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太子这两万两做对比,叶芳愉忽然觉得自己刚穿越过来时,皇上送的那几千两也算不得什么了。
堂堂一个帝王,竟还没有他三岁的儿子大方……
叶芳愉不由在心里嫌弃地啧了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手中翻过看完的信纸,继续往第二张上看。第二张信纸空白了一大页,只有最前面几行是写了字的:
“要是没有额娘和乌库玛嬷,皇玛嬷喜欢的铺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开一个,等我长大了,长到十岁,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岁,能够出宫建府的时候,我就去开个铺子,专门卖额娘和乌库玛嬷,皇玛嬷喜欢的东西。”
“不过,到那个时候,汗阿玛一定会很生气的,他还盼着我能做个大将军王呢。但是纳兰先生说了,不是一直都有仗能打,那我不打仗的时候,开开铺子应该不过分吧?额娘,是不是?”
“对了对了,额娘记得要给我保密哦,不能把这件事说给汗阿玛知晓了,不然他一定会打我屁。股的!额娘快跟我拉勾勾,保密一百年,永远不许变!”
看到这里,叶芳愉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竟还知道自己写的这封信会惹他汗阿玛不高兴?
难道就没人告诉他,他们传回来的信件,都会第一时间被送往乾清宫,必须等他汗阿玛看完,才能传往后宫,传到她和两位老祖宗的面前吗?
叶芳愉一边想着,一边抖了抖信纸,想要对折起来后塞回到信封里。
谁知道她刚折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往信封里塞呢,就被太皇太后表情焦急地制止了,“别放回去啊,哀家还没看完呢……”
她匆匆伸手,从叶芳愉手中把信纸夺了过去,从头开始看起了第二遍,而一旁的太后也飞快收拾好了心情,抹干眼泪,一脸笑意盎然地转过身,凑到太皇太后的跟前,听着身边的老嬷嬷逐字逐句翻译,不时用蒙语同太皇太后交流着什么。
叶芳愉回忆了一下小娃娃那封信件的内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那封信里,小娃娃是如何惹人心疼,又是如何坚强的了。
这……满篇写的都是吃吃喝喝,以及开铺子的大计,所以太后是怎么看出来,小娃娃有成为大清第一巴图鲁的潜质的?
难道光靠脑中臆测么?
叶芳愉轻轻叹了口气,觉得不止是小娃娃的思绪难以捉摸,宫中两个老的也是。
唯一能跟她有共同语言的,数来数去,竟是宫中寥寥几个妃嫔同事罢了。
*
小娃娃和两个小格格的信件传回来没过几天,宫中又出了一件大事——
长春宫的乌雅常在,在翊坤宫中做客时,被太医诊断出来已经怀有两个月余的身孕!
叶芳愉对照着宫中彤史,又粗粗算了算日子,发现玉莹应是在第一次承宠时就怀上了。
玉莹是正月初三被册封为常在并搬去长春宫的,彼时长春宫里一片混乱,加之皇上为了给佟贵妃一个教训,一连晋封了三个常在和三个答应。
新晋妃嫔人数过多,而皇上翻牌子又自有一套流程和规律,故而翻到玉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而等到玉莹承宠之后没过几日,便传出了中宫皇后病体有损的消息,是以那段时间,皇上也没有心思继续翻牌子,要么在乾清宫自己睡下,要么跑到翊坤宫,也不干什么,拉着叶芳愉的手,两人纯盖被子闲聊天,聊着聊着,就这么睡过去了。
——那段时间,叶芳愉还因此承受了佟贵妃不少冷眼。
不过叶芳愉猜测,皇上多半还是为着她身上那个“金手指”来的。
外人看来,这是靖贵妃圣眷颇浓的信号。
大约也只有叶芳愉和慈宁宫的太皇太后知晓,皇上这哪里是眷顾靖贵妃,纯粹是为了获取养生知识罢了!
叶芳愉知道宫人之间的议论之后,其实也很是无语,偏偏还无法解释。
唉,愁人啊。
注意到叶芳愉脸上的愁苦表情,一旁坐着的乌雅常在顿时有些慌乱,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问道:“贵妃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叶芳愉被她的声音惊扰,瞬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同时把手中的彤史合好放到一边,“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乌雅常在这才放下了心,只是两只手还捧着自己的肚子,清润眸子亮晶晶的,她低头冲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复又重新抬起头来,“娘娘,我觉得真的好神奇啊。”
叶芳愉被她说的勾起了兴趣,“嗯?什么神奇?”
乌雅常在惶惶然地说道:“明明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怎么就忽然有孕了呢?娘娘,您说太医会不会是诊错了?”
叶芳愉失笑:“若是一个太医诊脉的话,尚且还能说是学艺不精,诊错了脉。可方才,你也看见了,我连招了五个太医过来给你诊脉,诊出来的脉象都是滑脉,你是想说,这五个太医都学艺不精?”
