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欺兄【完结】>第3章 3 被跟踪

  陶知视角——

  张文骏的突然出现让陶知陷入了巨大恐慌之中,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见这个人,他被他骗得那么惨,原本想着此生再不相见,就当自己买了个教训,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又被挟持呢?

  所幸小巷里有人搭救了他,当时陶知被紧张情绪攫住,一时慌张喊了一句没抢劫,等他缓过心神想去找刚才帮他的人时,路灯下却只剩了空荡荡的黄色光线。

  陶知回了家,一夜难眠,他想自己要怎么办,要离开这里吗?不行,他还没找到陶勉,要搬家吗?这里这么便宜,交通也算方便,在寸土寸金的临海,他要搬到哪儿去呢......

  夏季的夜晚燥热难耐,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嘎吱嘎吱的电风扇在吹着并不凉爽的风,空气像一泡热水,湿润粘稠。陶知热得将自己脱光了,可是,他又害怕地用毛毯裹紧了身体,他犯着愁,发着呆,想着过去和未来,最后只能依靠回忆让自己从闷热中抽身,勉勉,见了你我就走,我就再也不来这里了。

  房租月结,陶知也才刚交了不久,所以他不能走,他想,不怕,怕什么,张文骏还能拿他怎么样?不就是要钱?可他分文没有,还能怎么样?

  就这样,陶知强打起精神,第二天继续去上班了,因着手伤,他只能做一些不沾水的工作,可烤肉店里哪有不沾水的活呢?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无事可做,无奈之下,他只能请了几天假。

  好在扮玩偶的工作还可以继续,陶知便又托好心的同事们给他找了几个类似的小时工,基本都是发传单卖气球一类的简易工作,钱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工作的事有了缓解,可是生活上的问题却更加严重,因为陶知发现,这几天有人在跟踪他。

  夜里身后的脚步声、小巷中莫名跃起的黑猫、回头时闪身而过的人影,这一切都让陶知的恐慌达到了极致,是谁?

  蝉鸣聒噪,拉长的震颤声音经久不息,陶知的额角冒着热汗,此时是下午八点钟,黄昏刚过,天边涂抹着并不均匀的红紫云霞,景色很美,可陶知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他急速迈着步子,可每一步都好似按下了慢镜头,显得那样沉重、粘滞,他只觉得背后趴了一只看不见的动物似的,狼一样狠厉,虎一样凶猛,豹一样敏捷,又像空中悬了千万只眼睛,齐齐看着他,这种被视丨奸的感觉实在让他怕到窒息。

  就在即将走出小巷的时候,陶知猛然回头,喊了一声:“谁!”

  十几米远处一个挎着提包的中年女人捂了一下胸口,大声道:“你神经病啊,喊什么,你吓死人了!”

  陶知面红耳赤,隔着老远给人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他安慰自己,没人的,谁跟踪他做什么?唯一可能的人就是张文骏,可张文骏他就更不怕了。

  尽管如此,陶知还是花几十块钱给自己的房间加装了一把锁,他这个仅有10平米的房间挤挤挨挨放着床和几个装衣服的大箱子,再就是一张桌子和凳子,灶台就在桌子上摆着,换气扇则装在窗户的顶部。夜晚,陶知趁着楼层里其他人还没睡的时候匆匆去上个厕所,再匆匆回来,一口水都不敢多喝,倒头就要睡。

  厕所在走廊的尽头,他不敢出去。

  几日之后,陶知手上的伤口终于好转,但他忧心忡忡,因为回到烧烤店工作之后,他每天都要凌晨回家。近日被跟踪的恐惧丝毫未消,无时无刻都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然而四处了无踪迹,这让他一度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再忍忍吧,马上开学了,陶知想,只要一开学他就去找陶勉,见他一面他就走。钱也攒了六七百,再差一点点就可以买到那个手表了。

  回到烧烤店的第一天,陶知十分忙碌,也无神去想其他事情,到了凌晨三点左右,店里逐渐没了客人,他在后厨洗碗碟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

  他朝外面张望,想等会儿去便利店买个手电筒吧,刚看了几眼,外面老板娘忽然喊了一声“欢迎光临”,陶知的思绪被打断,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年轻男孩。

  陶知洗碗的手慢下来,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坐在桌边拿起了菜单,才想,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来吃饭呢?他对他的印象很好,因为他看起来那么干净英俊,又很善良地关心过他的手伤,一定是个和睦的大家庭里教养出来的很优秀的孩子。他有点想再送他一瓶豆奶,但是,是不是有些冒昧呢?

  烤肉师傅嘟囔了几句又得加班,陶知则擦干净手给那男生上了一碟凉菜,他说:“请慢用。”转身走的时候却被叫住了:“你的手好了吗?”

  陶知有些惊喜,他腼腆地说:“好了,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你要谢医生。”

  陶知抿嘴笑了一下,男生又说:“你们还不下班吗?”

  “没客人就下班了。”陶知说完才觉得这句话不合适,连忙补救道:“呃不是别的意思,抱歉,你的烤肉马上就好了。”

  男生说:“没事,我吃完就走了。”

  说话的时候,男生微微仰头看着陶知,脸庞干净爽朗,眉宇间竟然有一些熟悉感,陶知蓦然想到自己的勉勉,勉勉十八岁,也该这么大了吧。

  出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陶知冒昧地多问了一句:“你是学生吗?”

