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裙摆上冒出了大量白烟,很快就从白烟中间蹿出了红色的火苗。◎

  黑瘦汉子道:“谁不是这么说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突然起了火,他家人除了牛大都跑出来了,只有牛大烧死在了里面,我听人说是牛大晚上犯病把油灯碰到床上才起火的,牛大犯了病根本没办法跑,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唉,太惨了。”

  黑胖汉子叹道:“牛大昨天还跟我一起干活呢,他还说过几天要和和我们一起去喝酒来着,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人呐,真的没法说。。”

  黑瘦汉子也环顾了一下周围,没看见坐在阴暗角落的郑丰,以为四下无人才凑到黑胖汉子身边小声说道:“我听小杨说,牛大的死可没这么简单,他听老马说牛大在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所以他家里人往外跑的时候都没想起他来。我还听说,牛大那个房间里的火格外的大,牛大父母发现牛大没出来想回去救他,哎呦那个火大的,根本就没办法靠近。而且听说那火的颜色都有点不一样,不是正常的红色竟然还有点绿色,哎呦,这可不就是鬼火的颜色吗?他们都说这是阎王下面的鬼差来收人了,所以才有绿色的火。”

  两个汉子又聊了一点别的,歇息够了就离开了,躲在角落里的郑丰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原先的决定在此刻又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起来。回到王府后,郑丰自己坐在床上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也许牛大的事情不过是又一个巧合罢了。

  第二天一早皇宫里派人来请王爷入宫,时安泰不放心香云,现在他陪不了香云,只好让郑丰时刻不离的跟着,自己才能安心。郑丰陪着香云来到了港口临时存贮粮食的帐篷里,香云开始清点今日送过来的粮食数量。太阳渐渐升了起来,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郑丰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有些昏昏欲睡。

  郑丰昨天一夜没睡,现在眼皮已经支撑不住快要合上了。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有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警惕心陡然升起,立刻睁开了眼睛,倒把想伸手拍他肩膀的刘长明吓了一跳。

  刘长明并没有收回手,而是顺势自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家丞相烦请王爷移步主账,好和王爷汇报今日港口的各项事务,还请郑兄帮我通报一声。”

  郑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道:“这可不巧了,我家王爷今日一早就入宫去了,并不在这里。”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香云惊叫了一声,两人回头看时,只见香云的衣裳下摆出冒出了大量白烟,很快就从白烟间窜出了红色的火苗。郑丰眼疾手快的抓起旁边摆放的空麻布口袋,一个箭步上去用布袋拍打香云着火的裙摆。这边的火还没灭掉,刚刚香云站立处旁边的粮食中间,也冒出了白烟,两人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些白烟迅速变成肉眼可见的红色火苗,引燃了干燥的粮食口袋,火势很快从零星的火苗发展成了一堵火墙。

  刘长明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喊他们:“快跑吧,这火越来越大了,我们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此时郑丰好不容易扑灭了香云裙摆上的火苗,见火越烧越大,只能一把拽住香云的胳膊拖着她紧随刘长明的身影跑了出去。刘长明一边跑一边大喊“粮仓起火了,快去救火啊。”众人一听粮仓起火,都丢下手上的事情,到处找水去救火。只是这个帐篷为了防止粮食遇水受潮,设立在了远离水源的地方,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众人打了水过来,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帐篷。陈檀也接到了消息赶了过来,一看粮食已经救不出来了,赶紧让人用水将临近的帐篷打湿,防止风刮起火焰将周围的帐篷也一并引燃。

  一直到中午火势才渐渐小了下来,好在周边的帐篷因为泼了水都平安无事。陈檀一直等火势完全熄灭了,还让人对着余烬泼了好几桶水,直到灰烬没有一点余热才放下心来。此时从港口挖沙子的人们都收了工,人群渐渐聚齐过来准备领今天的粮食。

  香云还不甘心的用一根棍子扒拉着烧完的废墟,指望能从下面翻找到一点没被烧毁的粮食,但她这一举动注定徒劳无功。刘长明提着一桶水走到香云身边,把木桶放在她面前,蹲下来小声说道:“姑娘快洗洗身上的黑灰吧,姑娘不用太着急,丞相听我禀告完这边失火之后,立刻让三皇子拿着自己的腰牌去城中的粮库里运粮去了,算算时间三皇子也快回来了,今天的粮食还是能正常派发的。”

  香云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还是丞相想得周到,只是,三皇子现在也在港口吗?”

