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边卓点头。

  郝宸佑手心画笔“啪”一声掉落在地上。

  这么巧?

  郝宸佑记得那天正好是郝仁二婚的大喜日子。

  从里到外的鲜红刺的他眼眸生疼;满座高朋阿谀应和声听来只觉嘲讽。

  郝宸佑一个人躲了出来,坐在亲妈坟头整整一上午——

  这是他唯一能静下心来的地方。

  下山刚巧路过莲山水库,亏得他眼神好,老远瞧见有人落水,来不及多想,边跑边脱衣服,一个猛子扎下去把人捞了上来。

  至于扒没扒人家衣服…他属实是记不清了。

  但人工呼吸肯定是做了的。

  视线落在边卓微微厚、饱满,一瞧就很润的唇上,郝宸佑后知后觉意识到:

  ‘那这么说的话,是我坏了他的名声喽?’

  ‘呸呸呸!哥那是在救人!救人!’

  ‘谁闲的蛋疼闲磕牙造黄谣!我*&*@!¥#’

  激灵灵打个冷颤,将满脑子古怪的想法赶出去,郝宸佑忽的皱眉:

  “不应该啊,我记得那小孩儿瘦的小鸡仔儿一样。”

  边·小鸡仔儿·卓:……

  边卓挠挠头,神情略显尴尬,呐呐道:

  “之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弟妹,剩下的都进了我爸嘴里,我经常饿肚子,一天还有干不完的活儿,能活着就很好了……”

  郝宸佑:“……”

  想安慰边卓,话到了嘴边,又觉绵软、苍白无力,还不如不说。

  “也算死过一次之后,看清他们是真的不把我当人看,也明白了只能依靠自己,活儿还照干,吃食就不让着了,大不了闹上一场,他们嫌丢人,也不敢做的太过份……”

  郝宸佑气结,竟还真有这样的父母!

  “不是我说,因为什么他们这样对你,难道你是捡的?”

  之前那点儿猜疑、轻蔑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郝宸佑是真的同情眼前这个风淡云轻般讲述非人经历的小孩儿。

  站的有些累了,边卓半个屁股边儿虚虚撑住桌边,半晌之后才听他淡淡道:

  “要是捡的才好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偏偏就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就好像这辈子都欠她们,斩不断、还不清……”

  语气里的遗憾似要溢出来……

  郝宸佑轻叹: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哎不对…”

  这一晚上太多事,郝宸佑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拧着眉头仰视边卓:

  “这么说,你早知道要结婚的人是我,还跟着小老头儿胡闹?”

  边卓浑身肌肉紧绷,肉眼可见的紧张,但还是缓慢而坚定的点头:

  “我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水库冰冷刺骨,郝宸佑的怀抱却那样暖,让边卓心心念念七年不止。

  七年间,他总会刻意留意关于郝宸佑的消息,不知觉间感激之情在少年心田渐渐发酵、变质,情窦初开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一发不可收拾……

  郝宸佑轻拍脑袋,有一瞬的失语。

  不就是简简单单退个亲嘛,怎滴这样复杂啊!

  “哥…”

  郝宸佑眼前一暗,下一瞬只觉乌云盖顶,边卓半跪床边,居高临下将他环抱。

  姿势略显强势,可青年激动到颤抖的身躯却透露出他心底的极致不安与渴望。

  同|性气息氤氲鼻吸,郝宸佑呼吸一窒,突如其来的微弱电流顺着尾椎直冲天灵,脚下轻飘飘仿佛踩在棉花上……

  喉结艰难上下滑动,拒绝的话卡在胸腔再难寸步难行。

  要知道被前任伤过之后,郝宸佑便醉心事业,素了足足五年还富余,可以说是经不起一点儿撩拨…

  边卓喉咙溢出一声微弱的满足气声,起身站回原位,仿似刚刚根本就是郝宸佑的臆想。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很久,逾越且守礼。

  “咳…”

  轻咳一声,郝宸佑拉过椅背上的外套盖在腿上。

  嗯…有些欲盖弥彰。

  边卓通红着一张脸,视线凝视郝宸佑完成了大半的画稿,害羞慌乱的同时,心底——

  还有丝丝小雀跃!

  沉寂半晌,郝宸佑终于找回自己神游天外的脑子:

  “咳…那个,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说来听听。”

  蓦的,边卓眸中星光寂灭,从美好的幻想跌落现实。

  打算?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啊,该…有什么打算?又配有什么打算?

  能够像现在这样,边卓已是知足,再期望更多却是不敢的,他甚至害怕着眼前短暂的拥有化为泡影。

  戚然、委屈、自卑、知足、还有…崇拜?