  “嗯。”

  陶知点点头,说了一句不算恭维的实话:“你肯定学习很好。”他有点想问他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但又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不合适,便收了话口,继续去干活了。

  半个小时后,男孩解决了自己的饭食,然后结账出了门,陶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觉得有些安心,他总是对好人充满信任感,而这个关心过他的青年毫无疑问是一个好人。

  收拾结束后,陶知终于下了班,今天是夏夜里难得凉爽的夜晚,空气里冒着雨水的气味,陶知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但他刚走两步,就看到道路拐角的自行车停放处站着一个人。

  这不是,那个男孩吗?

  陶知看看安静的四周,然后走过去:“是你,你怎么不回家呢?”

  那男生偏过头看了看陶知,说:“家有点远,在考虑怎么回。”

  远?陶知一下生出想要帮忙的念头,他问:“你家在哪儿呢,有多远?”

  “桃源中路。”

  陶知蓦然睁大眼睛,道:“我知道那地方,离我家不远呢,你得坐28路公交车,但是这里离公交车站有几公里,想过去的话要骑自行车的。”

  陶知的人生经历里没有打车的观念,所以他说完之后,又看看空空的街道,说:“你和我一起走吧,晚上一个人太不安全了,我也坐28路,我们一站下。”

  男生一直没说话,那张俊朗的脸则被路灯投成模糊的阴影,陶知又补了一句:“你放心,这条路我熟的,不会带错。”

  他说着就拿出自己的自行车卡在开锁处刷了一下,又道:“你可以用手机刷,很方便的,不过开之前你捏一捏前闸,有的刹车坏了就不能骑,然后把车头摆正看一下方向,有的车头歪了也不好骑。”

  男生拿出了手机,良久,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客气的。”

  陶知将自行车推出来,又停好,走过来捏了捏旁边几辆车子的刹车,又摆弄摆弄车头,最后选了一辆,说:“这个,这个车新。”

  男生走过来,也学着陶知的样子捏了捏闸,摆了摆车头,然后他用手机扫了码,车锁打开的时候发出“bang”一声响,接着,他说:“谢谢,我叫赵景深,你叫什么?”

  突然被问名字,陶知先是懵了一瞬,然后才说:“赵景深,你的名字听起来好有文化啊,我叫陶知,陶瓷的陶,知识的知,我应该比你大几岁呢。”

  陶知觉得很开心,这种交到了朋友的喜悦扫光了他近日的阴霾,他抬高了座椅,跨上自行车在前,说:“赵同学,你跟着我就好,这条路我天天走。”

  赵景深点点头,又说了一句:“谢谢,你叫我景深就可以。”

  “好,你看着路。”

  借着路灯投下的光影,陶知骑上了咯咯吱吱的车子,风像一匹轻纱,拂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的心里觉得宽敞又安静,好久没这样轻松过了。

  或许是因为有人陪,陶知今天晚上一点也不害怕,他时不时向后看看赵景深有没有跟上,只是略微瞥见一个影子,他的心就安安稳稳地放在肚子里了。路灯会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缩短,最后消失,很快下一个路灯会继续扯开他们的影子,陶知就这样观察着脚下又观察着后方,一直带着赵景深到了公交站。

  他看看时间,说:“应该快十分钟就会有一趟,我经常坐。”

  赵景深说:“好。”

  他向路边看,但并不说话,陶知觉得沉默有些奇怪,他心想这个小孩挺稳重呢,于是他主动找话:“赵同学,你怎么住这么远啊,你应该就在大学城那里上学吧。”

  赵景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呢,你为什么住这么远。”

  “啊......”陶知哑口无言,但他想了想,还是实话说了,“因为郊区租房子便宜一些,这边太贵了我租不起。”

  “临海的房子的确很贵,我是因为家在桃源中路,考大学考到了南边。”

  “你是本地人啊,我看你就像是大城市的人。”陶知傻呵呵一笑。

  赵景深又朝远处看了看,似乎在找寻公交车的踪迹,一边说:“是郊区的本地人,桃源那里房子便宜很多。”

  陶知却觉得赵景深的气质太好了,他免不了去想自己的勉勉,勉勉小时候很瘦很矮,都是因为他没钱买肉蛋和牛奶,而且因为他的疏忽,勉勉的一口牙齿长得也不好,那时候他一直想攒钱给勉勉做牙齿矫正,但还没来得及,钟家父母就带走了他,他们家境好,应该会给勉勉做好这件事吧。

  这个男孩子的牙齿很好看,陶知真希望自己的勉勉也能长成这种样子,他正在想,赵景深说:“车来了。”

  于是两个人上了车,在最后面的双人位挨着坐下,陶知靠窗,赵景深就坐在旁边,他一坐,陶知就猛然觉得一股压迫感传过来,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座位狭窄,赵景深太高了。

  他向外靠了靠,陶知忙道:“没事。”

  “要不然我坐后面去吧。”赵景深道。

  “不用不用,也不挤啊,你有多高啊赵同学,有一米八几吧?”

  “不太记得了,高考前体检量了一次,好像是八五还是八六。”

  陶知露出艳羡的眼神:“个子高看着就是好,我太矮了,我才一米七三。”

  赵景深说:“不矮,刚好。”

  虽然他说话时总是没什么感情,一副硬邦邦的模样,可是陶知却感动得不得了,他觉得赵同学真是一个素质极高的大学生,多么善良啊!

  于是,陶知的心思活络起来,他想了想,还是小心地问出了那个稍显逾越的问题:“赵同学,你是哪个大学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