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要发热了。

  泠熠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但动作依然不紧不慢。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把握。最后准时在发热以前进入了影音室。

  腿心微微发痒,已经不大站得住了,泠熠靠在柜门上,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一切。柜子里的器具各式各样,在泠熠清醒的时候,他所能做的最大的忍耐就是不要把它们扔掉。

  但每天日落以后,他的大脑都会不太清醒,这些东西都是上头的时候买的。

  不得不说,确实很好用。

  但此刻却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

  泠熠啧了一声,还是打开柜子,拿了一个造型奇异的器具出来。

  虽然大小差不多,但视觉上的刺激也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他等不及去到沙发那边了,扶着柜门缓缓跪了下去,敷衍地舔了两下。

  推进的动作很慢。片刻过后,泠熠舒了口气,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朝沙发那边爬。

  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身旁的它在做什么了,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体内的动静所吸引。

  自从病情加重,更换了疗法以后,哪怕再紧急的事,泠熠都没再出过差。

  老宅的房间是他的私人领地,未经允许,没有人会随意进入。哪怕如此,泠熠在那里也不是很有安全感。

  只有在这间他亲自盯人打造,安装全屋监控的房子里,他才能够放松警惕去做这些事。

  这样私密的空间闯入了其他存在,按理说,泠熠应该感到不安。但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时,它已经存在了好多天,它的无害令泠熠放下了心防,反而生出好奇心和逗弄的恶趣味。

  “唔嗯……”

  从前一个人时,哪怕脑海中绽放烟花,泠熠顶多是呼吸急促一些,从来不会发出什么声音,但是最近,他却热衷于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微凉的气息贴近了嘴唇,泠熠微微张口,袒露出柔软接纳的意味。

  入侵者分毫不知自己正是条上钩的鱼儿,还为这第一次的冒犯紧张不已,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然后被眼前这个人吞下去。

  这样的接触无非是隔靴搔痒,泠熠感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体验,但知道它在做什么的这一刻,心理上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以至于一束烟花倏地上升,浓烈的赋予花香瞬间倾泻出来,蔓延到整个空间。

  泠熠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吸气,连脚趾尖都无意识地绷紧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他无法自抑的颤抖才渐缓下来。

  泠熠瘫倒在沙发里,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太奇怪了,一切就像失控了一样,怎么会这样?

  但那种感觉太美妙了,以至于泠熠生不出任何厌倦的心思,反而有点意犹未尽。

  原来alpha给人的感觉这么好吗?

  但一想到现实中的alpha,泠熠打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厌恶,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应该是因为它比较特别吧。

  微凉的气息落在脖颈,在微凸的喉结上停留。

  身体在本能发出危险的警报,泠熠却懒得动弹。

  如果它意图不轨,想要自己的性命,他就这样死在这里,起先没有人会发现不对劲,直到公司的人发现他迟迟不上班,试图联系他,最后确认他失踪了,于是相关调查人员会破门而入,发现一个信息素紊乱的omega死在一间放满了各种器具的封闭空间里,体内还留着欢愉的痕迹,于是他们看一眼就会推断,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他们会把泠熠的死亡定性为排除他杀。

  但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有另一个存在,正是它导致了这个omega的死亡。

  整个世界,只有泠熠一个人知晓过它的存在。

  一想到这一点,泠熠简直兴奋得浑身颤抖。

  臆想中的情景没有发生,实际上,在颈间短暂停留过后,微凉的气息就接着往下,轻柔地落在身体的其它位置。

  不知怎的,泠熠竟然从中觉察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他看不见它的身影,但他始终睁着眼睛,清醒地感受它的存在,以及因为它的触碰,身体深处逐渐重新升起的热意。

  和信息素紊乱造成的发热很相似,但其中似乎还多了一层不明的意味。

  泠熠没有深究其中的原因,只是专注地体验着此刻的感受。

  这天晚上,一切结束后,泠熠回到卧室休息,带着身畔如影随形的存在。

  从一周前开始,他就将全屋恒温系统调高了3摄氏度,哪怕它靠得很近,泠熠也不会觉得冷。

  一躺下,熟悉的气息就包裹上来,严丝合缝地将泠熠围绕。

  那种感受是抽象的,泠熠很难分辨它是从那个方向环抱上来,也许它和想象中不同,不能用人类的常理去理解它的存在,但这样被包围着,忽略心底危险的预警,泠熠矛盾地感到很安全。