乌雅常在连忙疯狂摇头,发上的步摇叮当乱晃,足可见她心中的紧张。
她晃了半天,大约是自己也被步摇得挂坠打得脸颊生疼,很快停下了摇头的动作,伸手小心翼翼地扶好了挂坠,才重新看向叶芳愉,“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娘娘您也是知晓的,奴婢才……”
她一时情急之下,竟又叫回了从前的称呼。
叶芳愉想都没想,拧着眉头出言打断,“你现在已经不是我身边服侍的宫女了,你是皇上亲封的常在,在我面前,私下里自称个’我‘字便可。”
乌雅常在点了点头,从顺如流道:“我明白了,娘娘,”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只是有些慌乱,娘娘您也知晓的,我只承宠了一次,一次,也能怀上身孕吗?”
叶芳愉点点头,“那是自然。”
“只要运气够好,一次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乌雅常在的身子一向不错,就连来月事的时候,也基本是活蹦乱跳的,根本不知“痛经”为何物。
她这个体质,叫叶芳愉羡慕了许久许久。
叶芳愉想到这里,忽然思绪一滞。
她想起来,佟贵妃之前便是一眼看中了玉莹,千方百计想要扶持她上位。难道……除去想要让她尝尝被手底下人背叛的滋味以外,另一层原因便是佟贵妃看中了玉莹的体质?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玉莹是易孕体质的?
叶芳愉陷入了思索当中。
对面的乌雅常在,看见她在出神想着事情,也不敢打扰。
眼神滴溜溜在屋内一转,注意到叶芳愉垂挂于腰间的一枚络子有些古旧,绳子中间隐约有了断开的趋势,便自觉走到外面,找紫鹃讨要了一些彩绳,坐在叶芳愉对面的榻上,手指十分灵活地编了起来。
*
长春宫乌雅常在有孕,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又羡煞了一众妃嫔。
其中,与乌雅常在同时受封的几位常在和答应心中是最苦的。
她们自恃自己的容貌与乌雅常在不相上下,承宠的次数也差不多,偏偏她怀上了,自己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眼看着来自乾清宫和慈宁宫的赏赐如流水般被抬进长春宫,有人终于坐不住了。
这日,叶芳愉刚醒,便听见杜嬷嬷小声同她说:“娘娘,林常在、戴佳常在以及万琉哈常在一早便来了,说是来给娘娘请安,听闻娘娘还未醒,她们几人也不肯离去,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宫外候着呢,娘娘可要见上一见?”
叶芳愉混沌的大脑稍微转了转,只听见几个什么常在的字眼,于是想也不想回绝道:“不见,你就说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请安的规矩,现在不用请安,以后也不用请,若是无事,就叫她们直接回自己宫里待着去吧。”
顿了顿,她继续补充道:“要么她们自己回去,要么我派人护送她们回去,总之你叫她们自己选。”
不是叶芳愉冷酷无情,在隔壁乌雅常在有孕的消息传出之后,她便猜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
旁人估计都以为,乌雅常在能这么快有孕,大抵是她在背后扶持的缘故。一来,有她的情面在,皇上便不会不去长春宫,二来,她在皇上立的人设,这几年也逐渐在后宫中流传开了。
有点理智的呢,知道她只是专研黄老之学,而没有什么见识的,多半就会猜测她手里是不是有什么百试百灵的生子妙方。
也不想想,要是她真有这样的法子,两位老祖宗能容忍她私藏到现在?
肯定早就公之于众了呀。
叶芳愉交待完杜嬷嬷,便打着呵欠从床上起了身,经过一番梳洗,简单用过一些点心,便去忙碌其他事情了。
而林常在、戴家常在和万琉哈常在在叶芳愉这里吃了闭门羹的事情,则很快传到了后宫上上下下。
几人一回到自己宫里,便把自己锁进了屋中,任外面人如何呼叫,就是不肯出来。
大约是觉得丢脸吧。
其中又属万琉哈常在的羞耻感最为深刻,原以为自己是翊坤宫出来的人,靖贵妃无论如何都会看在从前自己照顾过她的面子上,放自己进去。
没曾想,竟是跟承乾宫的两个常在沦落到了同一境地。
万琉哈常在就这么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了许久许久,才通红着一双眼睛打开了房门。
“丹玉,打盆清水来。”她声音沙哑的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
名叫丹玉的宫女应了一声,忙不迭打来一盆清水。
万琉哈常在把手往水盆中一放,立时脸上就拉了下来,“怎么是凉的?”
