下场比赛我不用上场吗?”
四天以后就是对皇家贝蒂斯的比赛了,他不去可以吗?
“上什么上?你难道打算每一场比赛都上?就你那小身板还想全勤?”加图索听到这,又气不打一出来。
卡卡想反驳,但是看到旁边不停给他打手势的里卡多,只能换了个说辞。
“好吧,我知道了。”
“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知道吗?球队也不是离了你就转不了,给我把身体养好再回来,听见了没?”
“嗯嗯。”卡卡一顿胡乱点头。
加图索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假期?一个星期吗?那我就先不回去了,正好在这待一段时间。”里卡多只听见了只言片语,问卡卡。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假期,卡卡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他只想和里卡多黏在一块。
然而第二天,拉伊奥拉就给他找了一堆工作。
原话是这样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拍点广告,接点采访。有钱不赚是傻子吗!再不抓紧时间,排队的人都等到明年去了!”
卡卡有点不情愿,他只想和里卡多黏在一块。但是拉伊奥拉直接杀到他家门口,还带着整个采访团队,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好吧好吧,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负责采访的团队是《天空体育》。
意大利自己的体育媒体走的都是故事会的风格,不少都是尤文图斯的喉舌,可信度不高,口碑一般,拉伊奥拉不准备把卡卡的第一次采访浪费在这些故事会媒体上。
他挑出的采访团队是《天空体育》。作为英国最大的收费体育电视台,它在全世界都享有较高的知名度和可信度。而且英国人极为擅长舆论,能够最大程度地为卡卡造势,迅速提高他在全世界的知名度。
而且《天空体育》也是拉伊奥拉接触过的几家权威可靠媒体中,态度最友好的一家。
综合评价下来,两方顺利达成了合作。
67
《天空体育》的记者其实早就想要采访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了。
如果说上赛季卡卡横空出世时,媒体的态度还都只是观望。那么新赛季的这两个月下来,卡卡已经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潜力。
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在眼前。
谁能不心动??
反正天空体育一直都在积极联系拉伊奥拉,试图获得一次独家采访的权限。功夫不费有心人,他们最终成功达成合作。
几乎是在合约刚刚定下来后,编辑们就开始挖空了心思想问题。
互联网时代,以前新闻报纸那种严肃访谈已经不再吃香,必须要与时俱进。不仅要有正式的、官方的采访内容,还要整点活,做出点新意才能吸引更多流量。
尤其是在合约不仅包括文字采访,还有视频采访的情况下,他们更要抓住爆点。
虽然有那张脸就不愁这期视频的播放量了。
负责本次采访的记者杰克已经入行四年,采访风格活泼又不失稳重,但就是播不出什么大新闻,在台里只能算是中流。这次能够得到这个机会,纯粹是因为报社想着年轻人可能有共同语言,于是便派了他过来。
“你说卡卡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在飞机上,杰克问通行的摄影师。
“应该和镜头里的差不多吧,”摄影师谨慎回答,“我觉得他看起来挺好说话的。”
“希望真的如此。”
杰克在心底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像他曾经采访过的那些户口本球员。
球还没踢出个什么名堂来,派头倒是摆的很足。
和拉伊奥拉会和后,杰克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等到他站在卡卡家门口时,内心已经完全不抱期望了。
按完门铃后,很快就有人来给他们开门。
“谁啊?”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声,声音清亮但是软乎乎的,听起来还没有变声。
杰克挑了挑眉。
拉伊奥拉高声答了一句:“是我。”
“来了来了。”
门一开,杰克就看见一张英俊的脸。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扑面而来的少年气息。
是真的好看。
好看到即使见惯了俊男美女的杰克,也在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但是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因为太奶了。
卡卡简直就把单纯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对着这么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多一点点其他的想法感觉都像是在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