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蝙蝠侠把若娜留在瞭望塔, 说这里比较安全。
殊不知在另一个世界的漫画和其他影视作品里，瞭望塔往往是第一个被打下来的，就像奥特曼里面设立在地球之外的基地一样。
她看着对方和其他几人一起通过音爆通道离开, 整个瞭望塔瞬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远离地球数万英尺的高空，星球和宇宙的交界处，寂静得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
蝙蝠侠在走之前告诉她哪些地区可以去，哪些地区不可以。不知道是担心她反手炸了瞭望塔，还是怕她被那些设备伤到。
会议室的屏幕连接着纽约, 正在播放不怕死的记者们拍摄到的第一现场。
对于若娜来说，白色的斯塔克并不陌生。
在“游戏里”，他出现的条件是“善恶轴心”事件, 除此之外通常不会现身。而且很善于伪装, 大部分玩家往往是在看到绝境病毒的时候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坏了, 我进黑化线了。
可现在, 摆在她眼前的白色斯塔克并没有用病毒来软控制地球上的人，而是选择了最有画面感的方式——硬刚。
根据记者的解说, 白色版本的钢铁侠今天突然切断了复仇者大厦以及基地的信号，最先被他打晕的是训练过好正好在午睡的鹰眼，然后迎头撞上了同样从训练场回来的美国队长。由于对方自带五五开的被动技能，两个人从中午打到下午, 直到鹰眼醒过来了还在打, 最终被外界察觉。
心不在焉地继续看了会儿，黑披风入场时, 若娜听到背后的门“滴”一声开了，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警报没有响, 起码不是敌人。
她正想回头，眼睛忽然被什么东西盖住, 然后就听那人用明显是变声过后的嗓音问道：“猜猜我是谁？”
这么幼稚，盲猜刚成年。
“红罗宾，你来瞭望塔是蝙蝠侠忘带了什么东西吗？”
那人沉默了片刻：“再给一次机会。”
“娜塔莎，你的伪声真不错。”
“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人声音愤怒异常，捂住她眼睛的手也用力了几分：“最后一次机会——真的是最后一次。”
若娜好像知道是谁了，但她偏偏不说。
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她道：“蝙蝠侠，你回来得好快。”
良久，耳边都没想起任何声音，几乎让若娜以为她判断失误。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眼睛终于重见光明，来人的嗓音也恢复了本来的音色：“你连黑寡妇都想到了，偏偏没想到我。”哈尔有些丧气地站在她身后。
若娜看到了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仍然是齐肩黑发，只是衣服换成了更符合哥谭首富品味的。她觉得自己如今的模样哈尔应该是不认得，但从对方说的话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不由得疑惑，难道这些人都可以通过她灵活多变的皮囊看到她那有趣的灵魂？
“我心里为什么要有你？”特长是作死和雷区蹦迪的若娜，决定再试探一下哈尔：“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的夫人！”
此话一出，原本身上什么光都没有的绿灯侠，忽然迸发出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灯光，乍一看有点像一个五彩斑斓的LED灯，酒吧专门的那种。
若娜后退了几步，和冰冷的玻璃肩并肩。
她最多也不过摸到了三种颜色的灯戒，怎么感觉哈尔就直奔七种而去了。
“你，你先别激动。”若娜还打算垂死挣扎一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
她被哈尔壁咚在了玻璃上，绿灯侠设计、蝙蝠侠斥巨资的瞭望塔差点毁在自己人手上。
“你以为我很好骗吗！？”多彩版本的哈尔说，“你之前做的事我都全看到了，休想再对我说谎。”
若娜琢磨着他这个“看到”是回溯时间看的，还是——穿回来之初，虽然那个直播还可以用，但她还是决然地关掉了。
因为她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他们”可以看到。
再联想到蝙蝠侠自称和她是“网友”，这一可能无限扩大。
“你甚至都——”哈尔咬牙切齿地想着什么，“总之现在你是骗不了我的。”
“是吗？”若娜不以为意，拱火一般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哦。”