丹玉唯唯诺诺道:“主子,凉水,正可冰一冰您的眼睛啊,不叫它肿得太过厉害,别忘了,晚些时候,您还要去安嫔娘娘面前侍奉呢,叫安嫔娘娘看出什么端倪,可就不好了。”
万琉哈常在欲要发火的动作便是一顿,大约也是想起了这么回事。
她默默咬了咬牙,没有再去计较宫女给她端来冷水的举动,把两只手都放入盆中,忍着冰凉刺骨的寒意,拧干盆中的手帕,覆在了自己的眼皮之上,连换了几次手帕,她眼睛才没那么肿了,眼球上的红丝也消退了许多。
万琉哈常在面色不虞的收拾好自己,才动身去了景仁宫的正殿。
……
之后又过了三日,京郊皇庄才传来小娃娃动身回宫的好消息!
叶芳愉刚一收到梁九功的传话,喜得眉开眼笑,竟直接抓了一大把银瓜子放在梁九功的手里,直将这位乾清宫大总管惊得连声推拒,“娘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梁公公别客气,这几年,您也是看着保清一点点长大的,如今他种完痘平安归来,这份喜气,也合该您一起沾沾才是。”
听闻手中的银瓜子是“喜气”,梁九功这才笑眯眯地收了,甚至还亲自弯腰将不小心从指缝里滚落出去的几颗小银瓜子捡了起来,一一放入腰间的荷包里。
朝着叶芳愉一拱手,“娘娘这份喜气,奴才就收下了,等明儿大阿哥回到宫中,奴才定会亲自护送阿哥回到翊坤宫,娘娘放心就是。”
叶芳愉开开心心地应了一声,送走梁九功后,招呼着宫人里里外外忙碌了起来。
要给小娃娃收拾好暖阁,还要重新修缮一下玩具屋,以及院中的各项玩具,哦对了,还有武英殿那边……
直到晚上睡下,叶芳愉嘴角的笑容都没有往下垂过一丝一毫。
翌日,天光还未亮,叶芳愉便醒了。
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倚靠于床头,长发倾泄,洒得枕头上如同泼墨一般。
她却没有惊醒任何人,而是就这么静静地坐了许久,透过朦胧的帷幔,看窗外天光一点点亮了起来,掰着指头数了数,这时候小娃娃应该已经动身往回走了。
清朝时候车马慢,车上又是三个金娇玉贵的宝贝小娃娃,宫人顾及着他们的身子,行程必然不会放得太快,从郊外走到京城,应该要走三四个小时。
还有,小娃娃信中说,他回程的时候要逛一逛大街,买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回来,估计又得花上一两个小时。
而回到宫中之后,他们几个还要先去乾清宫,给他们汗阿玛请安,之后便是去往慈宁宫,给两位老祖宗看上几眼。
所以……要想用最快的速度见到小娃娃,她可以直接去慈宁宫蹲守着!
对!就这么决定了!
叶芳愉一把掀开了被子,掀开两边帷幔,自己俯身穿好了鞋袜,旋即扬声朝外喊了两句,“紫鹃,青缇,端水来,我要洗漱。”
她话音刚落,便传来大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之后鱼贯而入十来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捧着盥洗的用具,以及她今儿出门可能需要用到的旗装和挂件。
叶芳愉先选好了旗装和首饰,才去到角落里洗漱。
洗漱完,更衣,化妆,连一口水,一块点心都没用,便一溜烟上了自己的轿辇,直接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今儿是小娃娃他们回宫的日子,不止翊坤宫、钟粹宫和景仁宫翘首以盼,慈宁宫和寿康宫这边的宫人也没有闲着,一早便起来收拾整理,小厨房里浓烟不断,一道接一道的美食点心接连出锅,被苏麻和几个老嬷嬷精心的用密封性最好的盒子装了起来,只等大阿哥他们一到,便端出来给他们享用。
叶芳愉刚扶着紫鹃的手下了轿辇,便看见慈宁宫外不远处,早已停了另外两副嫔级规格的轿辇。
而马佳嫔和安嫔两人则是穿着大氅,顶着早春的寒风,面色有些发白地站在慈宁宫大门之外,笑意嫣然地看着她。
见她目光注意到自己,两人携手过来,姿态盈盈地朝叶芳愉行了个屈膝礼,“嫔妾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起来吧。”叶芳愉态度和婉地扶了她们两个起来,旋即又问:“你们是一大早就过来了么?怎么不进去等着?”
安嫔笑着回道:“也没有来得特别早,大约只比姐姐您晚上一炷香时间左右,您瞧,嫔妾这手还是暖的呢。”
马佳嫔顺着说道:“嫔妾两人猜着贵妃娘娘一定也同嫔妾两人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大阿哥,故而到了慈宁宫后,便等了一等,果不其然等来了贵妃娘娘。”
马佳嫔脱离之前的抑郁状态后,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连带着身子都好了许多。
同叶芳愉说话时,表情温婉和睦,语气平和,带着几分不讨人嫌的揶揄,倒是比之前好相处多了。
叶芳愉便朝她们两个羞涩地笑了笑,“还说我呢,你们来得比我还早一炷香,岂不更能说明,你两个其实比我焦躁多了?”
