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雷蛇在看到飞船离开地面时表情相当冷静, 旁边的两个难兄难弟都因为看到了逃走的希望而忍不住高兴了一下,但他只觉得吵闹。

  果然,哈尔被扔到了他们这里。

  他开口嘲讽了几句, 然后就发现由于彼此都失去了灯戒,所以语言不通。

  很好,脱身的难度又加大了。

  过了一会儿,艾雅的意识回到了他身边的这副身体上。除了至今还封在紫水晶中的基洛沃格,他们这个小分队勉强算是团聚了。

  几乎精通所有已知星系语言的艾雅为他们充当了翻译, 不过她的情况也不算好,支撑她运转的能量已经不多了。

  “对了,”哈尔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说有绿灯侠回应了我们的求救, 是织女星系的吗?”

  “很遗憾, 织女星系的绿灯侠已经死了很久了——也许你可以在橙灯幽灵中找到他。”艾雅检测了四周, 拉弗利兹又不知道偷偷摸摸地跑到哪里去了,他们现在无人监视。

  她的眼睛投放了一个虚影, 是他们的老熟人,来自1417扇区的优秀绿灯侠塞尼斯托。

  而在上个月,他们这支小队曾与其短暂的合作过,结果……不甚愉快。

  雷蛇最先表达了不满, 不过以他们现在的情况, 有外援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对方实力也不差。

  “在此之前, 我们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艾雅的声音因为能量即将耗尽变得断断续续,“哈尔, 塔拉小姐的实力很不同寻常,我们需要……了解……寻找……方法。”

  她进入了休眠。

  雷蛇抱住了她并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于是聪明好学的哈尔学会的第一个外星词汇就是“艾雅”。

  两个语言不通的人开始大眼瞪小眼,都没注意到有个影子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

  若娜原本不打算把哈尔丢去多人间,只是她现在遇上了一点麻烦。

  有人趁着刚才的混乱摸上了欧卡拉,她能感觉到,却无法像之前那样轻轻松松地把那人找出来。

  再一次将电池塞进快要不堪重负的背包,她决定去四周看看。

  倒霉的体质不会因为地点和环境改变,她隐隐觉得有危险找上门了,只是宇宙中的危险生物实在是太多,不然哈尔也不会三天两头地往外太空跑。

  拉弗利兹被她强硬地赶去巡视另一块区域,不过重新得到了橙灯戒指的他又萌发起了贪婪的念头,若娜猜测他应该会悄悄地跟着自己。

  一阵飞行后,她停在了一处盆地的上空。

  周围没什么植物,不大的盆地一眼就能看个彻底——除了那里,那块巨石的后面躲藏着什么。

  橙色激光射出,还没碰到石头便有一个长着好几双腿却都被捆起来的外星生物倒了下来。

  “呜呜呜呜!”他的嘴巴同样收到了束缚,于是只能用眼神向她求饶。

  那个人不在这里。若娜发觉自己上当了。

  果然,几乎要游离在情感光谱之外的紫灯,还是影响了她的思维。

  她转身往回赶,但还是晚了一步,艾雅摇来的绿灯侠打破了橙色壁垒,还“借”了一枚备用绿戒给哈尔。

  用他的话说,是“那位绿灯侠不幸殉职,又暂时没找到继任者。”

  因为眼下的形势,哈尔他们倒是没太深究他的话,只有雷蛇面露沉思。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很不喜欢这位名叫塞尼斯托的绿灯。对方和哈尔以及基洛沃格的气质完全不同,比起维护宇宙秩序这种事,对方更适合做个反派。

  就像他以前那样,大约这就是前反派对反派的奇妙第六感。

  “唔!”从紫水晶中出来的基洛沃格摔在雷蛇的面前,然后摸着后脑勺迷茫地看着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要问哈尔的女朋友了。”雷蛇冷淡地说,对方仍然感觉到迷茫,知道橙灯首领的出现。

