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我赶紧起床穿衣,陈琰上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说我身体不好又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便是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不如在家歇着也好让人放心。
我点点头重新躺回了床上,陈琰叮嘱我要注意炉火,便批上兔皮披风和哥哥一起出门找人去了。
我等他们走远,便立刻起身穿衣服。
陈琰的兔皮披风还有一件,我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风雪又开始吹了起来,我把披风裹紧了一些,可这些冷风还是透过缝隙吹到了身上。
身上的冷倒是其次,我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着落。
却又从心底泛出一些悲凉的意味来。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把心里的不安压了下去。
我每一步都尽量踩在原有的脚印上,路才好走了一些。
陈琰他们原本想着根据霍大叔门前的脚印寻找,应该不会太难。
但如今又开始刮起了风,雪又下了起来。
地上的那些脚印也渐渐模糊,没那么好分辨了。
我在雪地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迷失了方向。
前面的脚印已经看不清楚了,而我来时的脚印也在渐渐被风雪掩埋。
我艰难的从雪地里把脚拔出来,再重新踩下去,挪动一步的距离。
也许陈琰说的对,也许我不该出来。
可是我不能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小将军的消息。
可转眼小将军就又要失踪了,我怎么能够安心的坐在屋子里。
眼前的雪地又开始变得刺眼模糊起来,眼睛又有了熟悉的刺痛感。
若是陈琰知道,恐怕日后加倍在我耳边絮叨了。
我不由得想起陈琰,那个爱絮叨的高挑姑娘。
她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身体也比我强壮许多。
陈琰在这么深的雪地里还可以追上兔子,而我已经快要陷死在积雪中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开始剧烈的喘气,冰冷的寒意一直灌进了我的肺里,带着些血腥味返了回来。
我只能继续想着陈琰平日里和我念叨的那些话,来保持清醒不至于一头载进雪堆里。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我似乎又看见了那一抹飘扬在风中的红色,那到底是什么呢。
我跟它往前走,却再次脚下踩空。
陈琰曾告诉我,若是摔在雪地里,要用东西捂住自己的口鼻,防止积雪灌了进去被呛到。
我扯起兔皮披风的一角紧紧捂在脸上,这次只觉得跌落到了什么地方,身下不是积雪而是满地的砾石。
我忍着疼痛颤抖着爬了起来,这是一条不深的沟壑,中间有还没冻结的溪水流淌。
我顺着溪水往前走,看是否有斜坡能爬上去。
走了不多久,只见前面溪水中趴着一个人。
我脱下身上的披风朝那人走去,脚刚一踩进溪水里,只觉得寒意透过血肉直刺腿骨。
这冰天雪地中的溪水,似乎比冰雪更寒凉。
可我也顾不得这些了,我只一步步的往前走。
我看清了,那是一个男人,趴着溪水中的一块石头上。
不知道是他就摔在此处,还是被溪水冲到这里来的。
我艰难的走到他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扶起他,我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是我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脸,是我日夜祈祷可以再见,却没想到会在此处再见的脸。
我顾不得许多,搀扶起小将军,往岸边走去。
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如今变得沉重不堪。
脚下的石块被我踩得滚动,我跌进了冬天的溪水里。
水淹没了我的心口,瞬间带走了我心口的暖气,我只觉得呼吸都被冻得停滞了。
我努力吸了一口气,拖着将军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才走到岸上。
我伸手去摸小将军的心口,已经没有暖气了。
我的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溪水一起滚了下来。
我又去探了小将军的鼻息,最后不死心去摸将军的脖颈,才终于从一片冰冷中摸到了细微的跳动。
我想伏在将军身上大哭一场,可眼下却还不是我哭的时候。
我用岸边的兔皮斗篷把将军牢牢的裹了起来,然后拖着将军往前走,沿着一处缓坡带着将军爬了上去。
我不想再讲浑身湿透走在雪地中的感受了,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觉得手脚刺骨的疼,几乎无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