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顾长君看着宋榕给自己递过来的药瓶, 打开瓶塞直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初时闻不出来什么,还猛地嗅了两下。
宋榕一阵无语, 直接拿着手中的医书打在了顾长君的脑门上,没有丝毫的留情。冷声教训道:“你是狗吗?药是让你这么闻的吗?”
顾长君扶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随后便是爽朗的几声笑。“我这不就是逗逗你嘛......”
“这到底是什么?”
“假死药。”宋榕用一个浅显的词说明了这个药的实际用途。
顾长君挑眉,这种假死药...好像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
“留着。”宋榕夺过了顾长君手中的药瓶还有瓶塞,塞好了之后便将这药瓶重新丢回给了顾长君。
这药是宋夷留给宋榕做最后保命之用的,此一举动就是将自己唯一的保命之法给了顾长君。自己不告而别的时候就想到了顾长君会与自己决裂, 但顾长君没有, 只是抱着自己求自己不要再不见了......仅凭那短短的一句话,宋榕决定赌,左不过就是自己的一条命罢了, 给顾长君的话,给就给吧......
顾长君点头, 将这药收了起来,按宋榕的医术来,这药估计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中午我下职回来,我们一块用饭。”
“顾帅那里不需要去吗?”宋榕问。
毕竟之前的时候,顾长君每日中午下职的时候还要去顾帅的营帐汇报军务,这段时间,好像一下子就没有这些军务了。
“往日我都是拿着那些不太重要的军务去的。”顾长君偷亲了一口宋榕, 接着说道:“现在顾帅的身子都已经被我家小榕榕调养得这么好了, 不需要我去看顾的......”
宋榕嗔了顾长君一眼, 总是这幅小孩子的心性。
“这就不去了?”宋榕也没有想到自己治好了顾帅,顾长君便不去了, 那两人的父女关系又下降到了冰点。
顾长君亲昵地上前,抱住了宋榕的细腰,凑在宋榕的耳边温声说道:“我与顾帅的关系不是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的,我知道你将你当做了顾家的儿媳。但你不必为了我去想这么多,尤其是顾帅那里。”
什么儿媳......
宋榕红了双颊,但没有出言反驳。
宋榕与顾长君不一样,是被父母不知为了什么原因遗弃的孤儿。从宋榕的心底里面,若是当初的父母真是因为难言的理由才将自己遗弃的,宋榕愿意原谅,对于这种亲情做不到像顾长君这般。
“毕竟是父女......”
“不说这个了,好不好......”顾长君的声音有些发闷,显然是有些不太高兴了,不想要再谈这个话题了。
宋榕静默,只能放弃了这个话题。未经他人苦,如何能置喙长君的做法。
午间时,顾长君来得比宋榕想着的更早一些,桌上面就三道爽口的小菜,其中还有一大碗的热汤,此刻正腾腾地冒着热气,还有两道则是辣白菜和豆腐焖肉。
宋榕主动夹了一筷子辣白菜放在了自己的嘴里面,嚼了好几下,这才咽了下去,“等夏末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要回京都,还是就顾帅一个人回京都。”
顾长君吃了一口饭,嘴巴一边嚼,一边口齿模糊地将这事答应了下来,反正就是没有回答清楚。
这事不过是一个时间上的事罢了,宋榕也知道顾长君没有必要瞒着自己,不过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问题,眼一睨,宋榕用筷子敲了敲顾长君的饭碗,“嚼完说。”
顾长君咽了下去,“这回我们跟顾帅一块去。”可算是清楚了。
宋榕又夹了一筷子眼前的辣白菜,裹挟着一个显眼的辣椒,火红火红的酱料想来就很辣。宋榕仿佛是看不见一样,将这辣白菜吃了下去,又吃了小半口的白饭。细嚼慢咽的,表情云淡风轻,像是没有觉出什么辣的感觉。
顾长君一愣,咀嚼的动作慢了些许。
“为什么一块儿回去?”宋榕问。
“顾帅身子不好,今年许是就要将顾家交到我的手上了......”
无非就是单上一道奏疏的话,顾长君接任主帅的位置可能会指顾家之中私相授受,况且顾长君现在年纪尙小,朝中的那些非议会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不想顾家好的人。
“我们是不是还要打仗?”宋榕又问。
近来这段时间,宋榕能明显地感觉到军营里面的巡防严密了很多,每日的训练时间也被拉长了。
顾长君点头,浑邪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直在集结人马。每日的时候还会召集小队对顾家军最外头的边防进行骚扰,偏偏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伤亡,但这样的举动也让顾家军疲于应暇。
“你出战?”