  剧情怎么一下子就快进了这么多?基洛沃格一头雾水地加入了战斗。

  他们首先抓住了拉弗利兹,前任橙灯首领再次失去了他的戒指,一脸生无可恋地被扔到地上,由帮不上什么忙的雷蛇看管。

  和这个冷漠的红灯侠对视了片刻,拉弗利兹决定招供出一点劲爆的信息。

  “你们是打不过她的。”狡诈的橙灯说道,“就算整个绿灯军团都来了,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雷蛇没有理他,原因很朴实,失去了翻译器的拉弗利兹和他语言不通。

  “为什么?”另一个声音回应了橙灯,倒在一边的飞船亮起了信号灯,雷蛇怀里的艾雅也重新站了起来。

  “想知道?”拉弗利兹故意卖着关子,“那你们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艾雅飞了起来:“我去帮哈尔。”

  “等等!”拉弗利兹马上屈服了,“我说完你们可以放了我吗?”

  若娜在跑路与不跑路之前纠结。

  原本是不打算跑路的,可对面有塞那个什么。

  依稀记得那是个大反派,自己要是被他抓了好像有点危险。

  但体内的灯兽又不能真的不管了,尽管目前看来没什么副作用。

  分心之间,她戴着灯戒的手被塞尼斯托捆住,绿光变成的钳子伸向了橙戒。

  他是为了橙灯来的。若娜联想起在盆地遇到的那个外星——逃犯,她似乎听拉弗利兹说过,有个八爪鱼一样的家伙曾经来过欧卡拉,但没到山洞就离开了。

  明白了什么的她忽然眼前一黑,恢复视线时看到的是满目的粉色,掠夺兽在和她对视。

  代打上线,她的身体被欲蟒暂时占据了。

  不断迸发的耀眼橙光,逐渐往非人类方向变化的身体,这才是被灯兽附身后应有的姿态。

  欲蟒马上就摆脱了绿光的纠缠,它的目标很明确,要把这群人统统用橙戒杀死,然后变成橙灯的囚徒。

  战况很快就从留有余地变得你死我活,塞尼斯托察觉了什么,在看到灯兽的影子时面露惊讶,随即坚定了要抓走这个地球女性的念头。

  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

  他们渐渐远离了山洞,留在地面的几个人看着天空中的光点,彼此对视着。

  “她真的被灯兽附身了。”雷蛇一开始还不太相信,灯兽,对于他们而言是很遥远的传说了。

  “可是另一只并没有出现。”艾雅分析道,“之前也没有……塔拉小姐身上有很多值得探寻的秘密。”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她对塔拉小姐感到十分亲切。

  就好像她们是同类。

  这件事她准备独自去探寻,下意识地,她觉得会很不同寻常。

  又看了会战况,雷蛇沉默地去找自己的灯戒,找不到的话也没关系,他还可以去修摔得不轻的飞船。苡華

  他的两个前同事在他经过的时候卖力地挣扎着,可惜他已经不算红灯军团的一员了,只是暂时还需要灯戒的力量。

  “已经搜寻过了,这里没有灯戒——连一枚橙灯戒指都没有。”艾雅走到他身边说,“幽灵也是从塔拉小姐的身上飞出的,应该都在她那里。”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砸向了他们。

  雷蛇下意识地保护艾雅,结果却被艾雅抱起来闪开了。

  一人一AI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掉下来的基洛沃格喊着痛化解。

  “乔丹的女朋友打起人来完全不留情!”他大声地谴责着“欲徒”若娜,爬起来后又要再飞回去,但灯戒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了快要没电的警告。

  众所周知,灯戒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没有电,就像绿灯侠超过五个一定会团灭一样。

  基洛沃格到飞船上去找便携电池,雷蛇故意没告诉他那些东西都被若娜拿走的事,艾雅也难得地保持了沉默。

  “雷蛇,”她在电灯泡走后问道,“你觉得塔拉小姐和我像吗?”