  自上次刘长明帮姚重礼打听香云之后,这几日便一直跟在姚重礼身边伺候。陈檀知道刘长明一直觉得陈八方因为是陈檀的侄子才能当选侍卫首领,所以并不服气陈八方,暗地里一直给他使绊子。除此之外刘长明也算得上是一个头脑精明,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既然他想法子去了王爷身边,陈檀也不便多管。姚重礼自己日日被拘在营帐里看账本不得自由,只能派刘长明去港口探听消息当自己的耳目,嘱咐刘长明尤其要留意香云的动静。刘长明见三皇子对香云格外留心,就一直存着想接近香云的心思,但香云身边不是陪着昌平王爷就是跟着郑丰,一直到今天这才总算是找到接近香云的机会,便赶紧上来献殷勤。

  刘长明听香云如此问,笑着说道:“三殿下知道善兴遭遇了风灾,一直担忧善兴的百姓,故而求着贵妃娘娘出了宫,跟在丞相身边为百姓做些事。”

  香云垂下眼说道:“那三皇子肯定是想见我了。”

  刘长明见她说的奇怪,想要再问时郑丰已经走到他俩身边了,便只好站起身不再追问。

  等着领粮食的人群见到得知粮食被烧,渐渐开始骚动起来,陈檀只得上前解释,并说新的粮食马上就会运过来。众人得了丞相的承诺,也渐渐安静下了,各自找个地方歇息等粮食运回来。陈檀将刘长明叫到帐篷里屏退众人,问他知不知道为何会起火。刘长明只说自己当时在和郑丰说话,等听到香云求救的时候火已经烧着香云的裙子和她身边的粮食口袋了。

  姚重礼终于带着粮食回到了码头,一同回来的还有在半路遇到的时安泰。众人将粮食派完,陈檀便请时安泰去了营帐。刘长明偷偷拦下想跟着一起去姚重礼,小声将粮仓失火的前因后果,并香云说三皇子肯定不想看见自己的话一并告诉了他。姚重礼也不明白香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让刘长明以后要更加留意香云。

  时安泰很快就从营帐里出来了,香云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回到了院子里才吞吞吐吐的说起今天起火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裙摆突然开始冒起了白烟,紧接着就窜起了火苗,最后把整个存粮食的帐篷都烧没了。时安泰拉着她坐下,说道:“你的裙子也起火了?你有没有事?”

  香云摇了摇头说道:“幸亏郑丰及时过来帮我打灭了身上的火,我没事,可是为什么我的裙子上突然起火呢,丞相有没有说什么?丞相不会怪我,再也不让我去派粮了吧。”

  时安泰笑着说道:“我猜应该是你之前用铁丝实验焰色反应的时候,不小心把白磷粉末撒到了裙子上,今天的阳光这样的好,白磷被阳光一晒就会冒烟起火。放心吧,我已经帮你和丞相解释清楚了,以后不要在穿可能沾了白磷的裙子就没事了。”

  香云并不能完全听懂时安泰说的话,但是知道丞相那边时安泰已经帮自己说清楚了,说明她以后还是能照常去港口派粮,心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像是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去拿自己的梳妆盒,将里面的首饰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王爷,这些都是你以前赏我的,麻烦王爷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吧,卖了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买到今天被我烧掉的粮食,只当是赎我的一点罪吧。”

  时安泰见她说的诚恳,便笑着从桌子上拿了一件玉镯,说道:“你也太瞧不上我送你的东西了,哪里需要这么多,这一件玉镯卖了便够买那些米了。”

  香云并不知道时安泰送她的这些首饰到底价值几何,如今见时安泰如此说,心里猛然泛起一股心酸,她只能赶紧低下头,怕被时安泰看见自己眼里的眼泪。她不言不语默默将剩下的首饰收回到首饰盒里。时安泰见盒底还放着那张监正写的字条,随口说道:“这张纸条你还收着呢,既然收着可得收好,谁也不能给他看。”

