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安筠还以为虞谷会因为自己突然回来生气, 没想到对方参加同学会目的性极强,为的就是推销。边亿和虞谷半斤八两,郦安筠和柯渺站在一起, 小声说:“她俩是不是很讨人嫌啊?”
柯渺摇头:“我也这样啊。”
甜品店老板耸肩:“我们的工作本质上都是销售。”
虞谷和郦安筠的感情板上钉钉, 柯渺就像看小说看到主角在一起就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了一样,更好奇起和边亿站在一起的长发女人。这次吃饭嘴上说是同学会, 实际上两个班共同的老师退休, 这又赶上生日, 她们的同学有的回高中教书,正好就办了。
这样的场合主角是老师, 实际在于人脉的置换, 郦安筠都不在扬草生根, 大家也只是寒暄而已。
柯渺假装好奇地问:“站在边亿上的谁啊, 这么亲密?”
她们的妈妈辈开同学会还要上台诗朗诵,郦安筠还没到这个岁数, 她纯粹是赶回来谈恋爱的,对吃饭更是没兴趣, 说:“你不是知道吗, 还问。”
柯渺欲盖弥彰地咳一声:“之前不是没见着本人吗,很……”
郦安筠百无聊赖,和在家写作业的虞小杞发消息,一边下单目前最新的文具包,打算送给小孩。
“很什么?”
柯渺又不喜欢女的,不妨碍她身边女同挺多, 看也能看出猫腻。
“你同学眼光独特啊。”
郦安筠知道沈愿经验丰富, 目前不认为她真会看上边亿,她兴致缺缺, 嗯了一声问:“什么时候能走啊?”
柯渺撞了撞郦安筠的肩:“我看你是想和虞谷走了吧?”
两个班的聚会也就是校友会,学生时代远去,有人因为事故去世了,也有人早早离婚,也有的远在国外。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提起感情乏善可陈,郦安筠嗯了一声:“太无聊了,我坐了好久的车,困死了。”
柯渺想到周末郦安筠生日,问:“你今年生日应该不工作吧,打算怎么过。”
问完她捂住额头,“我问你这个干什么,肯定和女朋友过呗。”
郦安筠每年生日基本都在工作,要么在外地,父母的祝福如约而至,即便出差公司也有同事为了她庆祝,实际上是瓜分公司送的生日蛋糕。
“看她有没有突发的事,”郦安筠叹了口气,“我不忙但虞谷忙啊。”
柯渺倒是想得很开:“又不是上学的时候,忙不是很正常。”
“谈恋爱天天腻一起也很烦的,”大家都为了事业奔波,郦安筠慢下来才发现自己之前冲得太快,柯渺顿了顿,问:“那你之后什么打算,反正不会在扬草的对吧?”
“沈愿是你同行,我听边亿说她想拉你入伙,你要做老板了?”
柯渺和郦安筠一起上学,很早就明白人和人之间的本质差距,习惯可以培养、学习能力也可以进步,但有些人就是有惊人的潜力。郦安筠随时紧绷,她对未来的野心也远超常人。曾经柯渺试着复制郦安筠的学习方法,但发现不适合自己。
就像每个人选择的生活一样,没什么可以完美复制的,适合自己的最重要。
郦安筠嗯了一声:“差不多吧,我和她的理念是一致的。”
柯渺和郦安筠都在苍城上大学,但不是一个学校,她清楚郦安筠大学时间安排紧凑,似乎有学不完的东西。本来她以为郦安筠会出国留学,却发现她直接工作去了。
一起合租的日子对方下班也要挑灯夜战,虽然痛苦无法比较,柯渺很多事都觉得自己的烦恼和郦安筠比不值一提。只是作为朋友会担心郦安筠的野心过分旺盛,烧得人弦断崩裂。
果不其然,郦安筠也到了倦怠期,然后是病来如山倒,回了扬草休养。
柯渺之前上班的内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给自己打工她到半夜都心甘情愿,只是盈亏自负,也有许多烦恼。她拍了拍郦安筠的肩:“悠着点啊,飞太高看我们都是蚂蚁了。”
郦安筠甩开她的手:“想多了,能飞多高,最后还是到处跑。”
柯渺耸肩:“所以人还是有爱好,以前我就想你哪天会不会因为工作垮掉,没见过拼成这样的,为老板赴汤蹈火也没必要吧,你又没有原始股。”
虞谷在不远处和人聊天,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也知道要换下平时的穷酸打扮,看上去又有些太晃眼了。
郦安筠问柯渺,听得出明显的咬牙切齿:“那个穿粉外套的谁啊,绕虞谷那边三圈了。”
“不是我们班的就是虞谷班上的啊,”大概是郦安筠这句话醋意浓重,柯渺笑了一声:“不是吧,你看得也太紧了,人家同学呢。”
这个时候粉衣服已经和虞谷聊上了,掏出手机明显是在加微信。
郦安筠:“我不和你说了。”
她直接往那边走去,柯渺叹了口气,周围人来人往,她也加入其中,为了生意。
这样的酒店餐饮对虞谷来说中规中矩,或许还是上个厨师的饭更好吃。
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饭,一晚上加了不少微信,也有的直接约了时间给了定金说要她做事的。
她都没注意到郦安筠过来了。
眼前的同学是虞谷高中前桌,对方似乎常驻国外工作,虞谷对她印象不是很深,聊得也有点生硬。
“虞谷,等会我和你一起走。”
郦安筠拉了拉她的胳膊,带着一股她常用的香水扑了过来。
郦安筠这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对方头发过耳,耳饰也不夸张,脸小而精致,郦安筠想起来她是谁了。
后来高中后两年好几次和虞谷一起回家的……
“你是郦安筠?”