她已经为对方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时间，相信哈尔在清醒过来后，会很感谢自己的。
哈尔决定带塔拉——若娜离开，去一个谁也找不到、谁也打扰不了他们的地方，比如欧卡拉。
看着他手上那枚熟悉的戒指，若娜一边猜测着他把橙灯电池塞哪儿了，一边觉得再次变成前·橙灯首领的某人肯定十分痛恨他们。
“先等等，哈尔。”她看了眼还在转播纽约那边情况的屏幕，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当然是想让你永远属于我。”哈尔脱口而出，橙灯的存在感永远都是这么强烈。
“可是，”若娜笑吟吟地盯着他的眼睛，“就算你得到了现在的我，那过去的和未来的呢？”
对方的大脑因为她的话卡壳，哈尔眼中流露出迷茫，无法理解……但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看，无论如何，你总是会失去另外的我。”若娜气定神闲地在会议桌旁坐下，突然语气一转，甜蜜蜜地朝对方摊开手掌：“过来。”
哈尔乖乖地把脑袋放了上来。
“看着我的眼睛，哈尔·乔丹，你真的爱我吗？”她问，眼神无比专注地凝视着对方，桌下的手却开盲盒似的轻轻抚下了对方手上的两枚戒指。
她曾经听哈尔埋怨过，他第一次和蝙蝠侠见面，就被对方悄无声息地摘掉了绿灯戒指。
哈尔毫不犹豫地承认，若娜却忽然抽过了手，歪头看着屏幕上的白色钢铁侠：“但我现在也很喜欢斯塔克呢，你说我该……”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冲出了瞭望塔，准备去找她话中的人好好掰一掰头。
轻快地拍了拍手掌，若娜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麻烦。
LED版本的绿灯侠和白色版本的钢铁侠，保守一下五五开吧，不管谁最后赢了，相信围观的那几位也能顺利解决接下来的那个。
她为自己的计划点了个赞，摸索着关掉了屏幕上的新闻，打算睡一觉后直接迎来惊喜。
就在这时，远离地球的瞭望塔又进了一个“人”。
乍一通过玻璃看到身后的人影，若娜差点钻到屏幕里然后贴着蝙蝠侠的耳朵喊救命。
因为那张脸，和超人实在是太像了。
失踪的超人通常会衍生出两种分支：
1.回老家氪星emo了
2.默默找个地方准备黑化
按照她那直通地心深处的“好运气”，她觉得第二种可能更大一些。
之前都说什么了，瞭望塔根本就不安全，还不如让她待在蝙蝠洞里。
若娜边叹气边酝酿着开场白，身后的人却主动开口了。
“你好。”彬彬有礼，声音青涩，让她想起了那个和超人长得很像的、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小超人。
她记得卢秃子给他取的名字是康纳。
在确定若娜不是什么可疑分子后，康纳拘束地同她说话，言谈中得知他是被蝙蝠侠打发出来的，可怜的小超人，一岁都没有就背上了沉重的债务从而不得不为联盟打工。
原本他生物学上的亲爹可以帮忙分担一点，但深受打击的克拉克一副不打算回到这个伤心地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除此之外，康纳对亲爹——两个的印象都不太好，一个搞事且总在违法的边缘横跳，一个疑似和自己的梦中情人有一腿。
好在他在培养仓的时候没接受多少伦理方面的教育，不然现在得把自己纠结成一个麻花。
当然，这也有蓝小姐很可能已经“死亡”的原因。
听到若娜承认和蝙蝠侠的关系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的康纳完全进入了神游天外的状态，凄凄惨惨地怀念着自己那还没萌芽就枯萎的爱情。
若娜也不去打扰他，估摸着纽约那边应该快要完事了，便思索起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会议室陷入了寂静，直到那扇门第三次打开。
她以为是正联的几人回来了，不想还没抬头就听到一旁的康纳急冲冲的起身，不仅手忙脚乱地带翻了椅子，还不小心踹了一脚会议桌。
刻着“JL”的桌子颤了颤，凭借着过硬的质量没有命丧今日。
超人这段时间去了很多地方。
他先是回到了记忆中的氪星，在那堆星球的碎片里静坐了许久，然后又顺着以前得知的信息找到了阿斯加德——不过他去晚了点，等他到达的时候，那颗星球也和他的故乡一样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望着那些细小的陨石尘埃，他心中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忽然被一盆水浇灭。
他，他……其实在内心深处隐约地知道，蓝或许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
她从前离开的时候就毫不留情，这次也是一样。
蓝一直有很多秘密瞒着他，但她不知道的是，克拉克也有。