  “你们都是女性。”不明就里的红灯侠说,他在潜意识里将艾雅当成了人,虽然嘴上不承认。

  艾雅还想说什么,又一个人落了下来,紧跟着的是两束绿色的光。

  夜幕降临之前,他们修好了绿灯飞船,准备将体内寄宿着灯兽的若娜带会OA。

  橙灯军团的电池和戒指都放还原处,终于盼到女魔头离开的拉弗利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抱着失而复得的电池几乎要哭出来。

  “为了感谢你们帮我抢回了电池,我决定送你们一样礼物。”他转身在一个箱子里翻找着,深谙橙灯本性的几人对此都不抱期待。

  果然,一阵翻寻后,他肉痛地关掉了箱子:“你们赶紧离开我的星球。”

  若娜住进了飞船的囚舱,和塞尼斯托抓住的那个星际罪犯一起。对方依旧被束缚着手脚还有嘴唇,她却要舒服得多了,甚至还有绿灯侠亲手做的床。

  她对着八爪鱼逃犯笑了笑,身体一半泛着橙光一半泛着紫光,怎么看怎么像反派。

  八爪鱼很不争气地晕了过去,仿佛她要把它做成章鱼刺身。

  掠夺兽又在拾掇她用暴力手段逃走,欲蟒则是谴责着这位“老朋友”刚才为什么要搞事。

  若娜为它们感到头痛。

  在她原本的计划下,自己先在欧卡拉占山为王顺便把哈尔抢过来当压寨夫人,两个人快快活活地过几天二人世界,然后等地球那边的风波过去后再顺势和对方分手。

  没错,她这次要堂堂正正的分手。

  她相信哈尔不会拒绝的。

  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本该和同伴商谈飞行路线的绿灯侠出现在她的眼前。

  “好久不见,哈尔——这是正式的问好。”

  对方听后松了口气,想过来拥抱阔别已经的女朋友,但两人之间隔着塞尼斯托设置的绿色屏障。

  “你还好吗?”

  “如果没有遭遇男朋友突然不告而别并且缺席了圣诞晚会的话,我想我还不错。”若娜扬起了下巴,“说不定还会给你一个吻呢。”

  坏了,塔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开玩笑和说冷笑话。

  “那是因为宇宙边缘的绿灯侠忽然遭受了袭击,所以我不得不尽快赶回OA星。”哈尔努力地解释着,“本来我想在出发前回来和你道别,可那艘飞船直接把我带去了目的地。”

  “就是我们脚下的这艘吗?”若娜明知故问道,“她可真是漂亮。”

  哈尔差点跳起来:“别闹了,她喜欢的是雷蛇。”

  他们头顶的灯闪了闪,发出了危险的信号。

  “你保证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绿灯侠。”艾雅只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哈尔得罪的“人”又多了一个。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若娜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有时候,她的快乐会建立在小男友的痛苦之上。

  “好啦,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毕竟我是亲眼看着你承担起这份责任。”她缓缓的说着,语速在对方放松时忽的一快:“不过我仔细地想了想,也许我们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合适。”紫色的那一半身体光芒渐弱,掠夺兽在发出抗议。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哈尔一愣:“什么?”他感到难以置信,“噢不,塔拉,你是在生我的气,对吧?”

  “哈尔,你太忙了。”若娜认真地说,“而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虽然她根本就不是人。

  “你也可以成为……”

  “不,那枚戒指只是一个意外。”若娜看着空荡荡的手指,掠夺兽非常应景地给她变了个圆环在手上:“尽管我得到了它,却从未想过使用。”

  “可你还是戴上了它,并召唤了我。”哈尔努力地挽救着他的爱情,他的钟情值开始忽高忽低,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因为我想最后再见你一次。”若娜说,无情地宣告了他的死刑:“毕竟分手这种事,要当事人都在场才比较合适。”

  紫光戒指“啪”地一下消失了,掠夺兽想不通灯戒为什么会挑中这个地球人,对方的身上并没有多少爱意。

  哈尔怔在原地许久。

  “所以你这次和我见面,就是为了这个?”

  若娜别过脸去不说话,他于是沮丧地转过身:“好吧……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

  他静静地离开了,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到同伴中间。

  “那个绿灯说要带她去就近的一颗星球。”至今还没有拿回灯戒的雷蛇说,“我觉得他对塔拉的态度很奇怪——哈尔,你有在听吗?”

