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是要极力调整气血,不让毒素更快的蔓延,二来是喉咙间不断地涌出来鲜血。

  虽然不会猛烈地吐出来,但却隔三差五就含了一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时不时就被呛到咳嗽不止,咳得肺里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混沌之际,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被极不温柔地盖到自己身上。

  陆伶霄睁眼一看,正是沈吟那件外袍,而始作俑者已经走出去几十步了,埋着头,背影里透露着坚决。

  无暇顾及沈吟要去哪里,陆伶霄只是抬眼看了看,很快又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一个人在自己身旁蹲下,声音有些别扭道:“给。”

  陆伶霄抬眼一看,是沈吟,手上举着一根长条的银色棍子递到自己面前。

  仔细一看,那棍子是银铃的剑鞘,此刻里面装满了水,沈吟的衣服袖口全被浸湿了,想来是找到了个低矮没上冻的积水坑,用手捧着水一捧一捧装满剑鞘带了回来。

  见对方看着自己,沈吟别过头去,很不自然道:“别看我,我只是怕你死了我就没法报仇了。”

  “沈吟。”

  陆伶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你不该这样。”

  沈吟并没有反驳,而是自己也靠墙坐下,将剑鞘竖在两人中间。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样。”

  沈吟自顾自说着,抬头望着天,云层被吹散了不少,漏出几颗星星,但仍不见月亮。

  “我原本觉得你是坏人,但昨天听你说起从前的事,我又觉得你没错。”

  “我就想我是不是该原谅你,但我又做不到。”

  “我现在唾弃我自己,分明有些事情板上钉钉没齿难忘,但我又总想起从前的日子。”

  “我是真的挺窝囊的。”

  其实沈吟知道自己不该跟陆伶霄说这些,但自己却能感觉到陆伶霄今日的反常。

  不找哪里能逃出去,也不想着弄点吃的,只是坐在一便休息,像是打算原地等死一般。

  看着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沈吟心底非但没有仇人即将死去的快感,反而是破天荒地想起了从前在雅阁打闹的日子。

  陆伶霄会在自己头上贴王八,然后带着她去找那骗子算账。

  会反手劈开铁牢门,把自己救出去再骂一顿。

  也会抓住机会就损自己两句,然后在你追我赶中不下心摔作一团。

  面对自己时,陆伶霄好像永远都是不耐烦,但永远都会在出事的时候善后。

  就算到了后面,两人分明已经不共戴天,她还是会在比武大会上特意找到自己提醒暗箭难防。

  后来在两人被抽到一起的决斗时,又当众给自己投降。

  见沈吟说着说着没声音了,陆伶霄偏头看了看,随即笑道:“你这是学我画的吗?”

  沈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握着不知从哪捡来的断枝,在地上照着记忆里那张符纸样子画了个一模一样的王八。

  “想到了就随手画出来了。”

  沈吟一边胡乱的将地上的画扫去,一边道:“比起你其他的画来看,你这王八画得格外好。”

  这话其实委婉了,毕竟这是唯一一个陆伶霄画出来能让大家一眼就猜到的东西。

  至于她其他的画作,统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也只有一个人看得懂了。

  “你不是说觉得眼熟?”

  陆伶霄问道:“还没想起来吗?”

  不等沈吟回答,陆伶霄自嘲地笑笑,自顾自地回答。

  “那时候年纪小,总想着用自己的方式出口气,但又怕把你们惹恼了再上山一次,稀里糊涂听人说这是句骂人的话,我就画了一堆隔三差五往清风堂丢。”

  经她提醒,沈吟恍然大悟,连带着想起记忆里小时候自己确实见过这画,那一阵子总会出现。

  后来过了这么多年她渐渐忘了这小插曲,这才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