安嫔便道:“嫔妾也没有否认啊。”
这时候一阵风刮过,叶芳愉露在外边的脖子顿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抖了一下,对安嫔二人说道:“别站在风口里说话了,先进去吧。”
安嫔和马佳嫔便屈了屈膝,自觉走在了叶芳愉的后面。
慈宁宫中,暖意融融。
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是一清早便起来收拾了,这会儿被炭盆里的暖气一烤,倒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直至看见叶芳愉带着安嫔和马佳嫔走进来,两位老人家才稍微振作了一些精神,笑盈盈道:“哀家一猜便会这样。”
叶芳愉闻言,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额娘思念儿子和女儿,是人之常情,太皇太后说这话也没有什么挖苦的意思,只是正常言谈说笑罢了,若是对此都要斤斤计较,未免也太过于矫情。
叶芳愉几人落座之后,太皇太后猜到她们几人多半是一起床了便过来的,故而也没有询问,直接吩咐苏麻去备膳,吩咐完苏麻,还冲叶芳愉说道:“左右还有时间,你们几个就边吃边等吧。”
见叶芳愉张口好像似要说些什么,太皇太后又是一摆手,“哀家就不吃了,哀家要是吃了,克化得慢,等保清他们几个回来便没法陪着吃了,还是你们去吃吧。”
太皇太后都如此说了,叶芳愉几人也不好再推辞什么,行礼谢过之后,就跟着苏麻去了侧殿用膳。
只是……这早膳刚用到一半,就隐约听见正殿传来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声音,听得有些不太真切。
叶芳愉同安嫔接人连忙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做侧耳倾听状,这回才听清了,小太监说的是——
“大阿哥和两位格格已经回到乾清宫了,只是不知为何,皇上忽然动了大怒,要,要打大阿哥的屁。股……梁公公命小的来同太皇太后说一声,请您去劝劝皇上……”
叶芳愉:“……”
她手里的筷子“桄榔”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旁边马佳嫔和安嫔面面相觑,旋即安嫔十分犹豫地开了口:“这……保清刚种了痘回来,皇上缘何这般生气?”
马佳嫔也皱眉,“消息可靠么?”
叶芳愉回过神来,有些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这话是说给老祖宗听的,你说可不可靠?”
她说完,飞快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盆处洗干净双手,理了理旗装,施施然迈步朝正殿的方向走去。
安嫔和马佳嫔两人迟疑了片刻,很快跟上。
几人就这么跟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轿辇之后,一路气势汹汹地冲入了乾清宫的地界范围。
太皇太后的轿辇一出现,便有机灵的小太监扬声高喊,“太皇太后驾到!皇太后驾到!”
他喊完,才看见跟在两位老祖宗后的叶芳愉等人,忙不迭又扯开了嗓子继续喊,“靖贵妃娘娘驾到!安嫔娘娘驾到!马佳嫔娘娘驾到!”
一直到后面这句喊完,他才模糊想起来,这儿是乾清宫,向来只有两位老祖宗到访,才能喊“驾到”的规矩,而后宫妃嫔,哪怕是皇后娘娘亲临,都不可如此大声喧哗,而是要将几位娘娘到来的消息告知给皇上,由皇上圣心独裁,见还是不见。
见,便可迎着几位娘娘进去,不见,几位娘娘便只能打道回府。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太监一瞬间如临深渊。
好在这时候乾清宫从里到外一片慌乱,一时倒也没有人察觉到他喊错了话。
……
乾清宫里,皇上听见外头小太监的高喝声,眼神冷冰冰地瞪了瞪地上,正双手叉腰与自己对峙的长子一眼。
旋即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走到屋外,打算迎接两位老祖宗。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又猝不及防听见小太监之后的喊话,得知那拉氏也来了,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紊乱,须臾才镇定了心神。
这时候,太皇太后一手被皇太后搀扶着,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步伐仓促,竟走出了平日里完全不可能出现的速度,没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乾清宫的东暖阁中。
看见皇帝迎面朝自己走来,老人家气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眼下的场合,将拐杖往地上一丢,巴掌快如疾风,“啪”地一下就拍在了皇上的手臂上。
皇上明显愣了一愣。
不远处的梁九功也被吓了一跳,飞快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冲殿内其他宫人挥了挥手,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全天底下最为尊贵的祖孙。
他们不退还好,这一退,将东暖阁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站在门内,目睹了太皇太后这一巴掌的叶芳愉等人顿时就:“……”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要来干什么的?
我……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呜呜,我等下不会被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