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叶芳愉对着小娃娃又捏又揉,直玩得他脸颊红红,衣裳凌乱,肚子瘪瘪,方才不情不愿地放过了他。
小娃娃见她停了手,漆黑的圆眼睛霎时间一亮,以为看见了胜利的曙光,“额娘同意了?”
他倒是个有毅力的,到了此刻还没有忘记初衷呢。
叶芳愉叹了口气,摸着他重新鼓起来的小肚子,问道:“放纵一日,就得花上好几日的时间,多辛苦好几倍,方才能减得回来,你当真愿意?”
小娃娃连连点头,小脑袋几乎要点出残影。
嘴里迭声说着:“愿意的愿意的,我今儿还跟汗阿玛也说好了,等过完汗阿玛的万寿节,我便继续去演武场跟侍卫哥哥们学习布库和骑射。”
“汗阿玛还说我满了五岁,已经可以开始学习骑马了,说如果这几日我听话的话,他就送我一匹小马。”
叶芳愉瞬间没好气,“所以你就听他的话,不听额娘的话了?”
小娃娃被她问得直接呆住,“啊?”
反应过来以后,挥了挥小爪子,“没有呀,额娘,我最最最喜欢额娘了,怎么会不听额娘的话呢?”
叶芳愉抿着唇,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小娃娃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让弟弟妹妹们,走?”
这句话,险些叫叶芳愉绷不住严肃的表情。
他身后的小太子却霎时不愿意了,感觉就这么走了,未免有些对不住刚刚被掐掐又捏捏的肉肉。
于是气呼呼地迈着小短腿走上前,拉住哥哥的手,小奶音里夹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哥哥又要坏坏了!”
闻言,小娃娃的圆脸蛋瞬间耷拉了下来。
小长生和小万黼心有默契的互相拉起了对方的小手。
大格格上前来劝:“太子弟弟,不是这样的……”
她还没说完,就被叶芳愉出声打断,“行吧。”
小娃娃刚刚耷拉下去的眉眼瞬间重新振作了起来,“真的?!”
叶芳愉勾起唇瓣,露出个清清浅浅,极好看的笑容,音色婉转,她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小娃娃忽然警觉了起来,拉着弟弟的手,后退一大步,问:“额娘有什么条件?”
叶芳愉:“……”
你后退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刚刚谁说最最最喜欢额娘的?
没良心的小东西。
叶芳愉暗暗瞪了他一眼。
小娃娃也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妥善了。
急忙松开弟弟的手,笑眯眯地凑上前来,抬手勾住叶芳愉的胳膊,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首次顾及不到大哥哥的形象,嘟起小。嘴巴,“啵叽”一口亲在了叶芳愉的面颊上,小奶音糯唧唧的,对叶芳愉软言软语撒了好一会儿娇。
方才哄得叶芳愉忘记了他后退的事。
几个小萝卜头们见她这般好说话,干脆手拉着手围了上前来。
奶香四处浮动,小奶音叽叽喳喳。
袖子上挂了几只藕节一般白软胖乎的小手。
脸颊也被亲了一口又一口。
叶芳愉瞬间迷糊了起来。
等到“娃潮”散去,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
只记得当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宜嫔正坐在自己旁边的榻上,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叶芳愉:“……”
她结结巴巴开口,“怎,怎么了?”
宜嫔摇了摇头,呷了一口白桃乌龙,拿起手帕擦擦嘴角,面上云淡风轻,“没什么,只是我还以为,你会提什么条件呢,没成想居然……”
叶芳愉心下浮现不好的预感,“我……刚刚说了什么?”
宜嫔微诧,“姐姐忘记了?”
叶芳愉抿着唇,有些不太好意思,感觉脸上有些发热,耳朵不知道是不是也红了。
她没开口。
就听宜嫔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说:“不是姐姐说的么?‘条件?什么条件,小宝宝们想着吃吃喝喝本就是天底下最理所应当的事,还要什么条件?’”
“‘总不能要求小宝宝们去保家卫国,养家糊口吧?’”
“‘连小宝宝们最基本的快乐要求都不能满足,何以为人,何以为阿玛和额娘?’”
听着听着,叶芳愉的表情逐渐呆木。
她抬手捂着发烫的脸,桃花眸敛了下来,十分羞涩,“别,别说了……”
宜嫔用手帕掩着唇,眸仁里流光溢彩,笑意闪烁。
*
时间很快来到万寿节当日。
整座紫禁城里气氛庄严,宫人往来皆露笑脸。
太和殿连着乾清宫和慈宁宫,更是直接从大清早热闹到了夜幕低垂,人潮方才缓缓散去。
叶芳愉身着吉服,抱着小娃娃,正襟危坐在轿辇之上,满心疲惫地回了翊坤宫。
虽说脑子已经快转不动了,但心里还是惦记着一件事——今儿怎么无事发生呢?
电视剧里明明不是这么演的啊?
