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明雩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她,声音不咸不淡,没太多的温度:“不要说的,要做的。”
这家餐厅的包厢每个房间够放一张圆桌,空间不是太大,但布置得特别有古典气息,桌子是胡桃木颜色的长条桌,同色系实木圈椅,邹明雩此刻就靠在圈椅背上,目光凌厉地望着她,等不到她的回答。
他又笑了下,突然就站起身,挪开椅子,准备离开。
他说:“做不到吗?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分手。”
他嘴角的笑意还没淡去,此刻发出的声音却尤为冰冷。
指甲抠进了手心,江茗茶的声音还算克制,声音不大,但说出的话也已经火药味很浓,她走到他面前,言语讽刺:“所以你不是不想分手,是当时没做完所以不想是吧?”
也对,世上哪来那么多爱情?
简单的勾引睡一下也就罢了,男人对送上门的女人大多来者不拒,要不然现实大多数女性即便倒追也不是全盘主动出击,大多数人会选择主动一下下,勾得对方动心,再让男方主动追求自己。
不是女性都喜欢被追,而是男的都贱,对于倒追自己的女性,如果两人能成功,大多不珍惜。
对于男的来说,只有千难万难得到的才会珍惜,当然也有倒追主动勾引过得好的,听说的例子小三转正居多,超级讽刺。
她主动邹明雩是享受的,但是享受之后呢?得来全不费功夫,设下鸿门宴,言语之间设下圈套指责她拜金,好啊,不管她怎么好说歹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她还指望他帮忙,做梦呢。
她也不想想邹明雩每次接电话都避她如蛇蝎,他那些电话在说什么?
即便只是和家人通电话,他也不想被她听见他说了什么。
就比如刚刚在味源酒家吃饭,他全程一声不吭,谁知道他拿着手机在干嘛。她没翻过他手机,她也不知道他手机密码,他自然也不可能告诉他,就算她拿到了他的手机,也点不开手机屏幕。
根本不会知道他在和谁闲聊,聊了些什么。
她觉得他没谈过恋爱,没和其他女人暧昧,那都是她自我猜测,他有承认过吗?
她甚至觉得他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撩骚她也不知道呢。
讽刺吧?
她真的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果然在感情的世界里,牺牲得越多输得越惨。
“你这么想?”皮鞋转了个方向,他的视线落在她垂下眼眸的一侧脸边。
来了,男人经典的“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前两天她在小红书还刷到过这条高赞评论,男人这玩意,认真你就输了。
江茗茶抬眸笑了下:“事实如此不是吗?”
她也懒得和他多说,这世上有钱男人又不止他一个,拜拜就拜拜。
江茗茶拿起圈椅上挂着的挎包和长桌上的手机,把手机放入包里,快走两步,打算自行离开。
不对,干嘛要自行离开。
江茗茶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从包里取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秒接通。
“池京墨……”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伸出来的那只手按掉了。
“你是故意的是吗?”
他按掉她的电话还有理了?
江茗茶厌恶地打掉他握住她的手,生气道:“我们刚刚已经分手了,是你提的。我现在做什么好像和你无关吧。”
邹明雩不说话,也不让他出去,他站在了门口的位置,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到底要怎样?”江茗茶的声音有点大,她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邹明雩动没动心她不知道,她肯定入局了。
造孽,人最不能算计的就是感情,感情是不受你的理智控制的。
“我送你回去,我衣服还在你那晾着。”
好,很好,他脑子真清醒,还惦记着他刚刚在出租屋换下来的那两件衣服。
江茗茶简直服了。
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池京墨可能以为她出事了吧。
他盯着她的手,看着她接起电话。
“喂,我没事,本来想让你来接我,但现在不用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的声音特别温柔。
她挂断了电话。
她收起了手机,抬头眼神冰冷地瞪他:“那走吧。”
门把手被旋开,两人都没再开口,一前一后仿佛陌路人似的下了楼梯。
走到玻璃门口的时候,邹明雩的电话又响了。
江茗茶停住了脚步,这回他走到哪她跟到哪,看他怎么接这个电话。
邹明雩看了下她,没有走远,啧啧,当着她的面接了这个电话。
“妈,我明早的飞机。”
那边可能问了他想吃什么,邹明雩说:“没什么想吃的,妈我就回去一天,这里的事情还没完,还要回云溪。”
邹明雩说话还挺小心的,他甚至没提到案子、案件之类的词。
都是日常电话,当着她面接自然不用避开。
不过上次和他妈打电话他都避开了呢,你敢信?
但这就是事实。
他其实很防备她。
江茗茶等了一会,期间有人进出门口,她还要走到一旁,已免挡人道。
好不容易邹明雩终于接完电话了。
“走吧。”邹明雩过来牵她的手。
呵呵。
她往旁边退了开去。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等你半天只是想把你的衣服还给你,然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反正也不指望他,网络入侵案该怎么判怎么判,万般皆是命,靠邹明雩还不如靠池京墨辩护。
被她拒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阴郁了。
坐在车上,如果不是跑车只有两个座位,她并不想坐前排。
两人一路无言。
到云溪小区出租屋的时候,章画楼已经回来了,她正拿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出租屋前剥橘子吃。
看到邹明雩跟着她进屋,她还暧昧地朝她眨了眨眼。
邹明雩去收晾着的衣服的时候,章画楼鬼鬼祟祟地把她拉到一旁,八卦道:“你们睡了?”
