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吗？”
看着向远如遭雷劈的模样，夏轻歌挑眉道：“警方通报中提到的故意杀人罪，指的就是叶明扬涉嫌谋杀陈庆。”
向远自然知道那篇举世震惊的警方通报，只是没料到其中的谋杀指控会与陈庆有关。
陈庆出车祸意外身亡，在当时也算是个大事件，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出席了他的葬礼。
叶明扬在葬礼上现身时，神情憔悴，脸上写满失去多年挚友的悲痛——结果却是他亲自下的杀手。
“说起来，我真应该感谢陈庆……要不是他逼得叶明扬出手，我们还拿不到叶明扬买凶|杀人的关键性证据。”
向远不禁咋舌，从苏航、叶明扬到夏轻歌，这一家人对待生命的草率态度，倒是一脉相承。
“陈庆死后，叶明扬越来越倚重苏航，让他开始接触核心机密。我们暗中收集了叶明扬强|奸、行贿、洗钱吸毒等罪行的证据，全部打包交给了警方。”
“不过你放心，苏航做事有分寸。他只是在叶明扬面前装装样子，不会真的参与其中。”
“扳倒叶明扬花的时间比我们预计长了很多，过程也很曲折，但总算是顺利解决了。可喜可贺。”
夏轻歌满意一笑。
向远撇撇嘴，敢情这些脏活累活全都是苏航干的，夏轻歌直接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我和苏航之间毫无亲情可言，但把叶明扬送进监狱，他功不可没，于情于理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得替他说点好话。”
“再说你们两个当年分手，我也确实有点责任……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不如赶紧和苏航和好吧。”
*
送走夏轻歌后，向远呆呆地靠在鱼缸旁边，看着橘红色的蝶尾金鱼在水中轻盈地舞动。
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漫无目的，又自得其乐。
不知道看了多久，一阵饥饿感突然向他袭来。
向远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扭头就瞥见了柜门上那盒尚未拆封的手工巧克力。
放了这么久，该不会坏了吧？
向远虽然不确定，但还是把盒子拿了出来，一边拆包装一边给苏航发消息。
【飞向远方：你什么时候回国？】
【Alex苏航：呜呼！向老师竟然主动问我~是不是想我了？】
大概是怕向远生气，他又赶紧补上一条：“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刚正想和你说，我明天就能回去啦！”
向远拿起一枚桃心形状的巧克力塞入口中，舌尖尝到甜蜜中夹杂着丝丝苦涩的滋味。
他看了看自己近期的行程单，这两天刚好比较空闲。
【飞向远方：航班号告诉我，我去接你。】
【Alex苏航：！！！】
*
苏航从机场出来后，几乎是连蹦带跳地朝着向远的车跑去。
他穿着厚羽绒外套，里面搭浅灰色卫衣，再加一顶黑色包球帽，低调得如同刚回国的留学生。
一上车，苏航就摘下帽子，凑到向远身旁亲昵地说：“向老师，没想到你真的来接我啦！你等了很久吗，累不累？”
向远没推开苏航，反而任由他靠着：“我有什么可累的……倒是你，在飞机上休息了吗？”
“我本来是想睡一觉的，但一想到你在等我，就兴奋得睡不着了……”
向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过看对方这劲头，一点不像是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的样子——倒像是幼儿园刚放学的小朋友。
“你先在车上睡会吧，等到了我叫你。”
苏航趁机又往向远身边移了移，肩膀紧贴着他：“我现在还不困。向老师，和我聊聊天吧？”
“我这段时间每天都得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手续，英国人办事效率太低了……而且那边和国内有时差，我不好总打扰你。”
“你最近忙吗？听说Fiona回国和你一起过年了？她过得怎么样？”
听着苏航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向远面上没流露出异样，心里却酸酸涩涩的。
其实向远也没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如此心急地跑来接苏航。
他也曾试图说服自己：我不过是想尽快和苏航碰面，同他确认夏轻歌说的那些话是否属实。
可是当苏航满心欢喜地朝着他走来时，有一阵细微的声音，在向远的胸膛回响。
好像，真的有点想他。
两人肩靠着肩，聊起最近的工作与生活。向远提到了录制节目、公司开年会、和Y哥那群主播们聚会，还有和Fiona设计的新裙子……。
苏航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听着，不时问上几句，但却在向远提及上次带着Fiona和夏轻歌聚餐时，蓦然变了脸色。
“夏轻歌也在？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向远眼神闪烁：“没说什么啊。”
向远倒不是想对苏航隐瞒他和夏轻歌私下见面的事，但此刻车里还有司机，他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把细节说出来。
叶明扬也好、夏家也罢，随便什么事传出去，都能成为新一波爆炸性新闻。
“是真的没说什么，还是向老师不想告诉我？”
苏航扭头盯着向远的脸庞打量，原本上翘的嘴角很快收敛起来，薄唇抿成一条细线。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喑哑：“看来夏轻歌不仅说了，还说了不少啊。”