小娃娃还在轿辇之上时,便已经有些闹觉了,趴在叶芳愉的肩头睡得一脸迷糊。
回到翊坤宫时,因着热水还未备好的关系,扒拉着叶芳愉的胳膊,小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又睡了好一会儿,才被多兰嬷嬷叫醒。
他连脱衣裳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肉手胡乱摸了几下,不等扣子解完,就掀起衣摆,把衣服从下往上脱。
最后成功把自己的脑袋卡在了乱糟糟的衣服里。
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嘴里呜呜咽咽地喊了几句“额娘救命”。
叶芳愉连忙过来帮着他把衣扣解开,这才得以救出他的小脑袋。
小娃娃的包子脸被挤得有些通红,只眼眸里的雾气没有消退。
不多时又垂下小脑袋,眼睛微微阖起。
身子晃了晃,扶着浴桶便不动弹了。
多兰嬷嬷叹了口气,对叶芳愉说道:“娘娘自去洗漱吧,这儿有老奴看着呢。”
一边说,一边把小娃娃抱了起来,手里动作麻利地给他把身上所有衣裳都脱掉,把人放进浴桶里,又拿了几块帕子用水沾湿,稍微拧干一些后,叠成小枕头的样子,放在了小娃娃的脖颈之下。
叶芳愉看着多兰嬷嬷动作熟稔,遂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把玉莹和欢梅留在了暖阁与多兰嬷嬷帮忙。
自己则是带着紫鹃等人来到了侧殿沐浴。
热气氤氲中,她精致眉眼间的烦忧之色愈发明显。
紫鹃看得有些奇怪,一边用帕子给她擦拭后背,一边开口温声询问:“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叶芳愉点了点头,启唇之前先叹气,“我还以为,那幕后之人会在今日发作……”
她话没说完,紫鹃便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旋即有些哭笑不得,“娘娘怎么会这么想?”
叶芳愉一怔:“啊?”
紫鹃只得给她解释,“娘娘您想想,去岁因着前方战事吃紧,皇上连万寿节都不敢大办,今年好容易能办了,若是被人拿来搅弄风云,皇上和两位老祖宗又岂能轻饶了她?”
她这么一说,真的好有道理哦。
叶芳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悦诚服道:“还是你聪明。”
紫鹃害羞一笑,细声细气地推辞了几句。
洗完澡,叶芳愉披着外裳从侧殿回到主殿。
她今儿没有洗头,是以一回寝殿就毫不客气地往自己的床上倒。
这时候杜嬷嬷进来了。
一张苍老面容上写满严肃,叫叶芳愉见了,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她此时已经躺进了温暖的被褥里,却还是在杜嬷嬷走到床前的下一秒,飞快掀开被褥坐了起来,盘起两条腿,又把肩头垂落的乌发往后拂了拂,小心问她:“嬷嬷,怎么了,可是咱们宫里又出了什么事?”
杜嬷嬷点点头,扶着膝盖在床头的小凳子上坐下,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模样。
紫鹃见状,连忙把屋子伺候的其他宫人都赶了出去,叫青缇在屋外守着,自己则是关了大门,回到叶芳愉床前。
她对杜嬷嬷说:“已经把宫人赶到院子里,嬷嬷小声一些即可。”
杜嬷嬷看她一眼,摆了摆手,“没事,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这话时,她脸上表情依旧阴沉似乌云堆积一般。
叶芳愉与紫鹃对视一眼,默默把心都提了起来。
杜嬷嬷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娘娘今日去乾清宫赴宴,老奴留在宫里看守,发现有两个宫人形迹鬼祟,便起了疑心。”
叶芳愉悚然一惊,“行迹鬼祟?”
杜嬷嬷点点头,“嗯,于是老奴便叫了人暗中跟着,发现其中一个沾染上了赌瘾,居然趁着娘娘不在,跑到景阳宫那边,同内务府里的几个小太监玩了一下午骰子。”
“输得精光!”
叶芳愉初时一愣,听见是去玩骰子以后,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背叛了她就好。
等听完杜嬷嬷声音凌冽的最后四字,险些失笑出声,“这是当散财童子去了?”
杜嬷嬷睨她一眼,“娘娘觉得好笑?”
叶芳愉点头,“是挺好笑的。”
杜嬷嬷:“……”
她长叹了口气,“娘娘您掌过宫权,您是知晓的,后宫禁赌,若是被人发现了,告到皇后娘娘那儿,多少要落下个‘治宫不严,御下不利’的罪名。”
叶芳愉倚靠在床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左右不是我自己犯错,这罪名又可大可小,要是皇后当真拿着这点不肯放过,嬷嬷猜皇上会怎么想?”
杜嬷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娘娘心里既然有数,那老奴也不多说什么了。”
叶芳愉倾身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嬷嬷不必为这种人犯愁,随意找个借口,把他打发回内务府就好。”说完,她又想起来什么,“嬷嬷心有城府,不至于为这么桩小事面色沉沉,难道是另外一个宫人,犯的错事惹嬷嬷不快了?”
杜嬷嬷这才欣慰起来,“娘娘终于意识到了。”
她语气不疾不徐,说:“负责院子里花草的敏儿,今儿下午,偷偷与承乾宫佟贵妃身边伺候的人见了一面,不知说了些什么,足足费了一刻钟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