“很稀奇吗?”江茗茶反问。
“那倒没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那点事,不过他居然在我们这洗衣服,你给他洗的?”章画楼回来的时候,看到浴室都是刚拖过的样子,还以为怎么了,现在知道了。
这俩玩得够激烈。
“家里不是有洗衣机吗?”江茗茶无奈道,“等会他走了跟你说,抱歉啊,我不该带人回家。所以说我就是想一个人租房子住,要是有这种突发状况,很不方便。”
这话解开了章画楼的心结。
原来江茗茶不是讨厌她才要搬出去,更多的是可能不方便。也是,成年人的感情一触即发,确实不太方便。
她要不是想省钱也不会和江茗茶租在一起。
知道江茗茶不是因为秋韶乐的事讨厌她才想搬出去,章画楼就放心了,摇摇手:“没事,我这人没这么讲究,而且你都清理干净了。”
所以其实还是介意,不然不会强调她都清理干净了这句话。
江茗茶心里有数,不过确实是她不对,同居不带男人回来是共识。
不过和邹明雩分手了,也不急着搬出去了。
最近都要去坐牢了,租个房子在那还不是纯纯浪费钱。
先不提租房子的事了。
邹明雩拿衣服回来了,她沉默地给他找了个袋子装上,之前商场买的袋子,邹明雩居然扔垃圾桶了。
他真的是手脚好快,无语。
因为屋里还有其他人在,两人更无话了。
邹明雩磨磨蹭蹭收着衣服,江茗茶也不打算送他。
他忍不住开口:“你不要送我出去吗?”
“我……”
她想说“我凭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但章画楼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江茗茶咽下了后面半句话。
“我这不是忘了吗?”江茗茶笑得甜蜜。
章画楼收回了疑惑的眼神,又玩她的手机去了。
狗东西是自己没长手还是没长脚,还需要她送?
江茗茶心里愤愤不平。
兰溪小区不算大,但从地下车库走出来也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也有遇到不少人,毕竟这会是下班时间。
幸好她不是这里的住户,只是暂时在这里租房,这里的人都不太认识她,所以也没人上来好奇地打探“是不是谈恋爱了?”“这是你男朋友吗?”诸如此类情况。
两人一路沉默走到外面的停车场,邹明雩停下脚步站定在她面前,低头跟她说话:“我要回去了。”
“嗯。”
“你就没有话要和我说吗?”他的右手落在了她的腰际,他的眼睛很邪性,江茗茶仿佛被蛊惑似的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阻止他。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左边嘴角,一触即离,他的呼吸滚烫,美丽的眼眸危险欲念。
江茗茶猛地推了他一把:“你这算是性骚扰吗?”
江茗茶泄愤地擦了擦嘴角被他亲吻的地方。
“才分手就这么嫌弃?我没见过有谁的感情抽离得这么快,除非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表演。”邹明雩轻笑了下,眼里异常冰冷。
江茗茶抬眸冷笑道:“是,你才知道吗?”
她的声音也不遑多让,冰冷外带冷嘲意味。
邹明雩没再说什么,深深看她一眼,开车扬尘而去。
一直到车子离去,江茗茶才转身离开此地,回到出租屋。
她一回来,章画楼就像只小麻雀似的围着她叽叽喳喳:“茶茶,你晚饭吃没?”
“嗯,吃过了。”江茗茶敷衍道。
“你怎么了?怎么才和太子爷分开就神情恹恹的,要不你就和他一起出去玩呗,还留在这出租屋干嘛?我要是你,早和太子爷腻在一起诱哄他了。”
“已经分手了。”江茗茶拿起一旁剥好的橘子吃起来,同时道,“你这橘子哪里买的?好甜。”
章画楼被噎住,停止了夸张的表演:“怎么会?我看你们刚刚还好好的。”
“好啥,人明天就回京市,今天就提了分手,你觉得呢?”江茗茶从箱子里拿了一瓶酸奶出来喝。
章画楼也跟着叹气,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唉,毕竟是京市来的X三代,太子爷们什么样的鱼翅鲍鱼没吃过,偶尔吃点清粥小菜不过换换口味罢了。”
“陈风暖那里怎么样?”江茗茶也脱了鞋子坐在自己的床上。
“你看她朋友圈,好像也是不好。她说恢复单身了,约我们几个出来聚会。”章画楼把手机打开,江茗茶凑过去看。
那年杏花微雨:恢复单身。年前去庙里算过一次命,当时住持和我说,我今年有桃花债我还不信,现在信了。去晦气()桃花债走了,以后都是晴天()
评论长安回复她:我都说了我有事才要回京市,你不要闹了好吗?
那年杏花微雨回复:你谁?别在我评论区骚扰我。我谢谢你嘞。
长安回复:好,如你所愿。
那年杏花微雨:你和你那几个兄弟有什么区别?高贵的京爷以后别来我们云溪这旮旯小地方了,伺候不起。
长安没回,可能气坏了。
江茗茶弯了弯嘴角,她刚刚应该也这样骂邹明雩。好骂。
陈风暖下一条朋友圈就@了她们几个。
那年杏花微雨:@佛前一炷香(江茗茶)@画楼(章画楼)@秋天的奶茶(秋韶乐)@听香水榭(莫方榭),姐妹们出来聚会啊,我请客,庆祝我单身万岁。
画楼:恭喜恭喜,哪个饭店?不是凯悦级别不去的哟(狗头.JPG)
佛前一炷香:在哪里聚会?
那年杏花微雨回复两人:那就凯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