“怪不得向老师会主动联系我，还特意来接我。我还以为，还以为……”
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向远一眼，眼神中满是委屈。
向远莫名心虚，只得先安抚道：“等回去后我们再聊她的事，好吗？”
“好。”
接下来的路程，苏航靠着椅背不再讲话，原本温馨和谐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车子开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苏航先下车，然后转身去后备箱搬行李。司机想要帮忙，他挥挥手谢绝了。
向远跟着苏航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见苏航抬手按了他家的楼层：“直接去我家里聊聊吧？”
事已至此，向远只得点点头。
*
到了苏航家里，向远把上次夏轻歌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苏航坐在沙发上，默不做声地听着，只是眉头越锁越紧。
向远咬着嘴唇，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所以，当初真的是因为夏轻歌用我做威胁，你才同意合作的吗？”
苏航低垂着头，思索良久，才重新把头抬起来。
“不是。”
紧接着，他重复了一遍：“不是因为你。”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向老师，我早就提醒过你，离夏轻歌远一点。那个疯女人满嘴谎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还说要把你送给叶明扬？真是太可笑了。”
向远愕然道：“但夏轻歌亲口说，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夏轻歌要是真有那么心狠手辣，这么多年早就靠她自己把叶明扬送进去了，哪还用找我帮忙？”
见向远不信，苏航补充道：“夏轻歌这个人，虽然道德底线很低，但也不是毫无底线……她要是真把你当礼物送出去，不就变得和叶明扬没区别了吗？”
之前夏轻歌也提到过，叶明扬就曾经诱骗、胁迫一些想进圈子的年轻男女，为政府官员提供性贿赂。
苏航放缓语气：“夏轻歌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把你当朋友，不会真伤害你。”
“她所谓的曝光我和你的恋情，也只是虚张声势……她根本就没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向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夏轻歌为什么要骗我？”
“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一定是没安好心。”
苏航坐到向远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向老师，其实我可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但我不想骗你，更不想你因为谎言而改变心意。”
“我和你分手，确实是想保护你，不让你卷入我们之间的争斗。但是我和夏轻歌合作，是我权衡利弊后的决定。”
“我很想和你复合，但我不希望你被她误导，觉得我为你做出了牺牲，然后因此同情、怜悯我，或者想要补偿我……”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感情，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个鬼啊！”
向远猛地甩开苏航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苏航嚷道：“合着你们姐弟俩就在这里来回来去骗我玩呗？”
“你说一套，她说一套，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算了，我现在谁也不信！”
“我本想这次和你把话说开，说不定我们还能重新做朋友，”他咬牙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航站起身，紧张地拉着向远的衣角：“向老师，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谁稀罕？”
向远眼眶发红，赌气地说：“我以后要是再搭理你们姐弟俩，我就是狗！”
*
夏轻歌接起电话，对面传来苏航阴恻恻的声音：“夏轻歌，如果你闲的没事做，不如趁早滚回澳洲读你的博士。”
她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的好弟弟，怎么这么大火气呀？”
“你为什么要骗向远？”
“我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吗？”她言之切切，“再说我也并不完全是骗他。”
“听说向远今天去接你的机了？你看你，上赶着当了那么久的舔狗，向远都对你不冷不热的。没有我帮你说好话，他会主动理你吗？”
“看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不客气。”
“我警告你，离我们远点，”苏航一字一顿，“下次再自作主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哎呀，我好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