  “可上次公主来府上的时候,我拿给傅姑娘看过了。”香云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时安泰笑着说道:“她呀,她不要紧。”

  香云抬头疑惑的看她,时安泰笑着加重了语气,“给她看真的不要紧。”

  阮雨棠在家病了几天,连带着何为常都没有出门,直到阮雨棠完全康复,两人才准备一起来码头上看看。她们特意绕路去监正的府上,门房却说监正一早就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立夏了还这么冷,大家要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

  116 又起

  ◎制造心的舆论来引导舆论,只会让谣言越来越扑朔迷离,谣言的雪球越滚越大,无休无止。◎

  何为常猜测教授是去拜访荀从游去了,正好阮雨棠还没去过城北的驻马巷,今日无事,两人便打算绕去驻马巷,就当是病好了出来散心。驻马巷和国公府所在的大街不一样,低矮的房屋都挤在一起,不大的地方住着许多户人家。马车在巷子口就堵住了没办法进来,阮雨棠便让车夫等在巷口,她们步行走到了巷子里。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但这两日的天气都格外的好,太阳明晃晃的悬在天上,家家户户便都将要过冬的被子棉袄拿到门口晒,使得原本就不宽的巷子更窄了点。巷子里有很多的小孩子成群结队的跑来跑去,他们也没有具体的在玩什么游戏,只是一群人一起追逐一只黄色的小狗,或者是一颗滚动的小石子,便能够快乐了。

  何为常拉住队伍末尾的一个小女孩,弯腰问道:“小姑娘,你知道荀从游家怎么走吗?”

  小女孩挠了挠头说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游。”

  阮雨棠笑着说道:“他妻子叫周晴,你认识吗?”

  小女孩看着已经跑远的小伙伴们,说道:“我只知道一个周姐姐,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巷尾院子里有颗桃树的就是她家,那颗桃树可大了结的桃子可好吃了。你们自己去找吧,我玩去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小伙伴们跑了过去,两根小冲天辫在头顶随着跑动一上一下的摇晃。

  两人还没走到巷尾,就看见教授已经从有桃树的门里走了出来。教授见到她们倒是毫不意外,和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荀从游家的情况。因为救灾及时荀从游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现在摆不了算命摊子,只能靠着之前的存的钱勉强度日。教授还要给他们一些钱,荀从游却说什么也不肯要,说教授之前给的钱都已经够他们买下这个院子,他现在的钱不多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度日,实在没有道理再收教授的钱。教授见他执意不收,也只得收回了钱,就这样和他面对面坐着。教授心里有许多话,只是不能和现在的荀从游说。教授熟悉了解的写诗的荀从游,也不是面前这个眼光明亮的年轻人,教授坐了坐便辞别了出来。

  三人走到巷口,教授自行回府,阮雨棠二人上了马车,继续往港口走。而时安泰此时已经到达国公府,得知公主并不在府上,只得又骑马往监□□赶。时安泰在监□□一样扑了一个空,他一时也没了主意,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时安泰失魂落魄的准备离开,却看见教授的马车已经回来了。他下了马上前扶下车的教授,一路跟着教授走到府里。教授看着他的失去血色的脸,什么也没问,只任由着他扶着自己走得飞快。等走到了客厅,教授屏退了下人,见门窗都已经关严实了,才开门问道:“你直接说吧,出什么事了?”

  时安泰也不坐,就这么站在教授面前,他上前想要靠近教授说话,但他站在教授坐着,便是在俯视教授,他觉得有点不礼貌,眼神就乱跑不知道应该放到什么地方。教授见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只得沉下声音缓慢的说道:“王爷,请坐。”

  时安泰得了提示,才坐了下来,却又嫌座位间离得远,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到教授前面。教授只得自己也站起来,无奈的说道:“王爷,你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时安泰这才终于稳定心神,看着他说道:“监正,又有谣言了。”

  教授好奇道:“这次又传了些什么?”

  时安泰使劲跺了跺脚,说道:“这次的流言是冲着香云来的。”

  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所以这次谣言的内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