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就告予你好了!反正你要好奇,也可轻易从旁处查得。”勾陈叹口气,悠悠道:“再加上兄长勾芒,我们四个自太古幼时就时时厮混在一起,其间谁恋了谁谁爱了谁也是难以分得清了。到了负性神明打入魔道太古盟约立成那日,紫狩率众魔与神相抗,最终事仍不成,吾气不过腾蛇到底是选了紫狩,就求得兄长托庇,没与他和紫狩去了魔界,倒是让他恨了我。”

“而后兄长渐渐清心寡欲一心慕道,逃出这爱爱恨恨的圈子。紫狩一直是对谁都好,却从未倾慕过我们之中的任意一人,显是还未遇了自己劫数。也就只剩下了吾与腾蛇还留在当时,有所思,但终究求不得……”

帝台见勾陈玉容惨淡,心中不忍,脱口宽慰道:“腾蛇虽时时喊着欲杀你而后快,可毕竟从来没忍心下得了杀手,可见对你也并非无情。”

勾陈早已习惯这所求不得的日子,提起来虽有些情绪低落,却也没到痛彻心扉的地步。听得此言忽生出些病态残忍的得意来,“这就是吾比腾蛇高明的地方了!”

帝台忙追问:“是哪里?”

勾陈笑得眼如新月,“吾晓得尽快推倒吃干抹净,可不似他,一天到晚鞍前马后,还别别扭扭,表面上嚣张,却根本屁都不敢放。”

帝台恶寒,心想腾蛇千万别学了勾陈这招,否则他可真要给去西方七年的大魔王提个醒儿,注意贞操安全。

“不提这事了,吾这次来,兄长却是托付了正事。”勾陈肃严,由怀中掏出一枚玉牒来,“你是一直想去人间吧,现下机会来了。”

帝台心中狂喜,接过玉牒,识得那是黄帝传命所用之物。他将灵识探入其中,知此时人间动荡民不聊生,黄帝在下界修了几个仙士驿馆,广招求仙之人,愿为仙界吸收些新血。然而近来却有魔物屡屡骚扰,是以天帝派他下凡除魔,磨砺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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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他这般没有固定仙职的神人,每日生活总是闲适至极。除了终于开始勤于修炼,无事时也就摆弄些花草,寻觅些美酒,读一点书,下两盘棋,找人聊天打屁切磋仙术,这一天天也就过去了。

乏味,无趣,入骨相思磨不去,反在这百无聊赖的时光里愈沉愈深,化出痛苦的珍珠来。

其实以前的十年百年,帝台的生活比这更加简单,但那是有光彩的。只是见着了他,便再也觅不得那无所思的欢乐。

但现在很好,即使找遍了天界仍然茫茫不见,可心中有着他,无论是甜蜜是酸涩还是苦楚,都是幸福的。

这时可去人间,他是不是可以在那里再度见着他?

勾陈见他喜得手舞足蹈,也被这份快乐所感染,就顺口说出今日新听得的趣事来。

“帝台,你可知黄帝素来理事勤奋?”

“当然,你当本神君没见识么?”帝台翻了个白眼,佯怒道。

勾陈不恼,“可是今天,他可是根本就没有升朝呢!”

帝台大奇,端起酒坛子来,“诶?那家伙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自然不是,天界有谁奈何得了他?”勾陈的笑意遮挡不住了,“许多仙官可都声称亲眼所见昨夜有一位风度翩翩俊美无俦的紫发公子入了帝苑,黄帝以平礼相待,形容亲密。”

帝台本在喝酒,听得此言,忽然把口中酒液全都喷了出来。

幸而勾陈反应得快,一手揪过小绿做肉盾,那食人花被喷了个一头一脸,酒水滴答。

勾陈有些恼怒,正欲出口质问,却见帝台猛地站起探过身来,一脸急切模样抢先开了口。

“种花的,他们说的那个公子是不是一头卷发,眸色亮紫,喜欢穿一身紫袍,看起来温文尔雅,气质清贵,虽一副文弱模样,酒量却深不见底,还弹得一首好琴?”

勾陈见他急切之至,忽然有些明白过来,玩味笑道:“你说的外貌倒还真是一字不差。会不会弹琴倒是不清楚,可伺候黄帝的内官却说打扫时他找到了十来个空酒坛子,可见那人酒量极深。”

帝台如遭雷击,颓然坐下,口中兀自喃喃:“是他?是他!怎么会,他是魔族,又分明是与黄帝交恶的,要是黄帝要拘禁了他……遭了!”

他忽而弹身而起,身形激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