“对。”
尽管顾长君已经单独领兵出征许多次,但宋榕心上还是一紧。刀剑无眼,顾长君总是不注意保护自己,每次身上都得要带着一点伤回来......
“你身上的毒可清了?”顾长君问
宋榕一笑,“自然。”
顾长君埋头吃饭,将自己晦暗不明的目光掩藏了下。在驿馆之时,宋榕不喜吃辣,顾长君是看在眼中的,但现在...宋榕似是没有感觉地专找辣椒。
人有五味,酸甜苦辣咸,辣...算是痛觉。
阿榕应当还尝不出来味道......
不宜大操大办,但卢氏还是将能办的步骤都办了一番,还将韶玉居扩大了一些,将韶玉居旁边空着的院子也纳入了韶玉居,算作是甄诺与苏佩成亲之后一起的居所。
有了苏朝的资助,甄诺也在榆水街买下了一幢三进院的小宅子。三进院也就和韶玉居差不多的大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按甄诺现在的官位已经算是极为不错的了。榆水街虽说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住着的地方,但那一片也算是皇城脚下,治安不错,住着的一般都是翰林学士,或是一些读书人,也是不错的。
“甄府......”苏佩看着这牌匾,虽然说不像苏家的牌匾那般庄严肃穆,但经甄诺的手写出来,总觉得甄府两个字有家的感觉。“真好......”
甄诺敛眉,只要苏佩在眼中那便全是柔情。拉着苏佩一块走进了宅子里面,苏佩这才看见了全貌,南边竟然是还有一个花棚,和平阳侯府一样。
“榆水街和景华街隔得不远,走走也不过就是两炷香的时间,阿乖可以苏家住两天,甄家住两天。”
“阿诺住哪里,我就住哪里!”苏佩直接亲昵地勾住了甄诺的手臂,反正是在自己的家里面,也不怕被外人看见。
“为什么会有花棚?”
“平阳侯府的时候,我觉得你并不讨厌种花。”不讨厌便是有些喜欢。
“一间屋子给于尧,一间屋子给长箐,最外头的给方柳。这个不算太南,就用作阿诺你的书房,这间就作为库房......”苏佩拉着甄诺,不消一会儿就将这三进院的宅子分配地差不多了。
“不是还有折叶?”甄诺问,苏佩可不像是会忘记身边人的人。
“苏国公府总是需要留点人的嘛......”苏佩道。
前几日放灯的时候就看见折叶一直与哥哥待在一处,看哥哥那模样...还有折叶那模样,两个人一定有苗头。
走到了主屋,苏佩停下了。
甄诺憋笑,“这间屋子应该做什么用?”
苏佩此刻倒是扭捏起来了,尤其是甄诺这一副揶揄自己的模样。苏佩一下子捏住了甄诺的鼻子,撅着嘴巴佯怒道:“你不知道吗?”
“做新房。”
苏佩心里面有些难言的苦涩,与欢喜夹杂在一块。再过几日,等这屋子外面挂上了红绸,窗子上面糊上了双喜,应当就和当初的甄家婚房差不多了吧......
甄诺有些不懂,明明是高兴的事情,但这小家伙怎么就有种看尽世事沧桑的感觉,八成就是因为那藏在“算命”之下的谎言。
“怎么了?”
“觉得有些虚幻。就好像是一场美梦一样。”苏佩怔神地说道。
前世成亲的那日,甄府是一片的红,而自己不过是连妾室身份都没有的罪臣之女,那红,配不得自己,但甄诺仍是那般做了,像是要向天下人宣告一样。那日心中的恨苏佩至今还能感觉到,但当日甄诺说了什么......自己竟是一句话都想不起来了......
甄诺浅笑,拍了拍苏佩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满脑袋都想着什么。
“这不是美梦,是现实。”将苏佩揽了过来,甄诺推开了这新房的门,“梦终究是会有醒来的一日,但我们两个人是现实,只要有我在,定不会叫你一个人孤单的。”
新房里面每一处装饰都是甄诺精心去找的,与韶玉居里面大差不离,就连瓷器摆件都是一样的,更别提那些稍大一点的物件了。甄诺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苏佩实在是没有想到,尤其是最近这段时日甄诺不仅是忙着任事的事情,还匀了不少的时间陪伴自己,这房子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挤出空档来置办的。只要是阿诺,总会时不时带给自己不少感动,“阿诺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情?”
甄诺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熬了多少个大夜,一个耸肩,散散地回答道:“亏了师母,否则我是真的找不齐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