  他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

  青年喜欢每天日落以后的时间,讨厌所有泠熠不在的时间。

  晚上和泠熠一起躺在床上,他明明已经十分疲倦了,内心深处却不愿意放任自己沉入虚无的沉睡之中,因为他知道,只要再次醒来,这里往往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是没有试过和泠熠一同出门,但经过许多次尝试,青年发现,他似乎是被泠熠的信息素气味吸引的。

  与此同时,这也成了一种禁锢。因为白天的泠熠会吃抑制信息素合成的药,保险起见,还会贴上阻隔贴,只要出了这个房子,几乎很难再闻到他信息素的气味。

  早晨,泠熠吃完药,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他并不知道,青年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正像他想象中的小狗一样,依依不舍地目送他出门。

  在他状似不经意地抬腕看表,说了一句“还有十个小时就回来了吧”以后,青年的眼睛一亮,随后又意识到这段时间实在太难熬了,目光又难过地暗了下去。

  青年看着泠熠的手按下了门把手,眼里的不舍与依恋几乎要溢出来了,他终于没有忍住,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泠熠。

  可惜被他抱住的人完全感受不到他拥抱的分量,只是感到一阵轻柔的凉意不大明显地环绕上来,伴着清幽的兰花香气。

  这根本不足以让人领悟到他的意思。

  omega依然推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青年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两秒,而后飞快地走到窗边,朝楼下的方向望去。

  泠熠所住的楼层很高,按理说,常人这样看下去,根本看不清地面的任何事物,可青年就是能够看见。

  没过几分钟,泠熠从一楼走了出来,上了等在路边的一辆车,这段距离实在很短,几乎一眨眼的工夫,泠熠的身影又从青年眼前消失了。

  可他依然看着那辆载着泠熠的车,直到确确实实再也看不见了,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又在窗边站了半晌,青年调转脚步,离开了刚才所在的位置。

  泠熠不在的时间,他无事可做,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影音室的柜子旁边。

  虽然整个房子都是泠熠的气味,但这间影音室里,特别是置物柜附近,泠熠的信息素气味是最浓郁的。

  兴许是因为这里的东西进入过泠熠,青年总觉得,这里的信息素气味和屋子里其它地方有些不同,他更喜欢这里。

  他还是不能打开柜门,只能眼巴巴地待在旁边看看。

  泠熠离开以后,上午的时间,青年往往会保持清醒,其中一部分时间用来回想泠熠使用它们的样子,一部分时间用来想象泠熠白天工作的样子,并顺便诅咒一下和泠熠一起工作的那个alpha,还有一部分时间,只是用来放空,什么也不想,就这样等待泠熠回来。

  等待太难熬了,到了下午,青年就开始睡觉。

  一觉睡醒,夕阳西下,走到窗边,不一会就看见早上载着泠熠出门的车,又慢悠悠从那条路上开了回来。

  看到泠熠下车进了楼,青年就立刻走到门边等待,带着无比的雀跃和期待,以及一点小小的委屈。

  但一看到泠熠,什么委屈和埋怨都抛之脑后了,一整天的无聊苦待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他的心情转瞬之间就雀跃起来,心脏几乎要被巨大的兴奋和满足挤到爆炸。

  这样的心情令人几乎无法负荷,青年别无他法,只能在泠熠身上动手动脚,一会儿抱抱他,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咻地亲他一口。

  这时他就会想,哪怕泠熠不做那些事,只是这样待在他能够看得见的地方,他也已经太过幸福满足了。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alpha。

  但等到泠熠把后颈上的隔离贴揭下,方才的大放厥词便全部都成了废话空话,omega信息素浓郁的芳香击溃了青年的理智,让他成了只知道凭借本能行事的动物,他只希望omega能够兴奋一点,再兴奋一点,索性让他溺毙在这馥郁的花香当中,才勉强能够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