在结婚的前夕，他拥抱着对方的时候，忍不住用X视线看到了蓝那副异于常人的身体。
所以，他现在一眼就认出坐在会议室里的“陌生人”是谁。
见到亲爹的康纳更拘束了，但还是给对方介绍了若娜。
克拉克听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就是一路心不在焉地飘了进来，然后因为没及时刹住车撞到了那块多功能屏幕，
屏幕的运气比玻璃差一点，马上原地殉职。不愧是超人，一回来就创造了数目不菲的战损。
“恭喜你……”这是他在撞完屏幕后说的第一句话，悲伤的眼神一度让若娜以为自己又翻车了，但是不应该，倒霉也不该是这样个倒霉法。
她借故上厕所离开了会议室，找到一处大约是处理垃圾的地方，把从哈尔手上薅下来的两枚灯戒一起丢了进去。
其中一枚是老朋友橙灯，一直不遗余力地勾引着她再度成为橙灯侠，可惜曾经被创世之灵眷顾过的她对此完全免疫。
再见吧你。若娜心情颇好地拍了拍手，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从纽约回来的蝙蝠侠。为了表示自己的确和蝙蝠侠关系非比寻常，她热情地迎上去挽过了他的手。
两个人虚情假意地互相看了看，火星猎人默默飘过，决意要离某个可怕的人远一点。
斯塔克在研究反向宇宙的时候，不小心来到了平行世界，虽然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却被那个世界的白色钢铁侠得知了这个世界的坐标。
不过好在，白色版本的必须借助他的身体才能出现在这个宇宙，而是时间不定，还会一直遭到原本那个斯塔克意识的抗拒。
内忧外患下，他没在LED哈尔的手下占到什么便宜，但他本来也不打算入侵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看乐子一般的恶趣味——包括在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竟然会喜欢一个人且那个人还是吸血鬼后，雇佣几个低水平杀手来追杀若娜。
那些杀手大部分被男妈妈拧断了脖子。虽然女儿不听话也不孝顺，但莱斯特仍旧没有把她丢到一边不管。
危机解除后，若娜被送回了蝙蝠洞。
蝙蝠侠和她分别时送了她一串项链，造型朴素，镂空的“W”字母里堂而皇之地放着个定位器。
“我脸上是写了‘我要逃跑’这几个字吗？”她吐槽着手下项链，没戴在脖子上，而是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当成了手串。
“今晚不回来。”蝙蝠侠说，语气像是一个因为加班而要晚归的丈夫。
若娜为自己的奇妙比喻沉默了片刻，然后熟练地打开了蝙蝠电脑，打算找回一下过去的乐趣。
让她看看之前那个游戏关服了没有。
游戏自然还是在，只不过启动界面的logo多了个韦恩集团的标志，说明它背后的金主已经苡華换人了。
不是很想去猜测其中的原因，若娜输入了布鲁斯的账号密码，正想要打着韦恩的名号去战场上坑坑人，几个阴暗的影子从溶洞的顶部出现，蝙蝠似的倒挂在钟乳石上，阴恻恻地打量着她。
哥谭的吸血鬼中流传着一个谣言。
黑暗骑士之所以忽然盯上了他们，就是因为他有个姘头差点被吸血鬼杀死。
数月前自己就是吸血鬼一员的若娜：……
谁说的，她要把对方物理超度。
这是她听到那个不靠谱传闻后的第一个念头。
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四周是长满了青苔的墙面，头顶的石头缝里不断有水滴落下，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反剪在身后的双手被铁链死死锁住，这群谨慎的吸血鬼并没有因为她人畜无害的外表就对她放松警惕，毕竟吸血鬼本来就很擅长伪装。
若娜听着他们讨论如何处置自己，还有把他们从豪华下水道逼到逼仄下水道的蝙蝠侠，言语间说得咬牙切齿。
十来双暗红的眼睛鬼火似的飘在她的眼前，若娜勉强用手指碰了碰手腕，上面那串有些定位器的手链还在，自己不算陷入绝境。
吸血鬼们私下的聊天往往没什么营养，无非就是围绕着捕猎和吃饭。
他们在畅谈中打败了蝙蝠侠，很快就聊起了战利品分配，最后一直觉得蝙蝠侠怪里怪气的血一定不好喝，还是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口感好。
若娜觉得，自己下一秒也许就要被下锅了。
她决定和这些前同类们友好地沟通几句，起码把时间拖到别人来救她。
然而，她低估这群吸血鬼的修养，才开口就被勒令闭嘴。
“我说，没必要一直留着她吧？”
“尸体也可以发挥诱饵的作用。”
“就算不杀，先吸两口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们叽里咕噜地商谈了片刻，十几双眼睛最后齐刷刷地看向了若娜，慢慢地朝她靠近。
