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这时也挑完了,举着二胡道:“落白姑娘,我选好了,就学二胡吧,现在还没到申时一刻,我是不是可以从今天开始学了呀?”

  见沈吟选定了,元落白也不再久留,点点头就起身离开了,在离开沈吟的房间之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隔壁紧闭的房门。

  仔细想想,她倒还真有些委屈。

  再说房间的主人,此刻已顾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正一路小跑加轻功,辗转几日,来到一座十分气派的建筑面前。这是仅次于孤月崖的第二大□□渊灵教,擅长制毒和各种奇蛊,多用暗器取人性命,更有甚者在自己身上养蛊,以求庇佑。

  来到大殿门前,陆伶霄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确定无人跟随这才走了进去。

  整座大殿显得很昏暗,虽是白天,但几乎没什么自然光,全靠烛火照明,四周的墙壁和地板也是黑色的,大殿的右侧有层层楼梯交叠而上堆砌出一个高台,占了整整三分之一的位置,高台上有个硕大的座位,一个人背光坐在上方,俯瞰而下。

  陆伶霄像是习以为常般径直走入殿中。

  大殿内有很多人,虽然都沉默地站着,但绝大部分人都对她怒目而视,而那袭击雅阁的鬼面人,也赫然站在其中,只是她头戴鬼面,看不出喜怒,见陆伶霄进来也毫无反应,像是对她不甚在意。

  这鬼面人正是渊灵教的少主钟离洛,二人自小相识,可绕是如此,陆伶霄也从未见过对方摘下鬼面的样子,不过以两人的交情,她倒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好脸色。

  高台上的正是渊灵教的教主钟离无诩,室内很暗,陆伶霄抬头看着钟离无诩,从容道:“叔叔此番是何用意,请阿月叙旧也不必这么大排场。”

  等了很久,才听见钟离无诩缓缓开口道:“阿月啊,叔叔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此番只是提醒你,莫忘了你的目的。”语气并未很严肃,仿佛只是饭后的闲谈,但陆伶霄明白,对方是在催自己动手了。

  陆伶霄此番其实是兴师问罪来了,毕竟钟离洛跑到雅阁来闹上这么一出,至少最近一段时间雅阁都会警惕不少,让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对雪莲下手,白白耽误时间。

  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陆伶霄还是礼貌的笑笑,回答道:“多谢叔叔提点,不过眼下我有更紧的事,至于沈吟,不过暂时搁置,不会让她跑了的。”

  钟离无诩叹了口气道:“你爹爹走了这么多年,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是要多问几句,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我也管不住你,但还要提醒你切莫苟且于眼前,而忘了过去。”

  陆伶霄面上神色如常,脑海里却开始浮现出很多画面,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已经模糊不清,但有些记忆,却死死印在脑海里,那燃烧的烈火,四溅的鲜血,被拖走的尸体,以及那双无论如何都闭不上的眼睛。

  陆伶霄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画面,冷声道:“叔叔放心,血泪教训阿月末不敢忘,我一定会让清风堂血债血偿,当年每一件事我都要原原本本地还回去,所以沈吟,须得留到沈自清亲眼看着她死才好。”

  钟离无诩点了点头,欣慰道:“你能有如此想法我便放心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就是,欲成大事,必将仇恨置于首位,至于其他的,趁早丢掉最好。罢了,难得来一趟,我便麻烦你件事,你跟阿洛也是好久不见了,我正要派她去寻些乱神花制毒,你不如与她同去,也趁此机会叙叙旧。”

  乱神花是一种极为稀奇的草药,全株都有剧毒,可若使用得当,不光能制毒入药,若用作保养容貌甚至能永葆青春,因此十分名贵,且乱神花多生长在险峻山地,数量极为稀少,因此常年有价无市千金难求。

  不过孤月岭上各种珍惜药材遍地都是,这乱神花自然也是一摘一大把。

  陆伶霄与钟离无诩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早猜到他心里的想法,笑道:“叔叔别打趣阿月了,您定猜准了我要犯懒直接从孤月崖取乱神花,这些小事直接同我说就好了,渊灵教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正愁没处感激您呢。”

  钟离无诩也不再客气,高兴道:“那叔叔就不跟你客气了,你带阿洛一同去取吧。”

  陆伶霄行了个礼便转身往外走,瞥见一人坐在轮椅上,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恨,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陆伶霄假意关心道:“梁兄瞧着气色不大好,平日还得多出去走动,不能因为腿疾不便出门,就整日窝在房里,挪出去晒晒太阳有益身体健康啊。”

  听到这话,对方气得面色煞白,偏偏又不好开口,只能费力地转动轮椅背对着陆伶霄,眼不见为净。陆伶霄见对方不回话也不恼,没再管那人,又走了几步,路过一摇着折扇容貌俊朗的白衣男子时,只听那男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陆教主玩得好一手以怨报德。”

  陆伶霄不搭理他,径直走到钟离洛面前道:“走吧。”

  二人一齐往外走,直到走出大殿,陆伶霄才放松下来,拍了拍钟离洛的肩,打趣道:“下手真狠啊,你也不想想,若我真没招架住,那你是砍还是不砍。”

  陆伶霄指的是二人在雅阁的打斗,当她看清来人是钟离洛时,原本担心对方要对沈吟下死手,可当她发现沈吟不仅屡次躲过钟离洛的攻击,两人还把雅阁弄的一团糟后就明白了其中缘由,钟离洛此行根本不是为了杀谁,就是来搞破坏,顺便把自己叫到渊灵教罢了。

  钟离洛并不心虚,语气听不出一点情绪,反驳道:“我不过奉命行事,倒是陆教主功夫了得,一脚下去差点让我走不出雅阁。”

  陆伶霄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又问道:“对了,当时我见你对元落白出手,为何你会被击退,我分明没见她有动作,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她的实力在你之上?”

  钟离洛顿了一下,严肃道:“很奇怪。我当时马上靠近她,她一伸手我就被弹了回去,虽没有碰到她,但确实有东西把我挡住了,更何况,她……”

  钟离洛话说到一半停住了,陆伶霄听不到下文干着急,追问道:“她如何?”

  钟离洛不答反问:“不如何,与你无关,你可知她从何而来?”

  “她只说过她小时候被四娘从山上捡到,就一直留在雅阁了。具体从何而来她记不清了,就连名字都是四娘给起的。”陆伶霄之前为了套话已经问过了。

  钟离洛又问道:“什么山?”

  陆伶霄警惕道:“不知道,她自己都不记得,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虽说雪莲对渊灵教无用,且钟离洛自己是信得过的,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少说为好。

  “好奇罢了,没见过这种招式。”钟离洛淡淡道。

  陆伶霄立刻接话:“没什么可好奇的,兴许人家只是深藏不露,倒是你,我之前要你帮忙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钟离洛便是陆伶霄刚到雅阁那晚出现的黑衣人,陆伶霄让她查的事,无非是跟摘摇有关,虽然从这段时间的交流来看,摘摇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可疑之处,真像她说的不知自己父亲的身份一般,不过为了保险,陆伶霄并没对她完全放下心。

  钟离洛如实道:“没有,我暗地里查了许久,也问过宋玗,可确实查不出来。”

  陆伶霄奇怪道:“怎么会这样,她额上的印记是实打实的,我不可能看错了,但我用了不少方法刺激她,她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