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倾看到柜子上的琴,从宴楼明离开后就没有再碰过了。

  纪云倾把琴取下来,试着弹了几下,手腕一阵钻心的痛,他忍着弹了一曲,不禁皱起眉头,可真是没法听,早知道当时不该这么冲动的。

  宴楼明小时候很聪明,加上天赋高,学得比同期的弟子都快,小孩子就是这样,学得好就会得意,难免就贪玩起来。

  非要纪云倾弹琴,他才肯练剑。

  七年前,

  “师兄,今日的小考,我又拿了第一名。”宴楼明得意的跟纪云倾要奖励“我们下山玩吧,我想吃烤兔肉了。”

  “今日还没有练剑。”纪云倾淡淡道。

  “剑晚上也可以练嘛,可烤兔不等人啊,我们先去吃,晚上回来我把招式练五十遍!”

  纪云倾看了看他“当真?”

  宴楼明重重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师兄了?”

  “走吧。”纪云倾本着早去早回的原则没有多废话。

  一下了山,宴楼明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上蹿下跳的。

  不过纪云倾觉得小孩就是要皮一点才机灵,也不说他,跟屁股后把他看过的那些东西一一买下来带着。

  宴楼明吃上东西才算消停,朝纪云倾伸手“玉佩。”

  纪云倾把刚买的玉佩放到宴楼明掌心。

  “就知道师兄会买给我。”宴楼明对着光看了看,一块白玉,成色算不上好,但造型很别致。

  在纪云倾身边时,宴楼明从未说过要什么,因为根本不需要他说。

  宴楼明施了个小法术,玉佩飞过去系在了纪云倾腰间“真漂亮,挂在师兄身上就好看了。

  “客官,烤兔肉来了!”小二把盘子放到桌上。

  宴楼明迫不及待的去夹,第一块放进了纪云倾碗里“这块是最嫩的。”

  纪云倾抿着唇微微笑了笑“好吃。”

  宴楼明拿起兔腿咬了一口“烫烫烫!”

  “慢点。”纪云倾倒了杯水递给宴楼明。

  “嘿嘿。”宴楼明喝了一口水“不过烫的才好吃。”

  “你们,起来,小爷要坐这!”

  门外浩浩荡荡进来几个人,为首锦衣华服的少年指着纪云倾和宴楼明后面桌的父女二人道。

  店老板这时赶紧跑过来,看了看两伙人,然后选择了明显更好说话的父女“我给二位换个位置坐?”

  那中年男人显然也是觉得对方不好惹,便答应下来“好的好的。”

  “快点,还等着本少爷抬你们走吗?”

  中年男人“这就走这就走。”

  “以后任何人都不许坐这里,再让本少爷看到谁坐在这,我砍了你们的腿!”那少年环视了一圈,无人与他对视,都不想惹这个麻烦。

  老板让小二赶紧把原本桌上的两碟菜端走,那小少爷像是等不及“快点”,说着手还要去推那女孩。

  宴楼明一把握住那少年的手腕,又摁住中年男人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事有先来后到,你想坐在这个位置,下次就早点来。”

  “你敢多管闲事?”那少年招呼跟在身后的不知是侍卫还是家丁就要对宴楼明动手。

  纪云倾只是随意一挥手,几人便都倒在地上。

  “是凌岳剑宗的人!”

  “他们是极云峰修道的仙人。”

  “是啊,是啊!”

  “...”

  那少年听了周围人的议论知道自己惹不起,决定不吃眼前亏“你们给我等着!”

  “走吧,回去了。”纪云倾对宴楼明道。

  两人回到凌岳剑宗,纪云倾对宴楼明道“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不练剑了吗?”

  纪云倾看了他一眼,玩到这个时间才回来,还练什么剑。

  宴楼明讨好道“嘿嘿,那我明日多练几遍。”

  纪云倾挑眉“真的?”

  “师兄要陪我,弹琴给我听。”

  纪云倾轻笑,在这等着他呢,不过还是说“好。”

  那时,宴楼明还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下去,十年、百年、千年…

  隔日,还没有成为长老,彼时还是惩戒堂堂主的黄殊,把纪云倾和宴楼明叫了过去。

  “跪下。”

  宴楼明“?”

  纪云倾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拉着宴楼明跪了。

  “你们前日下山了?”

  宴楼明一惊,哪个大嘴巴通风报信,他们走的时候很小心的,不知被谁看到了。

  “是,弟子知错。”纪云倾道。

  “弟子知错。”宴楼明跟着认错“是我非要师兄陪我下山的,师叔罚我一个人吧。”

  “你们在酒楼闹事了?”

  纪云倾心里一动,黄殊怎么会连这都知道了。

  宴楼明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人来告状了,师叔你不能听他的,当日是那个小屁孩找事,我和师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且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只是阻止他欺负人而已。”

  黄殊“我只问是还是不是。”

  宴楼明闭嘴,不情不愿道“是。”

  “跪省三日,头脑清醒了再来跟我说话。”

  宴楼明立刻道“师叔若是因为我和师兄偷偷下山罚我们,我绝无二话,但若是因为这件事,我不认,我就算是罚我跪三十日,三百日,我也没错!”

  黄殊见纪云倾没有说话冷着脸问他“你也觉得他说的没错?”

  纪云倾默了默道“除恶扬善,自是没错。”

  “即使不服,惩戒堂要罚,你们便得受着。”黄殊吩咐道“看着他们两个,不到时辰不许起来!”

  “是。”

  宴楼明心里生气,明明他们是做好事,还要因为那小人几句谗言告状就得受罚“恶人先告状,别再让我看见那小子!”

  “莫要胡言。”纪云倾道“凌岳剑宗有门规,不许随意插手外界的事,是我们有错在先。”

  “可是门规也有教导我们乐善好施,看见不平事要拔刀相助啊!”

  纪云倾垂眸,其实他也不明白黄殊缘何这般生气,他不信黄殊会没有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就罚他们“不要妄议长辈,你过来一点,累了就靠着我。”

  宴楼明噘着嘴靠在纪云倾的肩头“师兄,对不起,早知道我就好好练剑,不拉你下山了。”

  纪云倾摸了摸他的头,哄他道“好了,别不高兴了。”