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捡到一条龙之后>第34章 34.

  后来,沈尚容兴奋得几夜没睡着觉,齐兆也不得不在夜里陪着他听他倾诉对香亭大师的孺慕之情,听得无聊了,就从两人带回来的东西里翻找着能打发时间的,倒被他找出几本戏文话本来。

  沈尚容见了,说:“啊,这些应该是买纸跟套圈的时候送的吧。”

  齐兆问:“这是什么?”

  沈尚容的学问仅是开了蒙,四书跟五经都因为家贫交不起学费,学了半拉就丢一旁了,他家里除了画谱也没别的书,齐兆翻了翻,发现字好多。

  “不过是些逸闻话本,闲书而已,你没事可以看看。”

  于是齐兆找到了新的消遣,这东西明显比下河摸鱼上山掏鸟好玩儿得多,齐兆不消半刻钟就开始废寝忘食地读,彻底听不进沈尚容的废话。

  话本闲书多的讲前朝旧事,才子佳人,尽是情情爱爱男女之事,齐兆朦朦胧胧的才从字里行间中生了半颗凡心,那个年头还流行报恩要以身相许,齐兆思索良久,如此说来,封正之恩,是否也应以身相许?

  自那日带着束脩到镇上去学艺,沈尚容拜得良师,香亭居士曾师承前朝的一位宫廷画师,至今未曾娶妻生子,一生都醉心道术和画艺。他不屑于与污官世俗同流,可沈尚容在日复一日的学艺中却种下了野心的种子,他不愿意在囿于这小小的山野村落里,他本应是凤凰,终有一天得飞出这逼仄的山坳。

  一日里,两人寻了个无人的山头,沈尚容蹲在河边用皂角洗着衣服,齐兆龙性喜水,兀自光着膀子潜进水里,足足半个时辰后才复又上来。

  哗啦——溅起的水花在日光下莹莹生辉,黑龙赤着纤瘦却肌肉结实的胸膛,沈尚容冷不丁地被撒了一身水,睁着茫然的眼睛看向他。

  齐兆一双灿金色的眸,似是无情,又似有情。

  相伴的日子久了,沈尚容也不由得生出些不该有的情绪,他依靠着齐兆才能无忧无虑地学画、生活,日子早就过得像小两口。

  两人同出同进,村里的流言蜚语就从来都没有断过,刚开始是空穴来风,后面就成了言之凿凿,村民开始对他避之不及,每一句又都传进沈尚容的耳朵里,叫他无地自容。

  甚至还有流言,称齐兆是妖怪,否则怎会长得那么好看,妖惑了沈家小哥分桃断袖,又有人告诫自家的儿子相公,没事躲着点他家,小心自己也被蛊惑得丢了魂去。

  沈尚容无言以对,只能避着人跟齐兆相处。情感越压抑越充沛,时时想着、忍着,忍不住的时候就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找他的茬。

  可龙从不在意这些,他宽容地包容着他,偶尔叫他觉得齐兆是爱他的,偶尔却又叫他觉得齐兆爱的不过是大千世界。

  他有种心怀万物的慈悲,不单单给他一个人。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村儿的兔儿爷嘛!”

  沈尚容怀里抱着衣篓,他省吃俭用下来的口粮银钱都作了束脩,舍不得请人侍候,因此洒扫洗衣全都亲力亲为,他刚拿着洗干净的衣物准备晾晒,回家的路上就碰见了村里四个流氓拦路。

  不管他跟齐兆是什么关系,但无论什么关系也没碍着别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又招惹了这帮人,怀抱着衣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为首的走上前,手脚不干不净地翻了把筐里的衣物,有那么几件明显尺寸不属于沈尚容便以此讥笑道:“小兔儿爷又去给相公洗衣服了?真贤惠啊!”

  沈尚容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之下他连害怕都忘了,抄起衣篓就朝赵五掷了过去,刚洗得一尘不染的衣物掉进泥里,沾了一层的灰。

  “你小子!”那几个流氓没想到泥人也有三分血性,见这二椅子还敢反抗,更被激怒了,扯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摔在地上,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后面尤不解气,几个人围着抬脚就踹:“个小白脸,被人肏屁眼的货色,给我往死里打!”

  “也别打太狠了。”其中一个说道:“看他长得一副勾人的骚样,待会儿拉去后山,咱们也尝尝,顺便把那瞎子也……“

  全是些二十岁出头,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的混账,嘴上说着脏话对他又踢又打,沈尚容抵挡不过,只能用双手抱起头,蜷着身子,一声不吭地挨打。

  似乎终于打够了,赵五把狼狈的沈尚容从地上拽起来,刚要拖走,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块石子,稳准狠地砸到了他的头上。

  “谁?!谁?!”赵五气急了,引得一帮随众也四下张望,随即又从四面八方飞来了石子,雨露均沾地砸中了每一个人。

  几声哀嚎响起,只见一褐衣窄袖的武人夜猫似的蹲踞在一棵桑树上,笑眯眯地俯视着几人:“以多欺少,要不要脸呐?他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打他?”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沈尚容挣扎着睁开被灰尘和血汗蒙了的眼睛,向上一看,竟是多日前刚见过的季堂生。

  赵五脸上有点儿挂不住,正想仗着人多给那没长眼的一个教训,却被狗腿子拉住了:“大哥,那小子好像有点身手,咱们还是算了。”

  “嗯,还算识些眼头见识。”季堂生从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扫视一圈后,扬声道:“你们几个,此后若再敢找他麻烦,我会扒了你们的皮,然后缝成稻草人,挂在你家树上。”

  他来路不明,身上却有股匪气,背着一把四尺长、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刀,只怕是轻易不出鞘。赵五几人不过是村头恶霸,欺软怕硬,纷纷认了怂,丢下沈尚容跑了。

  沈尚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默不作声地去捡拾散了一地的脏衣服,季堂生看他一瘸一拐的于心不忍,帮他捡了几件。

  “多谢季兄出手相助。”沈尚容撸着袖子,抹了把脸上的血。

  季堂生颇为意外:“你还记得我?”

  “当然了。”被打破的嘴角生疼,他勉强笑道:“季兄仪表堂堂,让人过目不忘。”

  季堂生人高马大,轻松地抱起沈尚容的东西来送他回家:“你身上的伤得处理一下,这会子天儿冷,别再生了冻疮。你哥呢?怎么叫你一个人让他们欺负。”

  “他……”齐兆前几日进山修炼去了,临行前只给沈尚容准备了几日的口粮,他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只好说:“过些日子是姑母冥寿,他回乡祭祖去了。”

  季堂生明显没信,但也不多为难他:“你也放心叫他一个眼睛不方便的独自上路啊?”

  “多谢季兄关怀了,来回也就三五天的脚程。”沈尚容回去后重新打水,洗衣:“不过季兄怎么会在这儿?”

  季堂生神秘地笑了笑:“兄有要令在身,来寻一个人。”

  沈尚容头也没抬,心却咯噔一声:“什么人?”

  “哎。”季堂生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上头的话说也说不清楚,模棱两可得叫人摸不着头脑呢。”

  沈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