就在他们盯上她这只弱小的小蝉时，两只黄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蝙蝠镖划破空气的声音又轻又小，男妈妈拧脖子的声音就很暴力了，好听就是好脖子。
昏暗的下水道充斥着各种打斗声，偶尔还会有一两抹冰冷的寒光闪过。
吸血鬼们的打架方式通常原始又复古，但也不排除有那么几个愿意接受新事物的。
若娜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刺眼的光——头顶的石砖被掀翻了，一包包炸药砸着她的脑袋往地上跳。数目很大，几乎要把她淹没。
离她最近的三个吸血鬼举着手里的枪，威胁着两只大黄雀不要再乱动，不然他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若娜想说你路走窄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超人那双比吸血鬼还红的眼睛。
熟悉的热视线还没来，后背紧贴着的墙壁忽然穿过了一个人。火星猎人解开了那条锁链，抱着她深藏功与名地飞到了上一层。
刚一抵达安全的地方，奥利奥就松开了她，明显不想和她有太大的接触。
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哥谭的下水道又迎来了一个人。
托尼缓缓地落在她和奥利奥之间，头盔向后退去，露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
离开瞭望塔的时候，若娜听说他们已经想办法彻底将白色版本的斯塔克驱逐回了原宇宙，但仍是给托尼这个寄宿过两个灵魂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她瞬间便可耻地心软了，心疼地开口：“妮妮……”
托尼·斯塔克，在她走过来的时候，身体非常适时地往下一倒，两人顿时来了个亲密接触。
“娜娜。”他握住了她的手，三人的脚下传来爆炸引起的震动——不知为何，那些炸药还是被引爆了。
要是斯塔克没有出现，若娜会去纠结一下原因，但她眼里现在只有这个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的妮妮。
“你当初说过，下一次见面会给我答案。”托尼缓慢地说着，仿佛他的身体真的十分虚弱。
知晓一切的火星猎人兀自飞远，远离了这块修罗场。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若娜知道他想从自己口中听到什么，那一个字很短很轻，说出来并不费劲，可是她……
男妈妈像个地鼠一样从下面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后睁大眼“哇”了声，破坏了斯塔克精心筹划好的画面。
他看到那个铁人瞪了自己一眼，但莱斯特并不在意，笑嘻嘻地凑过来，在若娜耳边说：“别这么快急着心疼，下面那个黑漆漆的家伙也受伤了。”
至于是怎么受伤的，那可就有意思了。他们俩似乎决意在今天分出个胜负，真是无趣的人类。
依他来看，那个不会逼迫小夜莺的氪星人倒是比较顺眼，可惜对方已经打算退出了，大约是察觉到小夜莺外表如火热情，内心却硬得像石头吧。
数日后，莱斯特开车载着小夜莺，行驶在阿美莉卡的边境上。
那一天过得混乱又刺激，可怜的小夜莺被杀入决赛圈的两人围在中间，半是软磨硬泡，半是逼迫地要求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我，我选我的男妈妈！”这是若娜的第一个答案。
莱斯特差点遭到了蝙蝠侠和钢铁侠的联手追杀，还好两人当时足够冷静，没有一听完就马上失去控制。
“遵从你的本心——在被他们抓住的时候，你最先想道的人是谁？”
若娜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拨弄着手上的项链，上面的字母“W”随着她的手指荡来荡去，像是无声地宣告了答案。
她知道最后也没有抬起头，因为不想看到另外两个人的眼神。
“别走神，”莱斯特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公路从麦田穿过，两侧翻滚着的金色波浪像西海岸的大海一样美丽：“好好珍惜这趟旅途，下次我可就要叫你若娜·韦恩了。”
若娜没理会他的调侃，越野车在一处加油站停下，莱斯特顺便去一旁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在金色的阳光里越走越远。
仿佛感应到什么，她转身看向驾驶位，上面果然已经坐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噢，说好了这是我的单身旅途呢。”她用脚踢了踢他，仿佛这样就能让眼前的人消失。
“没关系，我目前也算单身。”西部牛仔打扮的布鲁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