  诸多眼神占据眼眶,边卓咬唇,嘴角浅浅勾起,深深看他一眼,利落转身就要离开。

  郝宸佑不知一个人眼神中为何能同时存在那么多的情绪,亦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能读懂。

  大脑给出答案之前,身体已经先行一把,起身大步上前攥住边卓结实的小臂。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边卓迈出的左脚僵在原地一瞬,但也是仅仅一瞬而已。

  宸佑委婉的说出来之后,他反倒觉得心下轻松。

  一早便清楚两人之间隔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佑哥那样好的人……

  展颜浅笑,边卓鼓起勇气缓缓贴近郝宸佑,浅浅拥住他。

  动作小心的仿佛是在朝圣。

  末了,边卓凑近郝宸佑耳边,低声说:

  “哥,你救了我两次。”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

  灼灼热气喷洒颈侧,激的郝宸佑后背汗毛根根倒立。

  等他回神,房间哪还有边卓的影子。

  视线落在桌上那瓶药酒处,脑海兀自飘过边卓刚刚泫然欲滴的眼神…

  那神情,整个人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呼~”

  一屁股坐在床边,郝宸佑没好气的把腰间的外套扔向地板,重重喘口粗气。

  呆坐片刻,拇指、食指轻捻似还沾染边卓呼吸的耳垂,没好气儿自言自语道:

  “奶奶的,怎么感觉是老子被‘解决’掉……”

  摇摇头,似要将满脑子胡乱思绪甩走,郝宸佑长出口气,捡起地上的画笔,努力沉下心神开始创作。

  谁知道刚入佳境,灵感便如泉涌,直到天边破晓,房间的灯光才熄灭。

  这种酣畅淋漓的创作,已是多年未有~

  郝宸佑把自己囫囵个儿扔上床,鞋子都懒得脱,随意耷拉在床边,就这样睡死过去。

  迷离之间,一个模糊的念头忽的闯入脑海:

  爱情果然是滋养创作的温床~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郝宸佑硬生生被吓醒,赶紧翻了个身,抱紧自己重新睡得天昏地暗。

  ……

  日落西山,灶上火没断过,热了一整天的饭菜已经是没法吃,郝仁只能叹息着倒掉。

  边卓坐在灶前烧着火,锅里乳白色汤汁咕噜咕噜冒着大泡,加了野生天麻的蹄花儿已经炖到软烂脱骨,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

  “哎~这个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呀,咋还日夜颠倒了,愁死个人。”

  郝仁眉头皱成“川”字形,嘴里烟一根接着一根,气是真气,可担心也是真担心。

  他是真怕郝宸佑年纪轻轻就透支了身体。

  这么想来,越来越觉得自己给他找个媳妇管着的做法是正确的。

  “边卓,混小子昨晚上没和你说什么吧。”

  握柴的手一紧,边卓摇头:“没有。”

  郝仁心头一松,烦躁的烟也抽不下去,烦躁的扔到地面,脚尖使命捻搓。

  “没有最好,就算他说了什么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我还活着,这事不能由着他。”

  深深喘口粗气,瞧着边卓这边已经好饭,随时都能端上桌,郝仁带着气上了二楼。

  这回说啥也得给这混小子整起来,这家伙一整天姿势都没换一个,睡得他心慌!

  怒气冲冲开门,下一秒便匆匆关上,郝仁同手同脚尴尬的退了出来。

  “爸!你下回敲个门行不行!”

  郝宸佑睡饱了,刚想脱得精光冲个凉,谁知道郝仁冷不丁冲进来!

  惊得他赶忙转身,只留两枚白到发光的屁股蛋子对着老爹。

  “那啥,醒了就赶紧吃饭,你这是哪国的作息,你在外面天天这样?

  我告诉郝宸佑,不许!不许这样听见没!还昼夜颠倒了,你当自己个是蝙蝠么,不像话!”

  郝宸佑:“……”

  亲爹!亲爹!亲爹!

  重要的话说三遍。

  …

  发丝吹到半干,抓个喜欢的发型,套上短袖下楼。

  因着他的出现,本就敞亮的厨房好像都亮堂了不少。

  “哥,你睡醒啦!”

