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沈吟又问道:“当时你画那张符纸给我,是想骂我还是想救我?”

  既然已经死到临头了,陆伶霄干脆坦白。

  “救你,但我当时只是想暂时留着你,让你跟着他们一起死而已。”

  那时两人刚认识不久,陆伶霄的确不可能发自内心的想救自己。

  但道理归道理,真正听到回答的时候,沈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难过。

  原来当时自己真心实意结交的朋友,竟是这样想的。

  “那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为什么在黔南要提醒我?为什么今天又要替我挡针?你不是想我死吗?”

  沈吟没好气地问道。

  “因为现在不一样。”

  和沈吟比起来,陆伶霄的语气显得很平淡,说出的话却莫名让沈吟红了眼眶。

  “我早就不想你死了。”

  对面许久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一张符纸被递了过来,伸到陆伶霄面前。

  她偏头一看,赫然是那张王八符纸。

  符纸上有很多褶皱,墨迹也有些褪色了,但被人保存的很好。

  陆伶霄一时有些失神:“这是……”

  “你当时给扔了。”

  沈吟并不看她,只是自顾自解释着。

  “我脑袋一抽就给拿回来了,也没管过,就一直搁在角落里。”

  陆伶霄也懒得计较沈吟错漏百出的解释,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对不起。”

  沈吟愣愣地看着陆伶霄,手上力道寸寸收紧,让那符纸再次皱成一团。

  这句道歉微不足道,也来得太晚。

  但沈吟终于真正意识到了,她马上又要再失去一个人。

  一个不能称之为朋友,永远不能原谅的人。

  但她的心却不可抑制地下沉,隐隐作痛起来。

  “你少装模作样了。”

  沈吟别回头,强忍下心头的酸涩,声音小得几乎散在风里:“祸害一千年。”

  月亮终于从云层后探出来,一瞬间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外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猩红的斑点在天青色的外袍上格外显眼,仿佛预示着结局。

  陆伶霄趁势转了话题:“之前也从未见过你穿外袍。”

  沈吟苦笑一声,把外袍拿过来,从内侧的大口袋中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

  “本来今天早上,我就是带着全部家当来跟你决一死战的。”

  陆伶霄垂眼看着地上的东西。

  一个刻着清字的令牌、银铃剑、一对母子铃、还有一块奇形怪状的树皮。

  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沈吟拿起那块树皮轻抚,解释道:“这是。阿摇留下来的……。”

  话一出口便染上了哭腔。

  今天接触的事情太多太杂了,沈吟一只任由百感交集堵在心头,不愿意在外面哭出来。

  但看见摘摇笔迹的那一刻,心头的那道坚强的闸顷刻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