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本该冲上云层的烟花,就这样直直的贴着地面冲进了树林,消失不见了。

  随后,信号弹的空壳滚到了摘摇面前,沾染上满地的鲜血。

  这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已经认不出了,摘摇眼前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意识渐渐混沌,但身上的疼痛依旧刻骨。

  毒王蛊,可保宿主百毒不侵,但若身上种植了其他蛊毒,便会立刻散发巨大的毒素,使宿主痛苦惨死,这是对背叛的惩罚。

  谢承远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像是为了让摘摇死的明白,他得意道:“想不到吧,你竟然会死在小小的虚神蛊上,这也是天底下独一份了。”

  虚神蛊,由很常见的毒性很弱的百足蜈蚣和让人致幻的见影菌练成。

  此蛊只能让人心神不定,做几天噩梦,或者看到虚影。

  因其种植方式简单,只需母蛊散发孢子,让人吸入便可,常被假神婆假道士为骗钱所用,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惹上鬼神,自己再上门做法,以此敛财。

  炼制简单,毒性很弱,几乎不能对人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再没用,也是蛊。

  对她来说足以致命。

  摘摇死命瞪着面前的人,如果可以,她要把谢承远千刀万剐。

  谢承远却笑着摇摇头:“阿摇姑娘,真是可惜了,原本我是愿意放你一命,让你服侍我掌管清风堂,可你却非要坏我的好事。”

  “你就当是天妒红颜自薄命吧。”谢承远说完,捡起地上的踏怨,扬长而去。

  随着谢承远走远,四周渐渐归于平静,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

  摘摇大口喘着气,但夹杂着血腥气的空气一点都灌不进肺里,她只能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往那棵树下爬去。

  不管沈吟能不能看见,她想给沈吟留下点信息,可身上衣裙鲜红,鲜血写上去就看不见了,她只能写在树上。

  希望总有一天,哪怕自己的尸骨已经荡然无存,沈吟能够看到自己留下的字迹。

  或者说,是遗书。

  摘摇用手指沾了沾嘴角的血,在树上一笔一画地写下:

  “阿吟小心别怕忘了我活下”

  字迹写得很扭曲,但每一笔都是重新沾了血写下的,像是生怕字迹消失一般。

  最后那一笔被拖得很长很长,包含着十足的不甘心。

  “阿吟,小心谢承远,别害怕,忘了我,活下去。”

  我很想给你多留下点东西,但我写不下去了,我相信你能看懂。

  我相信你,阿吟。

  在遇到你之前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暗无天日。

  青楼的老鸨说我会是最好的花魁,每天让我学习各种歌舞乐器,她说我会的越多,价钱就越高。

  为了那几十上百两银子,我每天吃不了睡不着,被她按着学习服侍男人的技巧。

  我很讨厌唱歌,或是那些五花八门的乐器,更讨厌我自己。

  因为我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跳舞。

  我以为我真的是老鸨口中的贱货,对服侍男人的事物都那么喜欢。

  我之前常说你救了我,不仅仅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更因为你救了我的心。

  初到雅阁之时,你们说让我登台跳舞,我面上感激,但心里却是恨的。

  我觉得不过是换了个冠冕堂皇的地方,但内里和青楼是一样的,还是要靠皮囊,靠舞姿和风情去诱惑男人。

  可我无处可去,便想着先隐忍下来。

  第二天你又救了我,你挥着扫把赶走了那个想意图不轨的客人,像只炸了毛的猫。

  直到看着雅阁的伙计把他和他的银子直接扔到大街上,我才明白过来,这里不一样。

  阿吟,在雅阁的日子太美好了,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