  陈含香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眉眼弯弯朝郝宸佑打招呼。

  “睡了一天饿了吧,灶上炖了蹄花儿,我去给你盛。”

  秦姨暗戳戳观察郝宸佑脸色,见他神色恬淡,并没有不快之色,这才把心咽进肚子里,她知道,只要郝宸佑这头儿不在意,昨晚上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宸佑赶紧坐,你含香妹子特意赶早从户家订的猪蹄儿,今天现杀的,可鲜了,可得多吃些。”

  “宸佑你不知道,含香知道你回来可高兴了,里外的忙活。”

  ……

  忙没忙是不知道,反正自从他下楼,母女两个的嘴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郝宸佑堆笑应付两下根本没往心里去。

  倒是郝仁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向秦姨的眼神有些许警告的意思。

  那神情,整个人仿佛一碰就要碎掉~

  “呼~”

  一屁股坐在床边,郝宸佑没好气的把腰间的外套扔向地板,重重喘口粗气。

  呆坐片刻,拇指、食指轻捻似还沾染边卓呼吸的耳垂,没好气儿自言自语道:

  “奶奶的,瞧这架势,怎么感觉是老子要被‘解决’掉……”

  摇摇头,将满脑子胡乱思绪甩走,郝宸佑长出口气,捡起地上的画笔,努力沉下心神开始创作。

  谁知道刚入佳境,灵感便如泉涌,直到天边破晓,房间的灯光才熄灭。

  这种酣畅淋漓的创作,已是多年未有~

  郝宸佑把自己囫囵个儿扔上床,鞋子都懒得脱,随意耷拉在床边,就这样睡死过去。

  迷离之间,一个模糊的念头忽的闯入脑海:

  怪不得都说,恋爱是滋养创作的温床~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郝宸佑硬生生被吓醒,赶紧翻了个身,抱紧自己重新睡得天昏地暗。

  ……

  日落西山,灶上火没断过,热了一整天的饭菜已经是没法吃,郝仁只能叹息着倒掉。

  边卓坐在灶前烧着火,锅里乳白色汤汁咕噜咕噜冒着大泡,加了野生天麻的蹄花儿已经炖到软烂脱骨,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

  “哎~这个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呀,咋还日夜颠倒了,愁死个人。”

  郝仁眉头皱成“川”字形,嘴里烟一根接着一根,气是真气,可担心也是真担心。

  他是真怕郝宸佑年纪轻轻就透支了身体。

  这么想来,越来越觉得自己给他找个媳妇管着的做法是正确的。

  “边卓,混小子昨晚上没和你说什么吧。”

  握柴的手一紧,边卓摇头:“没有。”

  郝仁心头一松,烦躁的烟也抽不下去,烦躁的扔到地面,脚尖使命捻搓。

  “没有最好,就算他说了什么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我还活着,这事不能由着他。”

  “边卓,”郝仁背着手在厨房转圈儿,背影都透露着深深的烦躁,视线仍控制不住的往二楼东侧瞟:

  “我想好了,这回就让他带着你回B市去,等你到了年纪再去扯证,不能由着他作了,得有人管着才行,不然我真怕有一天…”

  郝仁眼圈微红,竭力压制声音还有些抖:“有一天…”

  他说不下去了,深深喘口粗气,瞧着边卓这边已经好饭,随时都能端上桌,带着气上了二楼。

  这回说啥也得给这混小子整起来,这家伙一整天姿势都没换一个,睡得他心慌。

  郝仁怒气冲冲开门,下一秒便赶紧关上门,同手同脚尴尬的退了出来。

  “爸!你下回敲个门行不行!”

  郝宸佑睡饱,脱得精光想冲个凉,谁知道郝仁会突然闯进来,吓得他赶忙转身,只留两枚白到发光的屁股蛋子对着老爹。

  “那啥,醒了就赶紧吃饭,你这是哪国的作息,你在外面天天这样?

  我告诉郝宸佑,不许!不许这样听见没!哪国的作息你这是,不像话。”

  郝宸佑:“……”

  亲爹!亲爹!亲爹!

  重要的话说三遍。

  …

  发丝吹到半干,郝宸佑抓个喜欢的发型,套上短袖下楼。

  因着他的出现,本就敞亮的厨房好像都亮堂了不少。

  “哥,你睡醒啦!”

  陈含香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眉眼弯弯朝郝宸佑打招呼。

  “睡了一天饿了吧,灶上炖了蹄花儿,我去给你盛。”

  秦姨暗戳戳观察郝宸佑脸色,见他神色恬淡,并没有不快之色,这才把心咽进肚子里,她知道,只要郝宸佑这头儿不在意,昨晚上的事就算是过去了:

  “宸佑赶紧坐,你含香妹子特意赶早从户家订的猪蹄儿,今天现杀的,可鲜了,可得多吃些。”

  “宸佑你不知道,含香知道你回来可高兴了,里外的忙活。”

  ……

  忙没忙是不知道,反正自从他下楼,母女两个的嘴可是一刻都没闲着,里外忙活的却是从不多话的边卓。

  心底对这对母女更加不喜,郝宸佑堆笑应付两下,坐到桌边。

  看到了饭菜他才感觉到自己有多饿!

  倒是郝仁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向秦姨的眼神有些许警告和审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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