  哈尔看了他一眼,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提到的名字:“塔拉。”

  “你最好多关注一下他和她。”雷蛇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我的灯戒。”

  飞船行驶在安静的星域间。

  和雷蛇一样惦记着塞尼斯托的若娜闭着眼睛假寐,有着多次被绑架经验的她隐隐觉得今晚要出事。

  就是这个塞尼斯托目前看上去还是绿绿的,不知道会不会给她表演一个原地变黄灯。

  艾雅贴心地关掉了囚室的灯,八爪鱼在黑暗中睁开眼,几条触手悄悄地溜向室友,似乎是被人控制了。

  若娜还没来得及动手,两只灯兽就先了结了他。

  八爪鱼抱着他断掉的触手嚎啕大哭,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塞尼斯托。

  纠结着要不要和对方说个“晚上好”,若娜连人带舱室弹射了出去,然后被绿灯侠带着,光速往某个星球飞去。

  “别乱动,小女孩。”塞尼斯托威胁着她,左手拿着一枚造型古怪的东西:“除非你想被炸得粉碎。”

  没有传送道具且不确定自己死后能不能脱离游戏的若娜:……

  可恶,被他威胁到了。

  他们来到了一颗科技水平颇高的星球,上面的人都是八爪鱼造型,很难不和她身边的星际逃犯联想到一起。

  或许这条章鱼本来就不是逃犯,不过是对方出现在欧卡拉的借口。

  塞尼斯托和几条八爪鱼商谈着什么,八成是事成之后的利益分配,比如掠夺兽归八爪鱼欲蟒归自己之类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若娜反而是不慌了,而是认真地思考着利用对方帮自己脱离灯兽的可行性。

  但要是对方想杀人灭口或者灯兽剥离会危及生命的话……两种颜色的光在她的眼中流动,还有目的达成后自己该如何脱身。

  在地球上还好说,可这里是离地球不知道多少光年的不知名星系。

  若娜在这边低头盘算着,那边的几个人已经商谈完毕。

  塞尼斯托走向了她,手上还拿着那个多边形的物体。

  她本能地对此感到危险——宇宙这么大,总有一些超出她认知范围内的东西,甚至是游戏的认知范围。

  八爪鱼们散开了,这个密封的空间只剩下了若娜、塞尼斯托和负伤的这只。

  她往后退了几步,橙光和紫光交织到一起保护住她的身体,灯兽却不受控制地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像是想逃离,又像是要往塞尼斯托而去。

  能量的紊乱让她的大脑和身体都传来阵阵刺痛,若娜伸手撑住额头,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哈尔和他那几个同伴的声音。

  说起来,那个红灯侠的戒指还在她这里。

  意念一动,背包里的一些东西出现在她的手上,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疼痛,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也慢慢弥漫上黑色。

  这样的情景,久远之前仿佛也出现过,只是这块拼图已经缺失。

  数日后,OA星就绿灯侠哈尔·乔丹控诉绿灯侠塞尼斯托谋害2814扇区的塔拉·艾普斯一事开始审理。

  塞尼斯托坚称那是场意外,是“分离她和灯兽时出现的不可抗力”,但勉强也算半个当事人的哈尔反驳了他的辩解。

  小蓝人们互相对视了片刻,然后升到半空交流了一番对此事的看法,最后决定暂时剥夺塞尼斯托做为绿灯侠的权力。

  “上次就说过,下不为例。”小蓝人叹息着说,“你造成的‘意外’已经够多了。”

  “灯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军团,”塞尼斯托并不满意这项判决,“我的决断并没有错。”

  小蓝人们没有再听他的分辨,逐一飘离了这里。

  “哈尔!”基洛沃格拉住了冲向塞尼斯托的好友。

  一阵激烈复杂的心理交锋后,哈尔缓缓地,又沉痛地熄灭了灯戒。

  “我不会冲动的。”他的话让基洛沃格垂下了手,三人错身而过,但这件事还未结束。

  稍晚一点的时间,哈尔来到了绿灯电池所在的地方,给戒指充电顺便找一点东西。

  他在靠近的时候想起橙灯灯兽,在未被塔拉吸引前一直栖息在橙灯电池中,隐秘到拉弗利兹上千年都没察觉。

  那眼前的这块电池里……也会潜伏着灯兽吗?

  他望向了电池中央湖水一般的绿色,随后便发现了,在那汪翠绿之中翻滚的一点淡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