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芳愉被两个小崽子闹得没了脾气,讪讪把小万黼交给匆匆赶来的芳嬷嬷后,带着人飞快退出暖阁,回了正殿。
慌慌张张犹如犯了什么错事,急于逃离现场一般,一直到回了寝殿,面颊犹在发烫。
不得不以手做扇,在脸颊旁来回扇着凉风。
另一边,暖阁里。
额娘/靖额娘一走,三个小崽子同时放松下来。
小娃娃和小太子都过了需要人帮忙洗澡的年纪,此时正光着身子,盘腿坐在浴盆里面,一人手拿一条白色的布巾,姿势熟稔地打湿、拧干、展开,旋即将布巾对准脑门,一把呼噜了上去,从前往后擦着。
擦完了头顶,又把脑后的辫子拎到身前,解开,把头发放在肉呼呼的掌心里揉搓了几下,这头便算是洗完了。
他们把飘在水面上的布巾重新拿过来,轻微拧了一下,趁着布巾上还挂着些水汽,一把把布巾贴在包子脸上,还是从脑门开始,逆时针擦了一遍,又顺时针擦回来。
擦完了肉嘟嘟的脸脸,便轮到了眼睛和鼻子,还有红扑扑的小嘴巴。
总而言之,洗得十分细致。
连下巴处的肉肉都没有放过,会高高地仰起脑袋,用一只手捏着布巾,一只手把堆成一团的下巴肉肉捏开,一点一点擦拭过去,确保每条缝隙都能被擦洗得干干净净。
这才算是真正的洗完了整颗脑袋。
旁边的芳嬷嬷和小万黼被他二人整齐划一的动作,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小万黼连羞赧都顾及不上了,看看哥哥们,又看看嬷嬷手中的布巾,“呜”地一声,把脑袋仰了起来,萌哒哒的小奶音说道:“嬷嬷,这里没有洗呢,要,要跟哥哥一样。”
芳嬷嬷回过神来,表情依旧带着些不敢置信,意识恍惚地帮小万黼洗好了脖子。
就见浴盆另外一边,两个人类幼崽又换了个姿势,一前一后地排排坐着,大阿哥先拿过太子殿下的布巾,双手捏住,微微用劲,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帮太子殿下洗好了后背。
然后他把布巾一丢,说了句:“到我了。”便整个人一百八十度转了过去,由太子殿下反过来帮他擦洗后背。
洗完以后,两个小崽子重新面对面坐下,捏着布巾开始洗起了前胸和肚肚,以及两条白。花。花、肉嘟嘟的小胖腿。
——连脚趾头缝都没有放过!
看着哥哥们的脚趾头被掰开,小万黼低下头,看了看热水里面自己的小脚,十分坚强地说:“脚脚,我好像可以,可以自己洗。”
说罢,推开芳嬷嬷伸过来欲要帮忙的手,自己捏着小脚丫清洗了起来。
芳嬷嬷蹲在一旁,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少见地茫然无措。
靖贵妃娘娘到底是如何教养的孩子?这也,太会独立了吧?
她毫不怀疑,若是把自家万黼阿哥放在翊坤宫教养上一段时日,只怕等回延禧宫时,就能唱大戏说书给通贵人听了……
*
三个小崽子一起洗完澡后,好似遗忘了之前在翊坤宫门口的所有不快,手拉着手,又是从前哥仨好的小模样了。
小万黼被两个哥哥挤在中间,一手拉住一个哥哥,笑得眉眼弯弯,别提有多满足了。
他奶里奶气地问大哥哥:“哥哥,刚才说不叫我,去翻,翻门槛了,还记得吗?”
小娃娃郑重一点头,“记得的,你既然不喜欢,那哥哥以后就再也不会逼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小太子也道:“我也记得的,我也记得的。我也不会逼弟弟去学他不喜欢的事情,我也是个好哥哥,对不对?”
小娃娃说:“对,太子弟弟也是好哥哥。”
“那我呢?”小万黼凑了过来,好奇问。
小娃娃便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弟弟也是最好的弟弟。”
“对,好弟弟!”
三个小崽子说着话,手拉手蹦蹦跳跳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玩乐设施都还保留着,没有被拆走。
小娃娃看了看双人秋千椅子,又看了看其他的玩具,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弟弟们想玩什么?”
小太子说:“都听哥哥的!”