不等郦安筠开口,对方就先说话了,“你好,我是林以蓝。”
也不用虞谷介绍,林以蓝又说:“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郦安筠一腔腹稿被打碎了,扬草的氛围比不得苍城,有些东西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对方直白得很,虞谷嗯了一声:“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林以蓝笑起来特别甜,眼神在郦安筠和虞谷之间打转,“我就说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我,你还不承认是因为她。”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郦安筠面上没惊讶,心里已经把虞谷突突好几次。
时间线卡在高中,那是她主动和虞谷划清界限的开端,郦安筠也没理由找茬,实际上这些年虞谷就算和别人谈恋爱,也很正常。
虞谷:“当时不方便说。”
她态度坦荡,似乎也没什么被表白过的尴尬和微妙,还说了句谢谢。
林以蓝刚才加了她的微信,也知道虞谷现在在做什么。当年总是一个人默默看别人打闹的爱睡觉同学变成了成日里泡在油烟里的厨子,很多人惊讶,林以蓝倒是没觉得意外。
高三大家都填过走过场的职业意向表,一群大学都没考上的人谈职业未免太遥远,老师也是发着玩的。
表格从最后上传,变成了互相取笑的纸,厨师在一般人眼里没什么社会地位,虞谷却写得很笃定。
虞谷在别人眼里很神秘,在郦安筠眼里很具体。
郦安筠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虞谷的梦想,却又身在其中,没明白虞谷的梦想是包含对象的。
这沉重又深情,都可以算恋爱脑。
落到虞谷深山又可以写成继承家业,也算峰回路转。
“我应该没什么机会照顾你生意了,”一身名牌的女人想了想说:“如果你成了五星级厨师我考虑一下。”
虞谷耸肩:“那也是固定工资。”
她们也没多说,周围人散开又重聚,郦安筠站在虞谷身边,腮帮子鼓鼓,虞谷戳了戳她的左脸颊,“河豚啊。”
郦安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乌鸦嘴,一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真的有林老师二号啊。”
虞谷笑了:“说得好像你没蜂蜜罐子二号一样。”
她算账能力也不遑多让,郦安筠反驳:“真的没有二号。”
虞谷笑了笑说:“有不是很正常,都说了你值得。”
郦安筠无话可说,别过脸,虞谷还有重大的生意对象往来,一位爷爷奶奶过世都是她开席的同学,撇下郦安筠走了。
沈愿作为边亿的朋友过来,在别人眼里是心照不宣的「朋友」。
单身多年的边亿被迫出柜,一个晚上被揶揄了无数次,始作俑者却跑了。
沈愿哎呀一声:“郦安筠,我觉得你来不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你这位虞老板明显是把这里当生意场呢。”
这也正常,同学情谊没那么厚重,虞谷顶多维持扬草的生意团,为的就是新一年的客单。
虞谷以前不这样的,她连兑奖都觉得麻烦,现在要加入三三两两闲谈的人群里,推杯换盏出新的生意。
沈愿说:“我们的工作也差不多,我为了项目差点喝死。”
她知道郦安筠在这方面不算擅长,更擅长在预算范围内做出创新的结果,即便沈愿不boss直聘,也有无数人想挖她走。郦安筠说:“我才不喝,这活我不干。”
沈愿点头:“你这不是同意了吗?”
郦安筠看了眼时间,心想怎么还没结束:“现在不谈工作。”
她现在完全大变活人,沈愿笑了一声:“你自己听听这种话像是你会说的吗?”
郦安筠不以为意:“可能这才是真的我。”
她什么都要,爱情事业缺一不可,哪怕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完美无缺,至少她要试一试。
自己和虞谷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散场后沈愿和郦安筠分开,她理所当然地坐上了边亿的车,边亿都怕她了,又碍于她是给得很多的大老板不得不忍她,看过来的眼神都写满绝望。
虞谷问郦安筠:“你不是说坐沈小姐的车来的?”
郦安筠点头:“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还有司机的。”
虞谷不太感兴趣,她的生活圈只有郦安筠派头很大,“那你不和她走?”
这分明是明知故问,郦安筠踩她刚刷过的鞋,“你什么意思!赶我走啊?”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虞谷就把她拎上了车,小卡车后车厢太过拥挤,亲吻都像撕咬,郦安筠却很喜欢。
前两天她暗示过好几次,虞谷都拒绝了,理由是郦安筠还在病中。
现在郦安筠问:“不担心我的身体了?”
虞谷趴在她肩窝叹气:“忍不住又能怎么办。”
她手机的日程提醒标注醒目的就是郦安筠的生日,手机换了两个依然是固定提醒,今年的寿星近在咫尺,虞谷问郦安筠:“你想要什么礼物?”
郦安筠毫不犹豫:“你啊。”
“物质上的我靠自己努力都能得到。”
她说话依然自信满满,虞谷问:“那天上的星星呢?”
这纯属找茬,郦安筠嗤了一声:“我把你打到眼冒金星。”
虞谷笑出了声:“真狠心。”
周围的车陆续开走,郦安筠是直接过来的,沈愿说给她父母的礼品都让司机送到她家去了,田兰月还在微信里催郦安筠回家看看满地乱跑的新鲜螃蟹,电话里夹杂着惊恐的叫声。
郦安筠还想和虞谷多待一会,说:“你去我家吧。”
虞谷问:“现在?”
郦安筠嗯了一声:“正好我妈不知道怎么处理沈愿送过去的大闸蟹,拜托你了。”
她往虞谷身上靠,即便车内没什么光线,也不妨碍呼出的热气和意有所指的暗示。
虞谷捂住郦安筠的眼睛,幽幽地感慨:“原来我只是个帮工啊。”
郦安筠说:“我会给你小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