小万黼却是捧起了自己的小肚子,“我,我不想玩呐,我想,吃东西,还想睡觉觉,我困困的了……”
说着,另一只手开始揉起了眼睛。
刚洗过澡的小崽子,身上皮肤一般会带着被热水氤氲出来的粉,被他用手这么一揉,眼睛周边的皮肤霎时变成了红通通一片。
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像是没人要的兔兔一样。
两个新鲜出炉的“好哥哥”顿时心疼了起来,也不念着要去玩了,与之前一样,一左一右牵起弟弟的手,带着他就往正殿走,“弟弟想吃东西了,那我们去找额娘,额娘什么都会做,厨艺可棒可棒了。”
“厨艺特别棒”的叶芳愉,此时却正在寝殿里换衣裳。
小崽子们走进来,没在梢间看到她,误以为她是去了书房,六条小短腿便换了个方向,啪哒啪哒又往书房跑。
然而依旧没能在书房找见叶芳愉的身影。
小娃娃松开弟弟的手,沉稳道:“额娘或许去了小厨房,我去看看,弟弟们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好不好?”
小太子和小万黼乖乖应了声“好”。
小娃娃便出了正殿,速度极快地朝小厨房跑去了。
不多时,满头大汗跑了回来,“不,不在,额娘不在小厨房里,不过,小厨房里已经开始烧起了灶火,大师傅们都在忙碌着,估摸是要准备晚上的加餐了。”
他气喘吁吁地交待完,扭头惊讶看见叶芳愉竟从寝殿里走了出来。
“额娘,刚刚在里面吗?”
叶芳愉被他问得有些发懵,精致的眉毛往上挑了挑,“我在寝殿里面的里间换衣裳呀,怎么了?”
小娃娃喘着粗气,摇了摇头,磕磕巴巴说道:“没,没怎么,刚刚我们还以为额娘不在呢。”
闻言,叶芳愉勾起唇角笑了笑,走过来弯下腰,一视同仁地在三个小崽子脸上捏了一把,“差不多是要不在的了。”
小娃娃迷茫地“啊”了一声。
叶芳愉便耐心地给他解释,“方才你们洗澡的时候,你汗阿玛派了人过来,叫额娘过去慈宁宫一趟,所以我这就要走了。”
她之前把万黼从宫门口抱回来的时候,衣襟上不小心沾染了几滴万黼的泪水还是口水什么的液体,故而需要先行换过一身衣裳,才能启程出发去慈宁宫。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同几个小崽子解释了。
她说完以后,没有着急着走,而是蹲了下来,双手捧住小娃娃的包子脸,表情凝重问道:“宝宝今天还打算出门玩吗?”
小娃娃的肉脸脸都被她托在掌心里,十分艰难地左右摇了一下,口齿不清地回道:“不,不粗呐。”
叶芳愉便道:“那好,你就带着两个弟弟在翊坤宫里头玩耍,除了额娘的寝室和书房外,其他地方都任由你们玩闹。”
“小厨房那头,额娘已经吩咐人做了你最喜欢的牛肉面,还有保成最喜欢的烤肉和串串,以及几道万黼能吃的膳食,水果、糕点、果汁、奶茶什么的也都备好了,你们一边吃一边玩,弟弟要是困了的话,你就先把他们安置在你的床上睡觉,好不好?”
她絮絮交待了几句,小娃娃却不知怎地,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一双黑漆漆的圆眼睛认真看着她:“额娘,是不是出事了?”
叶芳愉点了点头,再过半年,小娃娃满了六岁,过完生辰宴后,她便要开始着手准备小娃娃搬到阿哥所去的一应事宜了。
故而这段时间,她处理宫务,与内务府人打交道,乃至惩戒宫人的时候,都不会刻意避着他,此时自然也没有必要瞒着。
她一把把小娃娃拉进自己的怀里,又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只有她们母子才能听见的话。
说完以后,她把小娃娃拉出自己的怀抱,见他把两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便伸手在他脑袋上又摸了一把,提醒他道:“回神啦!”
小娃娃猛地把微微张开的嘴巴重新闭上,心脏砰砰跳得有些响亮且急促。
面上到底还是没有泄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认真对着叶芳愉点了点头,“额娘放心去找乌库玛嬷吧,我会照顾好两个弟弟的。”
说着说着,忽然又似想起来什么兴奋的事情,小奶音清亮问叶芳愉:“那,汗阿玛和通额娘今儿都没空的话,太子弟弟,还有万黼弟弟是不是就能暂时留宿在翊坤宫了?”
他这么一说,倒也没错。
叶芳愉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如果额娘回来得早的话,说不准你汗阿玛和通额娘还是会派人过来把两个弟弟接回去的。”
小娃娃可才不管她那么多呢。
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回两个弟弟身边,撅起嘴巴朝她露出个鬼脸,“略略略,那我就把暖阁的大门锁上,用十把大锁锁上,反正谁来也不能把弟弟们抱走!”
这小崽子……
叶芳愉被他孩子气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半晌才重新站直了身子,不放心地看了他们几眼后,带着人出了翊坤宫的大门。
翊坤宫外的宫道上,早有一架金黄色的轿辇等候良久,见她出来,抬轿的宫人不敢有丝毫不悦,整齐跪下来同她行礼请了个安。
叶芳愉便扶着紫鹃的手,大步上了轿辇,坐好以后,扭头看了看翊坤宫朱红色大门口伫立着的青缇和玉莹等人,沉声吩咐:“本宫走后,你们便从里边把大门锁上,不可随便放人出去,也不可轻易叫外面的人混了进去,知道吗?”
青缇等人屈了屈膝,异口同声:“谨遵贵妃娘娘吩咐。”
叶芳愉这才敲了敲椅子把手,声音沉重:“走吧。”
*
启祥宫的纳喇常在突然小产了。
事出之时,她正在启祥宫后殿午憩,而敬嫔则是去了安嫔的景仁宫做客,并不在宫里。
听闻纳喇常在是因着一阵强烈腹痛而苏醒的,醒来以后,察觉两腿之间好似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流淌而下,掀开被子一瞧,发现她下身竟然已经出血多时了。
她身边的宫人大约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六神无主之下,第一反应不是禀报给宫里的主事娘娘亦或者掌事嬷嬷,也不是着人去延请太医,竟是要去小厨房熬煮安胎药。
还是打水的时候,因着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这才叫启祥宫里的其他宫人发现纳喇常在的不对劲。
之后又是好一通忙乱。
等敬嫔得到消息,带着太医匆匆赶回启祥宫时,纳喇常在腹中的胎儿已经来不及了。
太医们只上前一把脉,便齐齐皱着眉毛,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一一从纳喇常在的床前退开。
“怎么样了?”敬嫔着急地问。
太医们面面相觑一眼,其中一个从队列中走出,朝着敬嫔拱了拱手,“回娘娘,已经无力回天了,若是能在早上半个时辰,多半还能救回……”
半个时辰?
敬嫔下意识拧了拧眉。
来不及多思,厉声呵斥向纳喇常在身边伺候的几个宫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屋子里的血腥气这么浓,你们竟无一人发觉吗?”
几个宫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浑身剧烈颤抖,头也不敢抬,哆哆嗦嗦地回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饶命??”敬嫔像是听见什么不敢置信的话语,“你们把纳喇常在伺候成这样,还敢求饶命?”
她压着怒火冷哼了一声,“此刻便是本宫想绕你们,也要看皇上和两位老祖宗答不答应了!”
说罢,直接挥手让人去通知皇上和两位老祖宗,又叫人进来给纳喇常在收拾满床铺的脏污,几位太医则是移步到了外头的梢间去做等待。
她自己就像是再也受不了里头的窒息氛围和血腥气一般,看也不看床上还在昏迷的纳喇常在一眼,径直转身出了屋子,焦急地在檐下来回踱着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乾清宫派人过来之前,反倒是屋子里的纳喇常在先醒了。
醒来以后,从几位太医口中得知结果,纳喇常在哭得险些昏厥过去。
敬嫔恰好重新回了屋子里,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到底还是按捺着心头不适,坐到了她的床前,抬手拍了拍纳喇常在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还是太过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纳喇常在凄厉一笑,“孩子,还会有的……敬嫔娘娘说得可真轻松啊……”她两句话说得气若游丝,偏其中的讽刺意味十足强烈。
敬嫔登时就变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纳喇常在咳嗽了几声,抬眸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娘娘,作为启祥宫……的主位,奴婢的孩子没有了,您难道,就没有半分过失吗?”
“皇上之前,是如何交待的,命您照顾好,照顾好奴婢和腹中的胎儿,可您,对奴婢却从来,不闻不问,只除了安置个小厨房以外,您又何曾上过半点心?”
敬嫔:“……”
她十分怀疑纳喇常在是不是脑子不好。
当即就面色冷淡地站起身,远离了纳喇常在,又当着几位太医的面,抬手在自己身上的各个部位拍了拍,连袖子都翻出来看了看,确认自己身上没有被人趁机塞进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才放下了心。
扭过牛,又寒声对床上的纳喇常在说道:“孩子是在你自己肚子里,眼下又是在你自己的宫中出了事儿,你不想着如何向皇上和两位老祖宗告罪,反而想把一应过错都推到本宫的头上来,纳喇常在,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说罢,见纳喇常在张了张唇,又想说些什么。
她冷酷无情直接挥手打断,“罢了,本宫也懒得同你计较什么,左右皇上的人很快就会到,是非黑白,还是叫皇上去查吧。”
“本宫身上的衣裳脏了,先回去换过一身新的。劳烦几位太医在这边看着,可莫要叫纳喇常在出什么事儿才好。”
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刚走到殿外,脸上神情忽地变了一副,有些紧张兮兮地拉过身边大宫女的手,低声吩咐道:“丁红,你现在叫人用最快的速度,把本宫的正殿、偏殿、寝殿、书房,以及后院的小厨房,都彻查一遍。”
“最好是能把咱们宫里伺候的宫人就寝的地方也搜查一遍,看看本宫的宫里是不是多了些什么东西,以及有没有宫人被收买,意图栽赃陷害于本宫……”
丁红知晓此事的严重性,不敢耽误,连礼都没行,转身飞快下去安排人手了。
等敬嫔自个儿换好衣裳,丁红皱着眉过来回报,“娘娘,已经将侧殿都搜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书房里头也是干干净净的,现下正安排了人去查小厨房,还有您的寝殿这边……”
敬嫔直接挥了挥手,示意丁红把人叫进来。
自己则是走到了屋外檐下,等了估摸五分钟左右,丁红就带着人从寝殿出来了,“娘娘,还是什么都没有。”
敬嫔立时又皱起了眉,有些不敢置信,都没有?
她还来不及思索其他,便听见启祥宫宫门外一道清脆的静鞭声响起,竟是皇上亲自过来了!
敬嫔连忙带着人走到了院子里迎接。
“起来吧。”
皇上此时没有心情同她说话,进来以后,步伐未停,直接大步朝着后殿走去。
清隽的脸庞上神情阴鸷,眸光深不见底,而眉宇紧蹙,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风暴。
他很快走到后殿,走到纳喇常在的床前,仿佛根本闻不见空气中的血腥气一般,看了一眼床上的纳喇常在,便沉声朝几位太医问道:“如何了?”
太医将之前那番说辞又说了一遍。
皇上的反应与敬嫔如出一辙,只多了一个拍桌子的动作,将底下跪着的宫人吓得不轻,连话都不会说了。
“皇……皇上……”
“求,求皇上……”
皇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声音裹着寒芒,似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一般,震怒道:“梁九功,拖下去,全部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口,宫人哪还顾得了其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连番哀声求饶。
嘴里说什么的都有,夹着哭声求饶声和几道告状声,屋子里一时乱糟糟了起来。
纳喇常在这时候忽然开了口,“皇上且慢。”
她的声音十分虚弱,连喊了两声,皇上才听见,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纳喇常在说:“奴婢,自有孕以来,胎像一直稳固,故而奴婢不信,这孩子会莫名其妙没了,一定是有人暗害,奴婢想求,求皇上给奴婢做主!”
说着,竟要掀被下床。
敬嫔无法,只得快走两步上前,把她重新按回了被子里。
一来为了彰显她的存在,二来则是……她不上前,便只能由皇上上前了。
总不能让太医过来扶她吧?
敬嫔一边腹诽,一边手上微微用力,把纳喇常在按回了床上,又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谁知纳喇常在竟又剧烈挣扎了起来,“奴婢,奴婢求皇上做主!”
她喊完这句,不知是不是失心疯发作,居然低下头在敬嫔的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
敬嫔被她的动作吓得惊呼了一声,连忙从床前退开,第一时间举着手背给皇上看:“皇上,您,您看她……”
皇上:“……”
他眸中的不悦之色顿时更深,眉宇紧蹙地对纳喇常在说道:“做主便做主,你咬人做什么?”
说完,才厉声朝梁九功吩咐:“先不杖毙,把这些人押到慎刑司盘问清楚,之后再做处置。”
又叫人进来搜查纳喇常在的屋子。
这边搜查结果还没出来,那头慈宁宫的两位老祖宗又派了苏麻过来询问情况。
不得已,皇上只能带着敬嫔先去了慈宁宫等候,顺便给两位老祖宗回话。
另外一厢,纳喇常在小产的消息一经传出,阖宫都被震动,故而各宫纷纷派了人过来关心问话。
得知纳喇常在的小产估计另有隐情,各宫娘娘很快便坐不住了,干脆亲自动身往慈宁宫赶,等所有人到齐,再一清点人数,发现妃嫔俱全,就连永寿宫深居浅出的赫舍里贵人也到了。
唯有翊坤宫的靖贵妃娘娘,不知是没有收到消息,还是怎地,一直未能见到其身影。
在场便有人露出了怪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